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西京洛阳的城市经济 洛阳的经济,似远不如政治、园林的地位那么重要,但它毕竟是城市的一个方面,仍需要进行论述。由于史料缺乏,这里只能就几个方面作简要介绍。 如前所述,自五代以来,洛阳恢复的过程中,原先的坊市分离旧制已被抛弃,变而为敞开型的坊市合一制度,即商店、居民面街而居,临街开店了。这是宋代城市的一个历史性变化,洛阳亦在其中。宋政府为了充实洛阳,太平兴国四年(979年),迁太原道士及“民高赀者于西京”[9](卷二十)。真宗天禧三年(1019年)十二月,宋廷为适应“富民巨贾,萃于市”[10](方域八之四)的发展情况,命都官员外郎苗稹与知河南府薛田,“同均定本府坊郭居民等”[10](食货六九之七九)。这是宋代坊郭户单独列籍定等的较早记载。当时,城市人口称为坊郭户,定等之时,按资产多少分成十等,其中上五等乃“从来兼并之家”,而下五等乃“贫弱之家”,由两者构成城市贫富不同的对立。这是中国城市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首先从洛阳开始,说明它有着定等的典型意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洛阳城市坊郭上等户的比例应是相当大的。 关于宋代洛阳经济,从商税收入来看,神宗以前,西京洛阳城本身及河南府所属县镇26务,每岁60456贯,熙宁十年(1077年),城内为37943贯984文,河南府其他县镇为29604贯555文,按全国商税收入排位,名列第17位(注:岁额数,据《宋会要辑稿》食货一五之一,全国税额城市排序时,四川地区原为铁钱数,与铜钱比例按二折一计算。)。当年东京开封商税为40万贯,西京还不到东京的十分之一,可见商业不甚发达,但在3万贯以上,也属较发展的城市之一了。 从曲酒税来看,制度一如东京,官造曲卖于酒户,由酒户造酒出卖。官府的这项收入,神宗以前,西京及河南府23务,每年为114195贯,绢35匹。熙宁十年,租额为120848贯637文,买扑27698贯510文[10](食货一九之一),两者合计为148547贯147文。曲酒税在熙宁十年(1077年)统计时与商税有别,仍沿用以前贯例,没有将西京与县镇分开,无法得知西京洛阳城之酒曲税数。不过,我们按熙宁十年的商税比例折计,大体相去不远,足资参考。那年河南府总商税为67548贯539文,其中西京应占56%有余,其他各县镇不足44%。依此而计,西京曲酒税应为83000贯余。这年东京开封曲酒税额为355804贯,那末西京约占东京的四分之一强,由此可知,西京销酒量大,表现出它消费城市的特点,究其原因,应与官僚上户聚集那里有关。 关于曲酒还有一个情况应当注意,熙宁四年(1071年)时,东京官造曲180万斤,计钱36万贯;元丰元年(1078年)东京官造曲150万斤,由于曲价提高,收入额不变。按西京酒税为东京五分之一折计,元丰元年,西京造曲应为30万斤,因为造曲与造酒都是按比例配给的。如果再以仁宗时曾下诏给三司,召人承包(买扑)东京白矾楼酒店,每年买官曲5万斤者,可拨给在京脚店(向正店批发售卖的小酒店)3000户,于白矾楼取酒沽卖(注:《宋会要辑搞·食货》二○之四记载,天禧三年(1019年)八月,白矾楼“自来日输钱二千,岁市官曲五万”。又同书《食货》二○之七记载,天圣五年(1027年)八月,召人买朴(亦作朴买),“出办课利,令于在京脚店酒户内,拔定三千户,每日于本店取酒沽卖”。)。根据这一记载,西京选曲30万斤,应相当于6个白矾楼的用曲量,那末需要脚店1.8万家为其推销出售,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宋会要辑稿》的记载是否有误,不得而知,如果不错的话,西京酒户即如没有1.8万家,其数量也会不小的,真是一个典型的消费城市,酒店当然是最重要的行业之一。 洛阳的酒业在唐时已很发达,韦述所记之修善坊,“坊内多车坊、酒肆”。[1]至宋代,酒楼之盛者可与东京比美,当时有人说:“酒苑叔平无比店,洛中君锡有巴楼。”叔平指赵叔平,曾在东京任过参知政事,筑第东京丽景门内,后致仕返乡,府第改为酒店,这座府第“材植雄壮,非他可比,时谓之无比店”。君锡指李君锡,此人有点口吃,当时“洛中新建酒楼壮丽,李过其下,忽大言曰‘巴’,时人对作‘巴楼’”。[29](卷七)洛阳的这座“巴楼”,可与东京的“无比店”相比,其壮丽可知。 由于洛阳园林发达,人们爱花成癖,花市是一个重要行业,许多园林亦把游人观花当作一项可观的收入。牡丹花中的姚黄,魏紫,“一枝千钱”,并出现一些种牡丹的专业户。李格非《洛阳名园记》中记载有天王院花园中,“凡园皆植牡丹,而独名此花园子,盖无他池亭,独有牡丹数万本。凡城市赖花以生者,毕家于此。至花时,张幙幄,列市肆,管弦其中,城中仕女绝烟火游之”。有园之家,都按洛阳风俗,向游人开放,所谓:“洛中春月放园,园子得茶汤钱,与主人平分。”[30](熙宁六年条)这虽不是公园之类的门票钱,但有一定商业性是可以断言的。 其他如洛阳的王迪,“造墨选烟极佳”,[31]这可以反映造墨业的水平。洛阳贤相坊,宋初有一李姓染工,能打装花缬,众谓之“李装花”,善于染出花样。当时向宋廷进贡的物品中,除牡丹、蜜腊之外,还有瓷器二百事,[32](卷四)说明制瓷等手工业与商业也是相当发达的。由于史料缺乏,洛阳的许多经济资料被忽视了,治史者应当共同努力,尽量加以弥补,才能得知西京经济之全貌。 总之,宋之西京洛阳,在当时是一座重要的城市,政治上保持陪都地位,“衣冠将相占籍繁多”,[10](刑法二之三三)在宋廷拥有较多的发言权,这是其他城市无法比拟的。园林上有突出特点,“生居洛阳”,这里是士大夫们向往的地方。经济及至文化等,也有相当实力,交通便利,人文荟萃,在宋代城市中仍有它的典型意义。金灭北宋,洛阳再次遭到一次毁灭性打击,元气大伤,只能沦为一个地方性城市。李格非《洛阳名园记》云:“天下治乱候于洛阳之盛衰,洛阳之盛衰候于园圃之废兴。”在北宋以前确实抓住了这个城市在全国的地位及其特点,北宋之后,这个城市的特点再不像以前那样鲜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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