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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蒋介石曾孙蒋友柏――"我很喜欢当个商人"

http://www.newdu.com 2017-12-29 外滩画报 刘牧洋 参加讨论
他的眉宇之间依稀有中国现代史上那位风云人物的痕迹。作为蒋家第四代中最受媒体关注的人物,他恪遵父训不碰政治,把自己定位为商人。今年5 月,在台湾设计界打拼多年的他,在上海成立了一家设计公司。9 月中旬,他在上海接受了本报专访。这是他在内地第一次面对媒体采访。“蒋这个姓它给我很多关怀,它也是历史的一部分,”他对记者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分割它,但是我也不会特别去利用它。”  

    文/ 刘牧洋 图/ 小武 服装提供/ Louis Vuitton 服装编辑/ 凌云
    “姓蒋是我很骄傲的一件事。如果你今天问我要不要换姓, 我会说,不要!我也很高兴我的小孩子也姓蒋。”
    9 月18 日,蒋友柏在上海逗留的最后一天接受了本报专访。这是他在内地第一次面对媒体采访。
    今年5 月,已在台湾设计界打拼多年的蒋友柏,悄然在上海成立了一家名为“常橙”的设计公司。9 月15 日,蒋友柏从台湾赶到清华大学,和美术学院的教授学生们开了一个研讨会。接下来的三天,他往返江浙沪三地拜访客户和长辈。
    采访之前,公关提醒记者:“除了不要问他怎么评价政治,你什么都可以问。他的性格很直,不愿意回答的会不说,但是绝不会生气。”
    蒋友柏的父亲蒋孝勇是蒋经国的第三个儿子,也是蒋介石和宋美龄最宠爱的孙子。作为蒋家第四代,蒋友柏恪遵父训“不要碰政治”。他自己也曾公开表示:“蒋家再起,不会从政治起来。”
    “我对政治没有看法,我很喜欢当个商人。” 蒋友柏对记者说。
    他的人生和事业,正演绎了一个曾是中国最有影响力家族的“去政治化”历程。
      与政治打下休止符的下一代 
    1976 年,蒋介石去世的第二年,他最疼爱的孙子蒋孝勇做了爸爸。蒋孝勇给第一个儿子取名叫蒋友柏。自有记忆起,蒋友柏就懵懂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很特殊,“你周边看的东西和其他普通家庭的小孩不一样,小时候走在街上时后面一定跟着个人。”
    身在“呼风唤雨”的蒋家,蒋友柏并不开心,“觉得做蒋家人很麻烦”,“受的是军事化的教育,家里有很多的规矩”。他过的是被严密保护的生活。上学有人跟着提书包,坐在教室后面等;回到家,吃完饭说句“大家慢用”就可以离开,因为有人帮佣收拾。
    在大人们的对话和态度中,他也隐约地知道了他无缘谋面的曾祖父,“那时很小,一定很不懂事,所以并不会去挖掘或者发现到底他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会去想这个问题。但是逐渐长大后,你再去看他,以我目前的年龄去看的时候,会发现,原来他是这样子的。在以前,对我来讲,不管是人们讲的蒋公也好,蒋夫人也好,真的,他们只是我的家人,我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眼光去看。”
    1988 年1月13 日,78 岁的蒋经国在台湾“荣总”医院去世,因其在世时已决定不让蒋氏家族继承“ 总统”,非蒋家人李登辉踏上历史舞台,蒋家父子的“政治强人”统治时代宣告结束。
    位于政治风暴中的蒋孝勇选择了远离。1988 年年底,他带着全家迁往加拿大蒙特利尔市。临走前,他留下一句话:“我们家和中国现代史之间,总要打个休止符。”
    当时, 蒋友柏才12 岁。他并不想离开台湾,因为要好的小朋友都在这里。匆忙收拾行李的父母给他留下的印象是“慌”。“但我并没有太多地去判断这个事情,后来慢慢地这些感觉才会浮现在我的记忆中。其实在这种状况下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慌的,但我当时不懂,不会问我的父母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者你也不敢问。你只是在想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我长大了,用现在的思考方式,才明白那个时候是环境的问题,局势的问题。”
