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原因是父亲为了后勤补给的方便。我们的野战高级军官,往往疏忽尔后的部队行动与后勤补给之间的联络,父亲亲自督导下一级或下二级的部队开往某处,使前方部队与后方补给能够连接得上。
第三个原因则是对某一个部队有怀疑,不得不临时给予任务,将部队调开。这点是事前不能说的。有的时候,父亲将特别亲信的部队临时调来,该部队的上级不一定知道。还有一个理由则是就近派一个部队,脱离战斗序列,前往某地区执行任务。等到部署好后,父亲就亲自到前方监督,这个部队等于是他的警卫单位。这也是事前不能说的。父亲经常在前方,很多人都说这样太危险,不过父亲都会调派适当的部队先行部署后,再行前往。父亲不是不知道越级指挥是兵家大忌。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中高级的部队长根本就不懂得指挥,父亲基于爱护部队长的心理,就替他指挥部队。例如赫赫有名的方先觉,他守衡阳时,前后守了四十八天,但实际上是老先生亲自守的。衡阳外有一个高地,高地上面一个部队都没有,父亲告诉方先觉如果高地失守,衡阳也会跟着失守,守衡阳是个战略,守住高地则是战术上的措施。结果第二次父亲去看时,方先觉只派了一个班守高地,父亲又说了一次之后,他总算派了一个排,父亲对这件事很不高兴。后来父亲提醒方先觉要派一个营守住高地。
当高地只有一个排看守时,曾经被日军攻取,方先觉指派了一个连,也无法攻上高地,后来是逐次增加到一个营的兵力时,才将日军消灭。更令人惊讶的是,日军只有一个班在高地上。夺回高地后,父亲说这个高地要确实守住,所以衡阳才在拖了四十几天以后才失守。从这个例子来看,有些地方实在不得不越级指挥,因为有些部队长靠不祝很多部队长从军校毕业之后,没有多久就升级当营长,部队指挥经验实在不够。
问:老先生一向很注意省籍的平衡问题,所以刘安祺当总司令时,他曾经跟刘安祺开玩笑说:“几个兵团司令都是安徽人。”但是为什么在抗战胜利后,老先生把军队集中在三个人手里,一个是陈诚系,一个是胡宗南系,一个是汤恩伯系,而且每个人的军队都超过五十万人,陈诚的军队更多,此举引起其他人不满。巧合的是,这三个人都是浙江人,所以我讲一句不该讲的话,如果真的把“国军”变成“浙军”的话,会造成其他军队的反弹,对局势影响很大。
答:我想这个现象恐怕也是时势造成的,他们虽然都是浙江人,但是彼此并不合作,而胡宗南在西北,陈诚在东南,汤恩伯在江苏,部队都不在一起。我对胡宗南将军很失望,父亲那时对他非常器重,把最好的干部都派到西北,但是他都没有好好运用。
问:陈诚用的是保定军校及陆大毕业的学生,胡宗南用的是黄埔军校及陆大毕业的学生,汤恩伯用的是士官学校及陆大毕业的学生,每个人都用自己母校的学生。三个人的基础都不一样,比较起来,保定军校与士官学校差不多,黄埔军校稍微差一些。以潜伏的共产党间谍来说,陈诚的部队较多,胡、汤二人所部差不多。 答:军队的干部教育很重要,当年这些将领除了军官学校教育之外,战术教育及战略教育是无从无处去学习的。 问:他们当然有一点战场经验。
答:只凭战场经验是非常可怕的,因为每一次所遇到的状况都不一样,用同样的方式来处理并不妥当。有人说中共了不起,他们有所谓的“一点二面”、“围点打援”、“阻援打点”,只用一句话就可以传达战术。“一点二面”的“一点”是指目标,“二面”是指两路进军,听起来很简单,大家也称赞中共是用最通俗的语言,来表达他们的战略思想。但是如果一路是从西南、另一路是从东南包围上去,包围时候的拦截点应该如何选择,他们并没有明确的指示。
究竟是“阻援打点”还是“围点打援”?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为什么此时要“阻援打点”,另外一个时候要“围点打援”,假定是一个包围,为什么要用一一包围?或二一包围?他们的术语都是只有开头而没有结尾。中共直到把我们的战争学院课程偷去后,才有完整的野战战略教育,从他们所编印的《大部队指挥》,可以明显地看出来。
该书的内容就是战争学院的教材,而我方反而疏忽了这点,我觉得郝柏村该负责任。他在战争学院又加上一个班,没有进过那一个班就不能升将官,于是就贬抑了野战战略教育。现在课程时间又缩短了,磨练也不认真了,老师为学生们讲解时,也不再注重分析理由。当年我们在战争学院上课时,一定会让学生知其所以然,但是现在很多人都不求甚解,所以我方的削弱等于加强敌人的实力。
问:谭延闿在世时,对老先生非常好,而且这个人的政治手腕也高,如果他在世,就不会发生扣居正、扣胡汉民等事了。我看过他与赵恒惕之间的信件,他的字写得相当漂亮,而且写得规规矩矩的。
答:他的长子谭伯羽与我较熟,早年在驻德大使馆当经济参事,为人相当君子,而且德文相当好。他说起德语来,与德国人一样好,好像德文是他的母语一样。我到德国留学时,他非常照顾我,只要是我的事情,他都会直接或间接帮我的忙。我在柏林时,也经常到他家去。 (来源:凤凰网历史)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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