陈智超先生所著《解开〈宋会要〉之谜》的问世,距《宋会要》最后编成(指《宁宗会要》)的宋淳佑二年(1242年)已有753年。从对《宋会要》进行辑录、整理、研究的历史过程看,这部专著可说是在清代徐松以来186年间前辈学者和当代学人工作基础上开拓创新,集《宋会要》整理、研究之大成的一部力作。其主要贡献似在以下三方面: 其一,正本清源,钩沉梳理。 《宋会要》是宋代百科全书式的一座史料宝库。不仅研究宋史的人,而且想深入研究中国文史哲的人,都需要使用它。然而,《宋会要》的原本已荡然无存,从明《永乐大典》收录《宋会要》、清徐松从《大典》辑出《宋会要》,到现在影印通行的今本《宋会要辑稿》,这百余年间经历了多次变化。尽管如此,《宋会要辑稿》仍然是现存宋代史料中,内容最丰富、价值最高的原始资料书。但它问题很多,编排之乱,错误之多,超过了其他各书,而且篇幅多达近1000万字,对它进行整理研究是一个浩大工程,谈何容易! 陈智超以高度负责的探索精神,从调查收集材料入手,独自走进迷宫,经历了许多挫折、困惑,终于从它的源头找到了出口,获得新发现。该书上篇第一章至第六章详细论证了这个认识和研究的过程。著者分析了从《宋会要》到《宋会要辑稿》的曲折发展历程,搞清了徐松整理的"原辑本",缪荃孙、屠寄整理的"广雅稿本",刘承幹请刘富曾、费有容整理的"嘉业堂清本",到影印的今本《宋会要辑稿》--这一过程的来龙去脉。进而一步一步追踪它的每次变化,诸如:分析从《宋会要》原本到《永乐大典》的七个方面变化(书名的变动,类、门名的取消,行款的变动,编排的变动,内容的变动,文字的变动,注文的变动);从《永乐大典》到今本《宋会要辑稿》的变化(清理出徐松、缪荃孙与屠寄、刘富曾等人所作的加工);指明了现在影印本《辑稿》的底本,并非刘富曾整理的"清本",而是在他整理过程中遗留下来的,已被搅乱和删落的稿本,从而纠正了以往习以为常的"定论"。这样,他又沿着这一过程的反方向--回到徐松的出发点,以60卷《永乐大典目录》为钥匙,在编排上找到和恢复了《辑稿》在《大典》中的原来位置。以上从纵向正本清源,理出清晰的头绪,为从横向逐一解开《宋会要》之谜打下了基础。这是陈氏整理、研究之所以成功的要诀之一。而这也正是从徐松到刘富曾历次整理之所以"理还乱"的失败原因。 其二,解开谜团,便于运用。 如上所述,《宋会要辑稿》内容之丰富、价值之高,使宋史研究(包括各种专门史研究)离不开它;而它问题甚多,严重妨碍了对它的正确使用,它的价值也远远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陈智超写这部书,正是针对这一现实,力图解开这个巨大的谜,尽可能恢复它的本来面目,使学者能充分、方便、正确地使用它。他从纵向理出头绪之后,即从横向分别从内容、按语、标目、格式、注文、复文、书名、类门、编排等方面追溯其原貌。 该书上篇第七章至十四章很仔细地作了论证,逐一解开其谜底。例如,从分析文献记载的《宋会要》,《辑稿》中反映的《宋会要》,文献记载与《辑稿》实际的比较,甲、乙两个合订本的存在及其非张從祖、李心传所编,而可能是南宋秘书省官员所编,甲乙合订本之外还有其他本子,到说明16种会要的3种类型,把原书原名与原本之谜搞得一清二楚。又如,格式的12变例之介绍;指示《宋会要》各门范围、特征的标志--"以上××会要"的小注,既列表验证说明,又用以解类门之谜。这些都是抓住要害,作为解谜的突破口。作者据《辑稿》及他所编的《宋会要辑稿补编》,查出"详见××门"的小注310处,逐一验证门名200个,实属一大发现。 该书在上篇各章分析论证解开谜团之后,即进一步提出一个整理《宋会要》的可供操作的方案。作者正确指出整理《宋会要》应是"辑"而不是"编"。从这点出发,他提出的复原方案是切实可行、实际有用的。其逐类复原,具体到每一类,又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对《辑稿》该类的分析。先是提出《辑稿》该类的目录,为读者使用《辑稿》提供方便;其次是指出哪些内容非《宋会要》文,哪些内容虽为《宋会要》文而非该类内容,以及哪些内容应从《辑稿》其它类及它书划入;再就是指明编排上的问题,包括顺序是否正确,是否有割裂、拼凑等情况。如对礼类的复原,即是例证。第二部分则提出整理本的详细目录,即其认为理想的复原方案。该书下篇第一章至第十七章详细分析论证了存在的问题和提出的方案。 其三,开创新路,拓宽领域。 《解开〈宋会要〉之谜》上、下篇32章,每章抓住一两个主要问题,进行深入浅出的分析研究,一层又一层地解开(或大部分解开)它的谜。这固然是由于几十年来宋史研究的深入有助于加深对《宋会要》的了解;又兼半个多世纪以来前辈学者和当代专家对《宋会要》及其辑稿的利用与研究取得较大进展;特别是《永乐大典》793卷残本的影印、《辑稿》遗文和部分广雅稿本以及嘉业堂清本的发现,使著者能够有所凭借或吸取经验教训,继续探索前进。而更重要的是,著者能够站在宏观的高度上观察,目标明确,立题新颖,敢于走与前人完全不同的路,并义无反顾地走到成功的尽头。同时做到了宏观与微观研究相结合,深入其中探索出来,抓住突破口,取得新进展,达到分解复杂为简单--把1000万字的很复杂的大书理出一个可操作复原的方案--既对现在通行的《辑稿》的使用提供极大方便,又对理想的整理本《宋会要》提出最佳方案。这说来简单,得来则非常不容易,说它是著者呕心沥血的创作,一点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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