    用蒋友柏的话说,去加拿大的日子,是被人夺走了“阿拉丁神灯”的日子,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不见了。他的母亲蒋方智怡必须亲手学做饭给家人吃。而他和弟弟,在吃完饭后,要留下来帮助母亲收拾桌子。
    很多人一生也许都不会经历的大起大落,在一个未知世事的孩子身上发生了。
    在蒋经国晚年,不喜政治的蒋孝勇还是无奈地卷入台湾政坛。经历了不少风波,他深觉政治带来的无尽困扰。为了与政治划清界限,让下一代人远离纷争,在蒋友柏上大学前,蒋孝勇与儿子进行了一次对话。
    “不能当政治家。要当个清廉的政治家,首先要很有钱,否则最后一定倾家荡产。”他这样告诫儿子。他也不希望儿子选择画家的职业,“画家赚的都是身后的财富,都是儿女在用。”
    蒋方智怡回忆丈夫对儿子的教育时写道,“孝勇虽然不让小孩碰政治,但开间公司,就需要管理,这就是政治;所有事情牵扯到人,就会有政治的产生,所以,我先生教育孩子要有政治‘观念’,但是不要成为政治‘人物’。”
    如今,32 岁的蒋友柏也这样教育自己的孩子,但态度比起父亲蒋孝勇来要温和得多,“他们可以选择所有的东西,甚至政治。但是政治,是一个我会建议他们能不碰就不要碰的东西。”
    “我现在做的事情,只是帮我太太、小孩塑造回忆” 
    “我生下来就是一个很特殊的人,但我不会去感觉我多么特殊,只是在小时候,我很不成熟地利用了我的身份,来耍酷。现在我依然是一个特殊的人,但是我不会用这个身份来耍酷了。”
    在蒋友柏的身上,骄傲与谦虚共存。记者采访时,他认真地给每一个到场的人发自己的名片,对摄影助理和实习记者也不例外,在知道身份后,他仍会微笑地把名片递过去。以前,他接受台湾一些电视媒体的访问时,在向对方致谢时,会微微弯下腰。
    不说话时,蒋友柏的脸上总是一个表情。无论周围的人施尽手段来调节气氛,他都坚持不笑。摄影师急得满头大汗,抱怨很难拍。蒋友柏穿着严实的西装,表情泰然地反问道:“不然,我怎么和娱乐明星区别开来呢?”摄影师希望他变换一些姿势,有些动作蒋友柏不太喜欢,“ 从我们做设计的角度来看,这样做很奇怪”,但还是耐心地完成了要求。拍摄结束,为了怕烟味渗透到衣服上,他坚持换上自己的休闲衬衫。
    蒋友柏的为人之道和蒋家的传统教育不无关系。蒋介石一直认为,他的后代应该好好学习中国传统文化,如四书五经、阳明哲学等。蒋介石曾亲自教孙子蒋孝勇读四书。蒋孝勇也把这样的寄托放在了儿子身上。小时候,蒋友柏便被要求阅读《四书五经》等各种典籍。到加拿大后,蒋孝勇害怕儿子丢下中文底子,还让他们看金庸的小说。
    蒋友柏从小在家里感受的,不是祖父辈们政治家庭的氛围,而是寻常家庭的温情。蒋友柏在幼稚园时,父亲蒋孝勇早上会亲自送小孩上课。到了加拿大之后,蒋孝勇的时间规律了,便包揽了接送儿子上学的工作。那段时光,让蒋友柏印象深刻。虽然他失去了耀眼的蒋家光环,但那个曾经斯巴达式教育的父亲,却变成了和蔼可亲的大朋友。
    1996 年,蒋孝勇被查出患有晚期食道癌。在生命的最后一年,蒋孝勇带着儿子蒋友柏、蒋友常返回祖国大陆,回故乡浙江溪口寻根问祖。那是蒋友柏第一次来到内地。陪父亲探访完先祖故居后,他来过上海。
    上海的东平路9 号,是蒋介石的故居。在这里,蒋介石迎娶了宋美龄,并度过了新婚最快乐的时期。但那次旅行没有给蒋友柏留下什么深刻的记忆,“那个时候心思都放在父亲的身体上,没有太注意周边的东西。近期我会再找一个机会去看一下,重新感觉一下。”1
    996 年12 月22 日,蒋孝勇去世。蒋友柏和蒋友常出现在父亲的葬礼上,这是他们第一次公开亮相。
    父亲的去世,给了蒋友柏很大的打击。“父亲去世前,我在纽约时,是比较稳重的。但是在我父亲过世之后,我是蛮放纵的。”他言中的“放纵生活”大概持续了三四年,夜夜和朋友一起去夜店玩通宵,喝得大醉回家昏睡。
    回想这段难熬的岁月,他这样对记者说:“如果你祖父是‘总统’,呼风唤雨,突然间没有了,就算这没关系,你想,我大学毕业本来我爸要帮我安排个工作,突然间也没有了。一切完了,我的价值是什么,你必须重新找到你自己的价值,这个价值也是很现实的,你必须要让人家有利用的价值,不然你不可能生存嘛。可是我根本不想找价值,人生未来下一步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找什么价值啊?”
