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日本从币原到田中的外交政策(2)
币原喜重郎在1924年7月第49届议会的外交演说中阐明了他的外交原则:“第一,维护和增进正当的权益”,“尊重各国正当的权益”;第二,尊重外交前后相承主义,以保持同外国的信任关系;第三,改善对美对苏关系;第四,对华政策上贯彻“不干涉内政”。④ 在这里,币原外交原则的根本目的,是维护所谓的“正当权益”,即以华盛顿体系为前提和各列强在华利益,而日本同各国保持协调和对中国采取“不干涉”,正是为了有效地达到这种目的的手段。 在币原看来,“对外领土扩张只代表国家暂时的或一部分人的利益,而经济利益是国家真正的、永久的利益”⑤,为此,币原在议会上曾多次表示对中国没有领土要求,只希望两国“共存共荣”,特别是两国经济关系自由无阻的发展。 币原的这一外交思想,在以下几个事例上得到了很好的说明:(1)1924年9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张作霖作战失利,濒于崩溃,日本军部把东北看作是不允许英、美势力进入的禁区,主张出兵援张。与此相反,币原认为,日本不能违反内阁既定的对华政策,而且吴佩孚进入东北也有可能尊重日本权益,吴军有冯玉祥倒戈危险,张军并未绝望。鉴于此,在币原的坚持下,日本发表声明,否认战争是英美争夺东北,警告双方要尊重日本在东北的权益,宣布对战事采取不干涉主义。(2)1926年,中国北伐战争开始,军部视之为洪水猛兽,鼓噪用实力加以阻止,币原最初比较谨慎,在得知国民党右翼保证尊重各国权益,保护外国投资和企业后,更加起劲地推行“不干涉方针”,拒绝了来自国内、外的推行太规模镇压的建议。(3)1925年召开的北京关税特别会议上,日本代表首先表示“同情和了解”中国关税不由自的痛苦,愿意加入以“友好的考虑”。会议最后议决在裁撤厘金的条件下,同意中国自1929年实行固定税率。(4)1929年成立的滨口内阁上台,宣布“刷新对华外交”,着手与南京政府谈判,于1930年5月签订了关税协定。该协定基本保住了日本垄断资本的重要利益,日本承认中国关税自主,但取得了最惠国待遇,大部分日本商品三年内仍按协定税率收税,中国废除厘金并保证从速整理偿还对外债务。 从上述事例看,币原外交主要以英美协调为基轴,对中国军阀之间的争夺尽可能避免给予任何一方以武力干涉,主要谋求经济权益的扩张,以保证在与其它列强的经济竞争中占据优势。 不难看出,币原外交具有极大的虚伪性、欺骗性,在中国就曾有一部分人对币原外交表示好感,《大公报》称其对华政策“独较持远见,其政策趋势较利国府”,“币原有自由色彩,对中国改革持不干涉主义,田中则反动政策,永远不忘纵横捭阖之手段,究极言之,前者为现代普遍办法,后者则带东方军国主义色彩较浓。”⑥ 从表面看,币原外交貌似“和平”,实则阴险狡诈,在币原大讲“协调”、“尊重”的时候,日本对华经济侵略不断加深。30年代初,日本对华贸易总额居各国列强之首,投资居第二位,其经济侵略严重阻碍了中国民族工业的发展,破坏了中国经济上独立自主,也排挤了英美在华势力。正是在币原大讲“对华不干涉”的时候,它在1925年镇压“五卅”运动;1926年制造大沽口事件;1927年策动蒋介石清党反共;1930年配合蒋介石进攻红军。由此看,币原外交的所谓“协调”和“不干涉”是有条件的,即当日本的“正当权益”一旦受到侵害时正如他所说的:则将“诉诸一切正当手段加以维护”⑦。日本在华一切权益是通过侵略攫取的,币原维护这一权益,实则维护侵略,币原外交即帝国主义外交。 田中义一上台后,则干脆摘下币原时期的“虚伪面纱”,以公开的武力干涉和政治奴役的方式出现。1927年4月22日,田中在组阁后第三天,发表了“施政方针”,指出日本在远东“最迫切、最直接的重大问题是中国局势”,日本政府要“切实考虑”,接着在6月27日召开“东方会议”,确立以攫取中国东北为核心的对华“积极政策”。会上所发表的《对华政策纲领》即是田中外交的施政大纲,其主要内容是:第一日本将实行把“满蒙”从中国分离出来的政策。《纲领》规定:“鉴于日本在远东的特殊地位,对中国本土及满蒙自不得不有所不同。”“万一动乱涉及满蒙,治安混乱,我国在该地的特殊地位、权益有遭受侵害之时,不管来看何方,均将予以防护。” 第二,日本将对中国内部事务实行武力干涉的方针。《纲领》规定:日本在华权益和侨民生命财产有受非法侵害之时,“将断然采取自卫措施”⑧。这表明日本随时可以保护“权益”和侨民安全为借口,对中国实行武装侵略。 第三,确定日本政府对中国各派势力的态度和方针。《纲领》指出,“如能尊重我国在满蒙的特殊地位,认真地探讨稳定该地政局的办法,则帝政府予以适当的支持”,对“中国的稳健分子”,日本要以满腔热情协助他们;对“不逞之徒”,日本希望中国政府“予以取缔”⑧。 事实亦如此,田中的这一外交理论很快见诸行动:1927年5月底,为阻挡北伐军继续北上,日本以“保护在华日本人的生命财产”为借口,出兵山东,进驻青岛与济南;1927年,先后派出吉田茂、山正等军人与张作霖交涉,迫使东北地方当局接受有利于日本扩张的经济、治安、铁路等协定;1928年4月--5月,日本第二次出兵山东,攻占济南,制造了“济南惨案”;1928年5月,田中发表“维护满洲治安宣言”,并向关东军下达了进占沈阳的命令,后迫于英国干预,暂时收回成命;1928年6月初,关东军制造了“皇姑屯事件”,炸死张作霖,并宣布东北归日本保护。 上述事实表明,田中义一所推行的对华政策,已剥掉币原时期“协调”、“不干涉”、“经济提携”等虚伪外衣,而实行赤裸裸的武力干涉和政治奴役。 无论是币原的“不干涉政策”,还是田中的“积极政策”,两者仅仅是外交手段的不同,在维护日本帝国在华权益的目的上是一致的,因为币原外交和田中外交不是他们“个人”的外交,而是他们作为执行者推行日本政府的外交政策,代表和反映了日本统治阶级的根本利益,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讲,尽管他们推行外交政策是处于不同的年代,其方式不同,但两者却存在着连续性和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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