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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至19世纪初西人的南海测绘与黄岩岛地名演变


    引言
    黄岩岛地处北纬15°8'至15°14',东经117°44'至117°48',是中沙群岛中唯一露出水面的岛礁,也被称为“斯卡伯勒浅滩”(Scarborough Shoal)。20世纪90年代菲律宾开始向国际社会主张拥有黄岩岛主权,并以西文古地图作为主要的“历史依据”,其中在菲律宾总统办公室官方网站上,将1734年佩德罗·穆里略·维拉德(Fr.Pedro Murillo Velarde)的一幅地图作为最早也是最准确的菲律宾地图,声称图中位于三描礼士省(Zambales)沿岸的Panacot就是黄岩岛;从这幅地图开始,此后的一些西文地图将黄岩岛描述成菲律宾的一部分。这也成为菲律宾学者申明黄岩岛主权归属时主要的“历史依据”。
    黎蜗藤的《黄岩岛历史略谈(2)》一文不仅重申1734年地图中的Panacot是黄岩岛,还认为1752年的一张地图上标有“Bajo de Masinglocou Panocot”,翻译为“Masinloc下方的岛礁”(或者“下马辛洛克”),由于Masinloc是吕宋岛西岸的城市名字,所以西班牙人起这个名字表示黄岩岛属于Masinloc的一部分。
    李孝聪指出,1748年英国东印度公司商船斯卡伯勒号(Scarborough)在黄岩岛触礁,黄岩岛才被正确地画在欧洲人绘制的地图上,并命名为“Scarborough Shoal”或“Scarboro”,而“Panacot”浅滩,也称作是Marsingola或South Maroona,指的是吕宋岛西岸近海的三个浅滩之一,与黄岩岛毫无关系。1800年前后西班牙人在测量菲律宾以西海域时,由于没有发现吕宋近海的Panacot浅滩,因而将吕宋岛西岸港口Masingloc的名字移植到黄岩岛,导致黄岩岛曾一度改称“Masingloc”。李文主要运用西文地图探讨黄岩岛的命名与主权问题,揭示出1748年和1800年属于黄岩岛西文地名演变的关键时期。
    按这一解释,1800年以前Masingloc与Scarborough Shoal应截然不同,然而1758年的《东印度最东部地图》,却于吕宋近海的浅滩上标出了“B. of Marsingola or the Scarborough Shoal”。这就意味着1800年以前Masingloc与Scarborough Shoal已经混淆。实际上,以往研究主要利用地图考证黄岩岛的地名演变,缺乏其他文献互证,而且对于1748年斯卡伯勒号触礁和1800年西班牙测量菲律宾以西海域的前因后果也不清楚,所以仍然没有解决地名Panacot、Scarborough、Masingloc与黄岩岛关系的历史演变。有鉴于此,本文在18至19世纪初西文地图的基础上,运用航海指南、航海游记等文献,考察西人在南海的地图测绘与黄岩岛地名演变的关系,分辨菲律宾声明黄岩岛主权的主要“历史依据”。
    一、吕宋岛西海岸浅滩的由来
    17世纪末,西文古地图开始标出吕宋海岸以西三个浅滩。1690年,英国人威廉·哈克(William Hack)出版了一本地图集,名为《关于东印度海岸、河流的描述》(A Description of the Sea Coasts Rivers……in the East Indies)。根据诺曼·约瑟夫·威廉(Norman Joseph William)的叙述,这本地图集只收藏于不列颠博物馆(British Museum)和美国国会图书馆(Library of Congress)。全书共94幅地图,第65幅为吕宋岛地图,据该图吕宋以西分布着三个浅滩,由北向南依次是:Bovenwater、Zeeslange、Croes Rocks。另外第91幅为巴拉望岛、民都洛岛和吕宋岛地图,也标出了三个浅滩,其名称和位置与第65幅基本吻合,即Boven Water、Zeeslange Sand、Croes Rocks,它们均为荷兰语,指的是“露出水面”、“海蛇沙洲”以及“横向的岩礁”,这是根据沙洲、岩礁形态确定的荷兰语地名,详见图1。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威廉·哈克本人并没有对此进行测绘,他所依据的是英国、荷兰和法国的测绘资料,如第91幅右下角标明这幅地图是利用荷兰资料改绘而成,所以这里的地名以荷兰语为主。
     