    家让蒋友柏失去了自己的价值,也是家,让蒋友柏重新找回了自己。2003年2 月,蒋友柏与慈济医院院长林欣荣之女林怡结婚。同年7月,他的女儿蒋得曦出生。结婚后的蒋友柏告别了浪荡岁月。
    “ 对我来讲,家庭的价值绝对超过事业的价值。因为现在我最大的资产就是小孩子。不管我这辈子再成功,我累积了再多的财富,两个小孩子的投资没有做好的话,他们应该没有办法生存。对我来讲,这是最重要的投资。”
    蒋友柏每天早上6 点起床,下午2点必须下班,去接上学的孩子回家。只要他在台湾,这个作息制度雷打不动。在家陪孩子的时候,他拒绝一切打搅。
    那么他商旅在外的时候,怎么办呢?蒋友柏告诉记者,他出差在外的时候,都会和家里人约好,他每天下午五点半准时打电话回家,和孩子聊天。
    果然,当采访进行到五点半时,蒋友柏看了看表,抱歉地告诉记者,“对不起,五点半的时候我必须打个电话,我要和小孩聊天。然后我们再继续?”
    “弟弟(注:蒋友柏对儿子的昵称),我也很想你啊。我明天就回来,明天你下课我就来接你,好不好?”他在电话里哄着儿子,语气和脸部线条同时软了下来,和先前的严肃形象判若两人。
    在蒋孝勇去世十周年后,蒋友柏在自传《悬崖边的贵族》中这样感慨:“就像我父亲帮我塑造回忆,我现在做的事情,只是帮我太太、小孩塑造回忆。”
      “我生下来就是一个品牌”  
    “其实我比较幸运,因为我能在20岁以前就已经经历了人家40 岁才经历过的大变,我又在30 岁以前完成了人家可能在四五十岁才会完成的东西。所以我现在变得比较老,比较温,比较呆,没有什么欲望,没有什么所求。”蒋友柏这样评价现在的自己。
    身为蒋家的第四代,从纽约回到台湾,蒋友柏面临很多选择。单凭他的姓氏,甚至就是母亲的国民党中常委身份,他也不难混口饭吃。但他拒绝了所有的帮助,他要从一块对蒋家来说完全空白的领域做起。
    2003 年7 月,蒋友柏和正在纽约读设计的弟弟蒋友常一起,成立一家专业设计公司“橙果设计”。他邀来英国当红名设计师迈克?杨(Michael Young)当台柱,自己负责经营业务。
    为什么是设计公司,而不是其他类型的公司?蒋友柏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直接,“我不爽!台湾是一个很大的代工基地,国外的公司找我们代工,却可以卖十倍的价钱,我就是单纯的因为这个很不爽,所以就开了设计公司。我要让中国人有自己的设计,让外国人来买。”
    “橙果”的收费很透明,中方客户找上门来,价钱都一样。但是外国客户找的话,对不起,要四倍价钱。“清清楚楚,四倍不能少。这是原则问题。你享受了这么多年赚我的钱,那你现在要进入我市场吗,你要靠我来告诉你怎么进入,多交是应该的。但是中方的客户我们本来就是共同体啊,所以我就收取我合理的利润就好了。”他解释这个“野蛮定价”。
    蒋友柏自称:“我生下来就是一个品牌,这个品牌从最好到最坏,我都看过,现在它正在慢慢变好。因为这些经历,让我在帮我客户设计和操作品牌的时候,其实我是蛮务实的,因而可以帮他创造价值。”
    但不可避免的是,尽管他不愿意利用“蒋家”的名声来做生意,但在公司成立初期,他的客户都是冲着“蒋”字招牌来的。他并不会把这样的生意拒之门外。他心里明白,要做设计公司,名气很重要,谁会相信一个没有实际战绩的公司。
    “当人家愿意给你机会的时候,你有没有办法让他实际获利,让他觉得我以后还想跟你配合,这个是我们坚持的一点。每一个这样的机会我都不断地证明给客户看,你是可以借由我们的服务、我们的专业赚到这些钱,所以很多客户和朋友就慢慢得变成长期的。”
    蒋友柏唯一不会做的是和自己家世有关的设计,“刻意不接,我不想要消费我自己的家世,这个是不孝的,不宜的。”
