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俊胜:1958年入伍,1962年在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中立三等功,被选拔进中央警卫团。“文革”中担任陈伯达秘书,直到陈伯达入狱。他是惟一跟随陈伯达参加1970年中共九届二中全会(庐山会议)的工作人员。
接到杨德中的电话时,我在北郊木材厂,时为1968年6月。他说派车接我到钓鱼台十五号楼。我到后没几分钟,陈伯达从楼上下来问了问我的基本情况,就让我回去了。这是下午的事。晚上就通知我到十五号楼报到,我就算正式到陈伯达那里工作了。 “夫妻照”和社论的故事
我去那里是在陈伯达原来的秘书王保春调走以后。王离开是因为所谓“傅崇碧冲钓鱼台事件”。傅要到钓鱼台来,联系电话是王接的。傅是北京卫戍区司令,王哪有权阻拦呢?进来以后惊动了江青,她火儿了:“是陈伯达秘书放进来的,写检查。”王第一次检查没通过。她说:“这样的检查怎么能行?”回来又让陈伯达给他修改,加了些“深刻”的话,这才过关。这还不行,让调出办公室,才又调我来。 陈伯达身边就这么几个人,我跟王文耀搞机要,厨师宋师傅,钓鱼台配的服务员李保平和张素花,还有司机老俞。
在那里的时候,有的事我印象很深,比如陈伯达和江青的关系。那时,陈是“中央文革小组”组长,江是副组长,可据我观察,江青对陈伯达一点儿也不客气。
有件事让我挺生气。有一次在京西宾馆开会,会议室的厕所没写明男女。会议过程中,陈上厕所,出来碰到江。江火了:“你怎么上我的厕所?”陈看了看门上说:“这没有写女厕所啊?”“啊?你今天上我的厕所,明天就会闯我的卧室!”很严肃,当面说陈伯达,旁边还有别人。陈被江训得还不如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呢。陈回去后很生气。我替他打抱不平,说我给主席打电话说说这事。陈说,“不不,你不要管。”
第二档子是照片的事。中共九大以后,有一天江青高兴了,让秘书打电话,“叫伯达同志来照个相嘛。”两人并排照了个相,就像咱们说的“夫妻相”。陈当时就没意识到,我却觉得不大对头。大概过了两天,他到毛家湾去(叶群是他老乡,又是他学生,两人谈得来。我觉得,叶的处事方法和江恰恰相反,江让人害怕,叶见人挺亲——假样也好真的也好),二人说起照相的事。叶说:“你怎么敢跟江青照了个‘夫妻相’啊?主席要知道了怎么得了?”说得很严肃。陈一听也很紧张,跟我说,“你是不是到新华社去一趟,把我和江青同志照的照片拿来我看一下,底版也要。你坐着我的车去吧。”我照办了。照片看后没送回去,无影无踪了(肯定是陈伯达烧了)。我只得去跟图片社解释。陈是他们的上级,图片社也不好说什么。第二天,江没取到照片,把图片社的人骂了一顿,说,“我送的东西,你为什么给别人?给谁了?”工作人员说给陈的秘书了。这下可坏了,从那以后,我就躲得远远的,不让她看见我,一看到她看我的眼神,我就害怕。
陈伯达也用自己的办法对付江青。中共九届二中全会以后,有一次中央部级以上干部传达会议精神,中央办公厅通知我去参加。姚文元问我:“《人民日报》那篇社论是你送去的吧?”我说“是”。怎么回事呢?就是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28周年,社论题目叫“改造世界观”。那天晚上,为送稿件,陈伯达一连派我跑了八趟,我记得非常清楚。社论是姚文元和张春桥起草,陈修改的。陈很重视这个排版。排了三四次都不行,他就说:“你这个标题为什么不能放大呢?”放大后还不行,说:“加杠。”就是社论全文加黑框。我说主席批的社论才加杠呢,陈说:“让你加你就加嘛,给他们说加嘛。”加了还不行,说正文排成四号宋,加框,那时四号宋用得很少。最后,他终于说:“好,我睡觉了。”这时都早晨八点钟了。后来,我琢磨,社论的第二自然段是谈样板戏,他要把这一段排到二版去——这才琢磨过来。江青把样板戏看得很重,陈就故意排到第二版来降低影响。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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