    17世纪末,荷兰地图也出现了吕宋以西三个浅滩的搭配,如1697年琼·布劳(Joan Blaeu)在阿姆斯特丹出版《中国海与海岸地图》,标出了吕宋岛以西的浅滩,其地名为:Boven Water、Zeeslange、Kroesklippe。与威廉·哈克地图相比,地名略有差异,但其形状和地理位置保持一致。
    威廉·哈克地图缺少具体的经度值,因此只能说明三个浅滩的纬度位置,即Boven Water在北纬16°至17°,Zeeslange或Zeeslange Sand在北纬15°偏北,Croes Rocks在北纬14°至15°。其中Zeeslange最接近北纬15°8'至15°14'的黄岩岛,然而,按1690年地图的比例尺,Zeeslange距离吕宋海岸大约25里格,按照每里格4.8公里计算,约为120公里,而黄岩岛与吕宋海岸的最近距离为230公里,两者差距甚大。不仅如此,Boven Water和Croes Rocks距吕宋海岸甚至不足20里格。如此近的距离,而且还是吕宋海岸以西唯一被标出的浅滩,所以,17世纪末至18世纪初,荷兰和英国人都不清楚黄岩岛的存在和位置。
    在英国、荷兰之后,西班牙人绘制的地图中也开始出现吕宋海岸以西的三个浅滩。尽管16世纪西班牙就已确立起对菲律宾北部和中部地区的殖民统治,但直到1727年弗朗西斯科·迪亚兹·罗梅罗(Francisco Diaz Romero)和安东尼奥·德·昌迪亚(Antonio de Chandia)制成《菲律宾群岛地图》(Carta Chorographica del Archipielago de las Islas Philipinas),西班牙制作的菲律宾地图才基本完备。据《菲律宾群岛地图》,吕宋海岸以西由北向南分布着三个“Bajo”即“浅滩”的意思,位于北纬16°至17°的一个名为I. d dos H,北纬15°左右的名为I. d los Ca,北纬14°至15°的没有名称。与威廉·哈克地图相比,浅滩的地名不再使用荷兰语,具体形状也有很大差异,更为关键的是,它们几乎处于同一经度上,而且I. d los Ca比Zeeslange略偏南。
    1734年,西班牙的菲律宾总督指派耶稣会士佩德罗·穆里略·维拉德(Pedro Murillo Velarde)在马尼拉绘制了《菲律宾群岛水道与地理图》(Carta hydrographica y chorographica de las Ylas Filipinas),这幅地图包括菲律宾本土加禄(Tagalog)艺术家弗朗西斯科·苏亚雷斯(Francisco Suarez)制作的插图,并由加禄人尼古拉斯·克鲁斯·巴盖伊(Nicolas de la Cruz Bagay)负责印制。
    维拉德地图展示出吕宋海岸以西的三个浅滩,它们由北向南依次为:Galit、Panacot、Lumbay,其中Galit位于北纬16°至17°,Panacot位于北纬15°10'至15°40',Lumbay位于北纬14°至15°,与1690年威廉·哈克地图一致,详见图2。由于黄岩岛位于北纬15°08'至15°14',这就导致今天菲律宾学者将Panacot视为黄岩岛。
     
    仔细分析,1734年维拉德地图中的Panacot较1690年威廉·哈克地图更偏东,以致三岛大致处于同一经度上,与威廉·哈克的画法大不相同,且浅滩地名和形状与威廉·哈克地图不同。确实,1734年维拉德地图中的Panacot离海岸太近了一些。黎蜗藤《黄岩岛历史略谈(2)》作如下解释:
    1734年的地图在坐标上不完全准确,Panacot的纬度大致与实际相同,但是距离吕宋岛比实际的要近。考虑到当时技术条件(无法准确测量经度)和尚未进行仔细的探测,这些误差是可以接受的。如果我们对比Panacot和南方的巴拉望岛的相对经度位置,我们会发现这和黄岩岛与巴拉望岛的相对位置相符。换言之,这幅地图的问题在于西部的比例被压缩了。
    实际上,1752年维拉德在《菲律宾群岛、非洲及周边岛屿历史地理》的第八卷中,提到了三个浅滩的定位:“海岸从Frayle延伸到Bolinao角,距此15里格的大海中有三个浅滩:Lumbay、Panacot和Galit。”由于欧洲各国里格长度不同,英国每里格为4.8公里,西班牙为5.5公里,据此计算,Panacot距离吕宋海岸约82.5公里,这比英国、荷兰地图中的Zeeslange到吕宋海岸的距离还要少37.5公里,所以这里的Panacot与黄岩岛毫无关系。在今天看来,距离吕宋海岸如此近的地方,其实并不存在任何浅滩。可见,耶稣会士维拉德并没有对吕宋岛以西海域进行测绘,所刻画的三个浅滩,杂糅了英国、荷兰、西班牙地图的内容,不仅以讹传讹,更是调整了这些浅滩的形状,并将它们的荷兰语地名改为菲律宾本土的加禄语地名。