    台湾的豆干上经常会印有一些名人的肖像,有人请蒋友柏做一些类似的设计,被他一口拒绝,“我不会把我的先人变成两只玩偶,或者说把我先人的照片放到月饼上,这我不会做的。有个客户打电话来说叫我们设计,我说这种案子我真的不能接。”
    身为蒋家人,蒋友柏从小就被告知有很多事不能做,他有他的骄傲和对家族的捍卫,“蒋这个姓它给我很多关怀,它也是历史的一部分,所以一开始要去敲门的时候较其他人要容易一点,但是慢慢的,我已经三十几岁了,很自然这就是我的一部分,很自然这也是我公司的一部分,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分割它,但是我也不会特别去利用它。”
    “刚开始,我是公司的品牌,现在,公司的名气大了,最大的品牌是我。”他很骄傲这一点。前两年,公司的业务上成功和失败的比例是对半,但每一笔都帮客户赚到了钱。
      “我管公司只有一个方法:用师者王!”  
    18 岁那年,在父亲朋友的指导下,蒋友柏开始做期货投资的买卖顾问,他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160 万美元。
    此后,蒋孝勇开始有意识地训练儿子的商业意识。“人最容易的是用钱买,最难的是用心换。”这句话深深地影响了蒋友柏。
    上海的常橙公司的人马还没招齐。在蒋友柏的计划里,常橙团队要有一半人马是本地设计师。揽才,这是他接下来三个月的重点。比起那些有名气的设计师,蒋友柏更青睐于大学应届毕业生。
    蒋友柏“相人“速度极快。往往有人来应聘,坐下来不到五分钟,他就能决定这个人的去留。
    “我面试一般只问三个问题,我可以和你试一试!”蒋友柏甚至邀请记者和他进行一场模拟应聘。
    蒋家的家世让蒋友柏见过各种类型的人,因此,他很自豪他看人的精准,“我是以心待人,我也会以心看人,所以你要挖我公司的人,很难。”
    他最大的心愿是让“橙果”的员工,每个人都能开双B(BMW 宝马和BENZ奔驰)、住豪宅、穿Louis Vuitton。
    张家齐. 加入“橙果”才短短几个月,他的工作是公关。在此之前,他在台湾最大的电视台做战地记者。从记者到公关,张家齐有点拉不下脸。蒋友柏发现了,他把张家齐叫到办公室,很认真地告诉他:“你必须抛掉身份的束缚,只有把脸贴到地底之后,才能真正地站起来。”
    蒋友柏就是首先把自己打到地底上的。“刚开始的很多生意,我都是求来的。弯腰做事当然很困难,哪有人愿意贴在地上,我幸运的一点是,我根本没办法选择我要不要这么做,我是直接被打到地底的,只有这样我才活得下去。从这里面我悟出了很多。”
    “ 我们公司创始的5 个人,高度都不一样,我们的视野都不一样,当我们走进一家百货公司,看的东西也不一样。对我来讲,很多国外的设计师他们以1米9 的高度在看,他们觉得我的视野太低。我们公司不一样,我们会找到适合客户的高度跟他一起看,其实这些都是在我弯腰在跌倒后才认识到的。”
    “我在公司不懂设计,我也没有碰过设计,但是这5 年下来我学的设计很多,我手下的设计师都有十几年的经验。但至少他们觉得,这个老板讲这个设计是有道理的。所以我们要互相成长,而且我一定要学得比员工更快,这样我才能不断地教他,这就是我很基本的一个心态。”
    从来没有学过管理,蒋友柏却有信心把设计公司做大,“其实我管公司只有一个方法,就是‘用师者王’!” 蒋友柏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一句古语,意为领导者非常谦虚,尊奉真正贤能之人为老师,才能“王天下”。
      对话蒋友柏――“对政治,我真的没有看法”  
    B= 外滩画报J= 蒋友柏 
    

     “姓蒋对我来讲,是很骄傲的事情” 
    B:上海,对你的曾祖父蒋介石来说,是他个人历史上最重要的城市之一。你现在把业务发展到内地来,公司首先开在上海,有意为之吗?
