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对日苏必战的估计,蒋介石希望利用苏俄的力量制衡日本。同年1月4日日记云: 倭寇既得伪满,其意本足,惟惧大战将起,恐我乘势报复,故急欲强我屈服为与国,共防苏俄,而其又惧苏俄报复,与我联合,故更求急进,使制服我也。敌之所畏惧者,即我之所欲缓也。 “敌之所畏惧者”,指的是中苏联合;“敌之所欲急者”,指的是日本企图强迫中国结为与国。蒋介石企图以中苏联合抵御日本的压制。同年1月27日,蒋介石亲自会见苏联大使后, 判断苏联有接近中国的愿望。(注:蒋介石日记(原稿本),1934年1月27、28日。)不久, 蒋介石也相应决定“对俄则联络其感情”(注:蒋介石日记(原稿本),1934年5月5日。)。 蒋介石希望在日苏开战时,中国能保持中立,他最担心的是日本强迫中国卷入战争。卢沟桥事变前,日本曾多次以协助中国取消不平等条2约为诱饵,要求与中国建立“攻守同盟”,共同防苏。(注:参见《总统蒋公大事长编初稿》卷3,第167、190、212页。)蒋介石对此一度忧心忡忡。1934年9月12日日记云:“倭寇与俄开战时, 是否敢强问我态度与不许我中立,是否其不顾列强与国联之联带关系而强我加入其东亚战线,此皆应研究明晰。”日记中,蒋介石设计过几种拒绝日方要求的理由,但特别注明:“切勿与之说明不能参战之情理。”(注:蒋介石日记(原稿本),1934年8月14日。)为了避免被日方强迫参战, 蒋介石又决定对日实行谅解、和缓,从而促进日苏冲突。11月27日日记云:“应急与倭寇乘机谅解,以促进倭俄之冲突。”蒋介石当时的目的是:既不得罪苏俄,又不得罪日本,让他们两方火拚,中国得免于难。 1925年前后,蒋介石曾将英国看成头号敌人,日记中有大量与“英夷”不共戴天的誓言。其后,英国逐步从远东退却,对中国的威胁日渐减少,蒋介石遂决定联英,将联英作为南京国民政府的外交重点。1934年1月12日日记云:“外交如非与英有切实合作之可能, 则无成功之希望。”4月9日日记云:“如何乃能联英?”5月5日日记云:“对英则确切合作。”当年12月,蒋介石曾计划于次年去英国访问,并在考虑以“中英经济合作”,给予“商务特惠”作为和英国的“交换条件”。(注:蒋介石日记(原稿本),1934年12月23-26日。) 对美国,蒋介石态度摇摆。最初曾寄以满怀希望。1932年11月9 日日记云:“世界各国外交政策,有正义而不变者,唯美国而已。”他认为,美国政府的政策建筑在最重视民众舆论的基础上,准备唤起美国国民,使美国成为“中国最友爱之友邦”(注:蒋介石日记,1932年11月9日,转引自《总统蒋公大事长编初稿》卷2,第242页。)。因此, 有1933年派宋子文访美之举。宋子文先是与罗斯福共同发表保障远东和平的声明,后是签订中美棉麦贷款,中美关系有所发展。但是,蒋介石仍然不很信任美国。1934年2月,传说美国将承认伪满洲国, 蒋介石虽认为无此可能,但他表示“美于国际信用实无价值”。这一时期,他和宋子文的关系恶化,因此,对宋的联美主张持批评态度,日记云:“子文信从欧美以制倭,而不能自强,抑何愚耶!”(注:蒋介石日记(原稿本),1934年2月26日。)同年3月25日,蒋氏在日记中指斥美国外交家“利己损人”,善于玩弄阴谋,提醒自己:“弱国如吾,能不察乎?”10月8日,蒋介石在接见美国武官时, 又当面“痛斥美国态度之不正”(注:蒋介石日记(原稿本),1934年10月8日。)。 但是此后不久,蒋介石就逐渐改变其“重英轻美”观念,形成“联美制日”的策略,并且使之份量越来越重。11月27日日记云:“英美形势已联合对日,乃为中国存亡之转机。”同年底,蒋介石确定了“运用英美”的总原则,将它们视为中国抗日的同盟力量。 “九一八”事变后,蒋介石也加强了和德国的联系。1933年,孔祥熙、宋子文先后访德。1934年6月10日, 蒋氏日记中有“催订德厂合同”的记载。当时,中国正计划与德方共建飞机制造厂,所谓催订合同,应指此事。在蒋介石的催促下,该项合同于同年9月签订。这一时期, 德国军事顾问团积极介入中国的国防建设,参与制订国防计划大纲。(注:《国民政府军事机关档案》第25分档,第1161号,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1937年5月,孔祥熙再次访德,购买军火,及时运回, 得以满足几个月后的对日抗战需要。当时,苏联、美国、英国对中国的援助尚未开始,德国军火成了中国部队的重要补给来源。 蒋介石懂得:一个国家,首先必须自强、自助、自求(注:《五全大会对外关系报告》,《总统蒋公大事长编初稿》卷3,第247页。),在发展和各个国家的关系时,要坚持自主(注:蒋介石日记,1936年11月7日,转引自《总统蒋公大事长编初稿》卷3,第351页。), 用人而不为人用。他分析当时国际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认为“如能运用得当,以求生存,用人而不为人用,则未始无复兴之机”(注:蒋介石日记,1932年8月8日,转引自《总统蒋公大事长编初稿》卷2,第348页。)。30年代,列强间正在形成新的组合,蒋介石相信:“假以时日,国际环境当有转机”(注:《电复陈济棠总司令》,《总统蒋公大事长编初稿》卷2,第312页;又,蒋介石1933年4月2日演讲云:“若是能抵抗三年、五年,我预料国际上总有新的发展。”见同上书卷2,第294-295页。),“东方战争胜负之分,必在欧战决定之后,最后欧洲与世界必联合处置日军,以解决东方问题”(注:蒋介石日记,1936年3月14日, 转引自《总统蒋公大事长编初稿》卷3,第281页。)。证以后来的历史,蒋介石的这一估计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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