    由于1734年地图中,Panacot与吕宋岛的距离,比今天黄岩岛与吕宋岛的距离小得多。这种情况下,为何1734年地图中Panacot与巴拉望岛相对经度位置,会和今天黄岩岛与巴拉望岛的相对位置如此吻合?值得注意的是,作为关键参照物的巴拉望岛本应是东北斜向西南的狭长形海岛,维拉德却将其刻画成近似南北走向的大岛,与实际不符。所以认为这幅地图“西部的比例被压缩了”,显然是错误的,唯一的解释是,1734年维拉德《菲律宾群岛水道与地理图》对吕宋岛以西海域的刻画,是利用各种材料拼凑而成,当时西班牙人对这里几乎一无所知,更遑论以此作为“历史依据”论证黄岩岛主权归属了。
    二、斯卡伯勒号(Scarborough)触礁与“斯卡伯勒浅滩”(Scarborough Shoal)的出现
    1735年,法国人达普莱·德·曼纳维耶特(Jean Baptiste D’Après de Mannevillette)前往中国、东南亚水域开展大范围科学测绘。在掌握大量实测资料的基础上,1745年他出版了包括25幅地图在内的地图集《东方海洋》(Neptune Orientale)以及《东印度和中国航海指南》(Routier des côtes des Indesorientales et de la Chine)。据《东印度和中国航海指南》序言:“在我的地图上,菲律宾群岛比以往任何地图都详细,这归功于马尼拉总督对这些岛屿的调查,而且将它们刻在1734年的地图上。”达普莱并非基于实际测量,而是以维拉德地图作为底图绘制了菲律宾群岛,因此《东方海洋》第23幅《占婆海岸、交趾支那、东京湾、部分中国海岸和菲律宾群岛地图》也在吕宋西海岸以西标注了三个浅滩,但其纬度位置、形状和地名都与维拉德地图不同,其中北纬16°至17°的一个名为B. de Bulinao,北纬15°10'至15°40'的一个名为B. de Marsingola,北纬14°至15°的一个为B. de Mirabelle,详见图3。
     
    据图3,浅滩地名为B. de Bulinao、B. de Marsingola、B. de Mirabelle,而不是加禄语地名Lumbay、Panacot和Galit。按1734年维拉德地图,在吕宋海岸与三个浅滩相对的地方,有三个类似的地名:P. de Bolinao、Masigloc、Mariueles,详见图2圈出的部分。这就意味着,达普莱舍弃了原来的加禄语地名,将岸上的西班牙语地名转变为法语地名,为与之相对的海中浅滩命名,所以他所绘制的浅滩与陆上岬角、海港从一开始就没有实际联系。
    《东印度和中国航海指南》与《东方海洋》相匹配,以文字形式描述了各条航线,其中“从昆仑岛经过帕拉塞尔以东前往中国的航海指南”(Instruction Pour Aller De Pulo-Condor à la Chine,en Passant àl’Est du Paracel)说明了通过这些浅滩的方法:
    从这一地区往东北转向东,就能看见吕宋岛北部,在接近这个岛屿的时候应该时刻注意危险的浅滩,它们沿着西海岸分布。由于经度记录有误,当你认为与它们还有一段距离时,实际上就要与之相遇了。在白天,你能够察觉到碎浪,但阴天或是晚上进入这一地区,就会有迷失的危险,为阻止这种情况,应及时向北至少到达17°以越过这一纬度,然后再驶向海岸,直到看见C. Bajador。
    从这段记述来看,接近吕宋岛的浅滩就是B. de Bulinao、B. de Marsingola和B. de Mirabelle,它们分布于海岸附近,形成了一片航海危险区。为了避开这一危险区,要在离海岸较远的地方向北转,直到17°N越过这三个浅滩以后,才能靠近海岸。因此达普莱也不清楚吕宋岛以西海域真正的危险区所在。
    18世纪中叶《东方海洋》和《东印度和中国航海指南》在欧洲广为流传,1758年英国人威廉·赫伯特(William Herbert)将其译成英文并取名为《新东印度航海指南》(A New Directory for the East-Indies)。赫伯特的贡献不仅在于翻译了达普莱的著作,更重要的是,他在书中插入大量注释和附录,其中“从昆仑岛经过帕拉塞尔以东前往中国的航海指南”论述吕宋西海岸浅滩时,注释为:“1748年斯卡伯勒号(Scarborough)的奥弗涅(D’Auvergne)船长在其中之一触礁。”而且该书附录中保存了《奥弗涅船长关于斯卡伯勒号在吕宋海岸外南马茹娜(South Maroona)触礁的记录,1748年9月12日》一文。
