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实现自己的目标,战后初期英国政府必须完成两大任务。一是医治南非的战争创伤,恢复南非经济。另一是与布尔人重新和好。为此,战争一结束,张伯伦便踏上了非洲之行的旅程。1902年底到达开罗,然后南下,访问了所有英属南非殖民地。他到处呼吁布尔人“忘记过去,为将来而工作”,并不断强调“为了国家的利益”而实现“民族一致和共同努力的必要性”。(26)他说:“南非将来的希望,与其说依赖于集中,不如说依赖于合作”。(27)英国政府应允布尔人与英国人享有同等的权利,对停止战斗的军官保证给予自由。同时指出,布尔人失去独立并不意味着失去自由;与布尔人捐弃前嫌,联合起来一致行动,是恢复南非“经济繁荣”的前提和保证。 南非的重建主要是在米尔纳领导下进行的。1902年韦雷尼京和约规定,在各地区成立由地方长官领导的委员会,英国将把总额为三百万英镑的基金交给这些委员会作为重建南非的费用。另外,英国还准备给予贷款,两年内不收利息,两年后利息为3%。(28)1903年米尔纳回到南非,重建工作全面展开。为扭转财政危机,米尔纳首先着手恢复金矿。他重新复活了《黄金法》。在劳工问题上,米尔纳也采取了新措施。当时,战乱刚刚过去,人们流离失所,金矿里的劳动力严重不足,这直接关系到米尔纳重建计划的成败。于是,根据米尔纳的命令,1903年组成了劳工委员会,调查可供选择的劳力资源。该委员会的多数报告认为,“确实存在着十二万九千人的短缺”,目前非洲人尚无法提供。(29)米尔纳不顾南非荷裔人的反对,断然决定输入中国劳工。从1904年起,共有六万二千二百名华工来到南非,对南非经济的恢复作出了巨大贡献。英国历史学家G·B·派拉评论说:毫无疑问,人们可以得出结论:“中国劳工……从崩溃中拯救了南非经济”。(30) 米尔纳重建南非的第二个重点是恢复农业。战争一结束,英国当局就号召布尔人回到农场“重建家园”,并帮助他们夺回战争期间被土著居民占有的土地。米尔纳还专门成立了农业部,在各地建立“模范农场”,引进先进的英国技术。经过几年努力,南非经济基本上得到了恢复,南非的政治形势也已稳定下来,英国在这一地区确立了无可置疑的优势地位。 南非重建的完成,为实现南非联邦提供了可靠的保障。1907年德兰士瓦获得了自治,接着奥伦治也得到了同等的地位。在此以前, 南非在经济上已联成一体。1903年3月,米尔纳主持召开了关税会议, 在四个殖民地以及罗德西亚之间扫清了关税壁垒。同时,交通的建设也将南非各殖民地联结在一起。1908年10月12日到11月5日,召开了由各殖民地代表参加的国民大会。次年,联邦的宪法草案送交英国。9月20日在上下两院获得通过,并得到了国王的批准。1910 年南非联邦正式成立。但这时由于帝国内外形势的变化,帝国联邦已成泡影,英国只完成了任务的一半。 那么,“大帝国”说又如何解释呢?“大帝国”说主要与罗德斯的名字相联系,其结论也主要是基于对罗德斯政策的分析而得出的。罗德斯确实曾经狂妄地宣称他相信有朝一日“整个非洲”都会置于英国统治之下。(31)他要将“那些尚未被其他国家所占领的部分作为英国领土绘入非洲地图”。(32)据此我们是否可以说在罗德斯执政时期(1890-1896)英国终止了其由南非联邦到帝国联邦的政策,转而奉行其他政策了呢?我们的回答是否定的。因为第一,罗德斯实际当政的时间不长,1890年出任开普殖民地总理,1896年便因“袭击”事件而辞职。至于他兼任南非高级专员和总理两职于一身的时间就更短了。在此以前,他只不过是南非公司的董事长。所以即使他真的一心致力于联结南北殖民地的计划,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就改变了整个英国的政策。第二,在罗德斯掌握南非大权时期,实际上也没有执行建立“大帝国”的政策,至少是没有把它当成主要政策。某些国外史学家还认为罗德斯的政策是要建立“有一天会从开普延伸到开罗的新帝国”。(33)其实不然。罗德斯是一个狂热的帝国主义者和殖民老手,因此具有两面性。他的理想和实际上所执行的政策并不总是一致的,有时甚至有相当大的出入。一方面他象许多帝国主义者一样,妄想将全世界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拿取世界有可能提供的一切。”(34)另一方面又具有很强的务实精神,不让狂热的妄想左右自己的政策。罗德斯在1890年接任总理后向议会作的首次施政演说中,明确宣布新政府将执行一种“纯南非政策”。关于南非联邦,他在坎伯利宣称,希望得到“完全的自由贸易”,“完善的铁路联系”和一个从德拉哥湾到沃尔弗奇湾的普遍的“关税同盟”。(35)他在这篇演说里只字未提联结开普与开罗的问题。罗德斯曾经更加明确地把自己的政策归结为“保持通向北部(指开普以北的南非地区--笔者)的道路畅通,为英国人保卫南非家园以便扩张,……造就一个必然的联邦”。(36)其实在他当权以前,也不是只有一种设想。他在1888年的自述中坦白地说:“我的政治雄心的目标……是开普殖民地向赞比西的扩张”。(37)第三,英国殖民政策的最后决定者英国政府反对“二C”计划。首相索尔兹伯里1890年在上院的会议上把这个计划嘲笑为一个荒谬的想法”。认为它近来之所以流行只是“经常地研究地图”的结果。他指出、非洲的贸易路线是顺河到海,而不是从北到南。英国“南非政策的主要目标就是保持我们作为首要国家的地位。第二个目标是在两个……伟大的欧洲民族之间造就联合和一致”。没有第二个目标,南非就不可能有持久的繁荣和幸福。(38) 总之,仅就非洲而言,英国在南部的政策与北部政策并不是一个整体,更不是所谓南北夹击的一个方面。在北非,占领埃及的目的是为了保卫苏伊士运河,它是“到达……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殖民帝国的通道之一”。(39)英国牢固地控制南非,还有一个战略目的,即建立一条通向东方水路的安全地带。因为在战争时期,从地中海到印度洋的航路很容易被切断,而绕道开普的长距离海路“将是唯一可用的”航路。(40)这也是英国对南非政策的一个重要目的,但不是主要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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