    J:上海是我的第一站,为什么?因为上海在中西交流的经验上是比较多的。我的客户大部分都在南边,所以我选上海。但是我大概在今年底或者明年初吧,会在北京开分店。其实你要把我个人的背景和我的商业模式分开,商业模式讲究利益跟成本的控制,在这个前提之下,上海一定是首选。因为毕竟它交通便利,我的背景跟我选择在哪里注册公司并没有太大联系。
    B:从台湾飞到内地,这几天你都去了哪些地方?
    J:礼拜一礼拜二在北京,礼拜三在杭州,这两天在嘉兴和上海。在北京我去了首都博物馆,各地的宝贝现在都摆在那边,这个让我非常的惊讶,也学到很多东西。
    B:在内地的客户是从台湾的公司带过来的吗?
    J:有的是,像上海家化就是我们的客户。我们公司做的是中华文化。我个人对于中华文化特别偏好,比较擅长用这个来帮客户赚钱。
    B:这是你第一次在内地接受媒体的访问,人们对你的姓和你的家族充满兴趣。对你而言,你在意贴在你身上的“标签“吗?
    J:不会,我从出生就是这样子,我并不觉得这好或者不好,这就是我的一部分,所以我不去排斥它。姓蒋对我来讲,是很骄傲的事情,我小孩子也姓蒋,我也不会说要不然你姓别的姓好了,所以它是很自然的。
    B:在蒋家,家庭的观念很重,你父亲和你爷爷,都是极为孝顺的人,家这个词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J:它就是我的一部分。要是我今天没有这一部分,我会觉得自己不是完整的。
    B:你的曾祖母宋美龄在世时,蒋家有一个传统,每逢一年中的重要节日,如新年、圣诞节,全家人大都会聚集到纽约同她一起欢度,在你眼里,她是个怎样的祖母?
    J:我大学是在纽约度过的,那个时候我们常常跟她一起吃饭。我不敢说什么亲不亲,只是我是一个晚辈,长辈在那边,都会去陪她聊聊,她也是很风趣很有知识的一个人。
    B:和长辈聊天,以你的年龄不会觉得无聊和枯燥?
    J:是,但我比较特殊,以我的背景,我周围的朋友,几乎都是50 岁以上,我所有的事业伙伴都40 岁以上,我很少有同辈的朋友,我好像还真的没有过同辈的朋友。在这个环境里,跟年纪比较大、历练比较丰富的人相处,让我觉得比较自在。
    “下午2 点到晚上10 点是关机时间”  
    B:你父亲去世后,你曾经有过一段玩世不恭的日子,后来,再出现在人们眼里,你就像变了一个人?很多男人都会在当父亲的那一刻真正成长,你觉得让你真正长大的时刻是哪一段?
    J:当我回到台湾,遇到我的太太,结婚了,并有了自己的小孩。这对我来说,整个人生就不一样了。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直到我的女儿两岁之后,我才觉得我该当爸爸了,那时候我儿子也出生了。
    B:你是怎样教育你的孩子的?你曾说你的教育计划是希望你的小孩初中和高中在大陆念?
    J:我把他们当朋友看,绝对尊重他们。我所说的在大陆念书,其实是希望他们的国语一定要学好,这个是一定的。我想把他放在比较国际化的地方,他的大学也许是在美国。如果日子过得下来,身为一个父亲,自然要能给小孩一个选择的机会,当然如果我破产了就不能选在哪里念书的事情了。
    B:以前你的父亲经常接送你上学放学,现在,你也这样对待你的孩子?
    J:对,每天五点半我就去接他们,就差不多这时候,我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们正在回家的车上。B:所以你跟客户肯定不会约这个时间?J:我下午两点就下班,两点以后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约我开会!连我公司都不行。我会开手机,但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是我的时间,如果我的员工要给我打电话,除非是世界要毁灭了,要不然就要被我骂得很惨。
    B:那十点之后呢?可以骚扰你么?
    J:十点之后是我骚扰他,我的经理都很惨。最近我们有个新来的设计师,第二天就给我说“哎,老板,不要每天晚上十点就打给我好不好”,我说“抱歉,因为那时我已经上班了”。
    B:为什么公司要取“橙果”这个名字?
