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辽朝只有皇后必须册选萧姓,至于妃嫔,出于异族异姓者偶也有之。例如,辽世宗甄妃就是五代后唐的宫人,是世宗即位前随父亲太宗南征时将其俘获的。这年她已四十一岁,也许姿色依旧而颇受宠遇,世宗即位后,还一度立为皇后。甄氏册立为后,《辽史》与《契丹国志》的《后妃传》都有记载。但《辽史·后妃传》又说天禄末世宗册立述律后之弟萧阿古只之女为后,《辽史·世宗纪》系此事于天禄四年(950)。萧氏与甄氏同死于察割内乱,一后健在而更立一后,其中必有原委,可惜《辽史》未载其详。而《辽史·后妃传》传首列甄氏名位只是妃,或是在萧氏册立后被废。至于甄氏册后不见于本纪著录,大概也是此举有违旧制的缘故。由此可见,这个特例最后还是服从了以萧氏为后的通则。 金代规定完颜皇室不与庶族通婚,但其世婚制的后族范围却较辽朝广泛,不过仍有具体的部族限定。《金史·后妃传》指出:“国朝故事,皆徒单、唐括、蒲察、拏懒、仆散、纥石烈、乌林答、乌古论诸部之家,世为婚姻,娶后尚主。”据《金史·徒单铭传》说,与近代皇室完颜氏通婚的还有裴满氏。这些姓氏都是女真贵族,“天子娶后必于是,公主下嫁必于是”。金代皇室世婚的姓氏较辽代为多,而在死后追尊为皇后与在世册立为元妃的名单中,也偶有汉人或他姓。金章宗有宠妃李师儿,出身于监户。金代凡战争中掳获或有罪籍没的妇女,经过挑选送入宫监,罚作奴婢。李师儿就是宫监中的婢女,这是人最不齿的身份。但她聪慧伶俐,善解人意,又识字擅书,能诗善文,最受金章宗宠爱。章宗元配已在即位前去世,中宫虚位多年。章宗有意让李师儿做中宫皇后,无奈大臣坚决反对,台谏进谏不已,章宗也爱莫能助,只得将她进封为元妃,名位仅次于皇后。这也说明,金代帝王正式册后,只能在规定世婚的女真贵族中挑选。章宗时期,汉化加速,他命诸王选求民家女子,广生继嗣。于是,尚未即位的宣宗纳汉族王氏姊妹为妃,即位后,将妹妹立为皇后,赐姓温敦氏,也算是他对世婚制的一种变通吧! 成吉思汗起兵统一诸部,建立大蒙古国时,倚重了弘吉剌部族,不久就立其女孛儿台旭真。据说,当时他与这一族帐立下共取天下的盟誓时曾经约言:“弘吉剌氏,生女,世以为后;生男,世尚公主。”因此蒙元诸后多出于弘吉剌氏。蒙元实行多后制,皇后固然也有其他姓氏的,但按制度,正后必定是弘吉剌氏。不过,这一世婚制原则在执行中似乎不如辽、金那么严格,例如窝阔台汗的皇后即乃马真氏,而元英宗皇后则是亦启烈氏。 满清入关前,爱新觉罗皇室基本上实行满蒙联姻的方式。这是因为两族在地理位置上毗邻交错,在民族习俗上大体相似,政治目标上也基本接近。然而,蒙古部族众多,有的部族在利害休戚上与爱新觉罗氏时有矛盾冲突,乃至于干戈相向。故而满蒙联姻中,有些蒙古部族是其较稳定的通婚对象,例如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清初后妃不少都出身这一姓氏。据《清史稿·后妃传》,清太祖有一妃,清太宗有二后四妃,清世祖有二后二妃,都是来自博尔济吉特氏。而清初下嫁的六十一位公主中,嫁给博尔济吉特氏的就有三十一位之多。由此可见,在入关以前以及清初,满清爱新觉罗皇室与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结成了相当稳固的婚姻集团。这种满蒙联姻虽然尚不足以称为严格的世婚制,但仍有着类似的倾向。清朝入关后,这种政治联姻逐渐淡化,清圣祖其后诸帝的后妃群中,博尔济吉特氏便明显不占优势,这与清室统一全国后立后选妃的对象扩大到整个满、蒙、汉八旗女子大有关系。 无论是李武韦杨婚姻集团,还是辽金元清的世婚方式,说到底,就是一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式的政治联姻。对于君主国家来说,这种联姻,或许有时能起到巩固政权的积极作用,有时则会带来削弱统治的消极因素,可以说是利害兼有,祸福并存的。而对于卷入这种政治联姻的后妃来说,只不过是一根加强联盟的筹码,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她们的遭遇与拖入其他方式政治联姻的后妃命运,在本质上是毫无二致的。君主政体下后妃制所固有的不人道与非人性,对所有后妃来说,都是无计回避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