    J:其实橙果有个谐音嘛,就是成果。但是具体到每个字,有个原因是我很喜欢橘子这个东西,因为它是少数外皮跟里面都是一样的水果,摸起来滑滑的,但是一捏那个汁就刺眼,这就是我们公司的特质,不要以为我们乖乖的,捏下来会让你痛,但是我们一定是很好的维他命C。
     “我很喜欢当个商人” 
    B:2006 年的时候,公司出现过一次危机,濒临倒闭,你是怎么解决的?
    J:当时成本控管出现问题,这是我在积极扩张的时候没有考虑到的。比如说我一直想说人不够就找人嘛,设计师不够就找设计师,一个设计师能要多少钱,一个月我给他10万,一年不过120万。但是我忘记了,一个设计师光是一年他所用的软体,一年就要200 万。我那时突然从20 人变到50 人,成本出现很大的问题。
    B:据说你当时情绪不稳定,甚至躲起来了?
    J:我没有躲起来,我从来不会躲起来,情绪不稳定是有的。真的是运气好,真的是运气好,快倒闭的时候进了很多单,就没倒。
    B:当时的业绩是怎样的?
    J:2006 年那年的业绩好像是6000多万。跟现在比起来算很少了。刚好抵消掉我的花销,所以那一年我是小赔,发不出年终奖来。2007 年我就开始赚钱了,今年,到现在为止,我的获利率跟我的业绩是开公司以来最好的。
    B:你后来自己发明了一个工时系统?
    J:对,为什么现在公司有这个系统,因为那时我没办法预测现金流量。我不能告诉你我们明天有多少钱后天有多少钱,其实做设计的很不稳。因为我现在的方式很简单,我现在大部分都是年约客户,就是你每个月固定付我多少钱,一年我给你提供多少服务,都是干干净净的。现在我可以随时告诉你我明天多少钱,后天多少钱。在这个架构之下我才能去好好规划人事、好好规划成长。
    B: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一套系统么?
    J:对,橙果应该算台湾独立工作室里,以目前来讲,财务方面应该算是很精确的一种方式。
    B:你不懂设计,怎么能让设计师信服你,觉得你这个老板懂行?
    J:我学东西很快,你是设计师,我不是设计师,但是我一定可以比你设计得好,我一定可以让我的客户选我不选你,我一定要做到这一点才行。在公司为客户设计时,我们很多设计师有自己的想法,我说没关系,十个设计在桌上,我说我来跟你打个赌,他会选这个。然后我会说为什么。每次我都是准的,十次之后,设计师就会跑来问我,老板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B:为什么你可以让客户选你?你也是看人?
    J:设计这个东西不是美,是你能不能够做到让客户很自豪的一个设计,有些客户不一定要美,他是要那个感觉。你要知道客户想什么感觉,一半靠天分,一半靠后天的磨练。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哪一个,就觉得我现在感觉还不错,至少到目前为止很少失败,但不一定啦,但有的客户我抓不到啦,例如说我有些客户睡起来跟我讲说观世音告诉他不要做品牌,这个我抓不到啦,这个就一点不准。(笑)
    B:你自己也在做一些投资的生意,对你来说,哪个是主业?
    J:橙果对我来说很重要,它跟我结合得很深,我是用生命在经营这家公司。投资方面我有其他的合伙人,他们做得很好,我不需要过问。
    B:你希望把橙果作为自己的品牌确立么?
    J:橙果就是橙果,我已经是个品牌了,我还要做什么?我从来没想过另立品牌,我就是姓蒋啊,怎么可能跳脱咧?
    B:你的梦想是将“橙果”成为华人第一的品牌顾问公司?
    J:这当然是我的梦了,在自己的土地上不能做好就跳楼自杀算了。这么说吧,5 年之后我打(电话)给你之后,你坐下来陪我聊天,就表示我离自己的梦想近了一点。5 年之后,我打(电话)给你,你不想见我,就说明了有问题。
    B:如今,像连胜文、吴志扬等人,成为台湾政坛的新生力量。连胜文和你是世家的交情,你们有沟通过未来的发展吗?对于你来说,是不是永远不会考虑进入台湾政坛?你的兄弟们呢?
    J:对政治,我真的没有看法,我坚决不会碰政治的。其实我很喜欢当个商人。其他人的想法,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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