    据该文,英国东印度公司商船斯卡伯勒号(Scarborough)于夜间9点半在吕宋海岸以西触礁,直到次日早上6点才成功脱险。奥弗涅(D’Auvergne)船长观测,触礁地点位于北纬15°6',草鞋石(P. Sapata)以东6°35'。按草鞋石处于北纬9°58'、东经109°5'计算,斯卡伯勒号应在北纬15°6'、东经115°40'触礁,此处位于中沙大环礁与黄岩岛之间,这里并没有浅滩或其他危险区,可见测量结果不准确,因此威廉·赫伯特在文中注释:“还有其他一些评论,证明这一浅滩位于北纬15°10',草鞋石以东9°10’。”按照注释所述,浅滩的经纬度为北纬15°10'、东经118°15',考虑到经纬度测量存在细微误差,斯卡伯勒号应在黄岩岛触礁。此外奥弗涅船长还指出了浅滩的地名:
    这一浅滩有不同的地名,许多人将其称为Cabeca或Calebassos dos Negros,其他人称为Marsingola,但我相信它以英文名称South Maroona而著称,因此我也这样称呼它。
    North Maroona或称为Double Headed Shot,也叫作Baxos Boliana,大多数记载将其置于其他浅滩以北,而且偏西不超过5里格,这些浅滩被认为距离吕宋海岸25里格。
    在14°15'N,大约位于South Maroona南南东方向12里格,分布着另一个浅滩,名叫Baxos Mirabilis,这三个浅滩之间有非常狭窄的水道通向吕宋,而且它们处于不能看到海岸的地方,非常危险。
    所谓Marsingola、Baxos Boliana和Baxos Mirabilis来自达普莱地图中吕宋海岸三浅滩的地名,其中Marsingola或South Maroona被奥弗涅认为是斯卡伯勒号触礁之处。然而它们距离海岸只有25里格,约120公里,这与1690年威廉·哈克地图中Zeeslange到吕宋岛海岸的距离是一致的。由于18世纪中叶的西文地图中,上述三个浅滩构成了吕宋岛以西海域主要危险区,除此之外,西人并不清楚三个浅滩以外还有其他危险区存在。在无法准确测量经度的前提下,奥弗涅很自然地将黄岩岛与同一纬度上的Marsingola或South Maroona联系在一起。
    威廉·赫伯特将奥弗涅船长的记述作为附录,编入《新东印度航海指南》,并以此为依据绘制了菲律宾群岛以西海域。据该书附图《准确的中国海地图:包括占婆海岸、交趾支那、东京湾、部分中国海岸》,吕宋海岸三个浅滩的居中一个标有“The Bank of Marsingla on which the Scarborough was aground 1748”,译为“1748年斯卡伯勒号于Marsingla触礁”。该书另一附图《东印度最东部地图》修改了达普莱所起的吕宋西海岸三个浅滩地名,最北为B. of Boliano or the double-headed shoal,中间一个为B. of Marsingola or the Scarborough Shoal,最南的一个为Mirabillis,与奥弗涅的记载完全一致,而且给予Marsingola浅滩一个纪念性的英文地名,即Scarborough Shoal。
    李孝聪论文指出,1748年斯卡伯勒号在黄岩岛触礁沉没,欧洲人为避免重蹈覆辙,才将出事地点黄岩岛正确地画在欧洲人绘制的地图上。为证明这一观点,他援引1766年、1778年和1794年三幅地图作为例证。其中1766年《中国海海图》(Chart of the China Sea)见李文图3,按照文中展示的这幅地图,其全称为“A Chart of the China Sea Inscribed to Mons D’Après de Mannevillette”,实际上出自1775年达普莱《东方海洋》第二版。由此,该文出示的例证,均为18世纪70年代以后的地图。有趣的是,该文以18世纪50年代的地图引为佐证,它们都没有在正确的位置上标出黄岩岛。此外1758年的赫伯特地图不仅没有将黄岩岛正确地标出来,还将新地名Scarborough Shoal标在了吕宋海岸的浅滩Marsingola上。其实黄岩岛被欧洲人绘制在地图上,属于18世纪70年代的事情了。
    三、亚历山大·达尔林普尔对黄岩岛的考证
    18世纪50年代以后,英国成为西方与中国贸易量最大的国家,来华商船的数量和吨位与日俱增,为保证航海安全,英国地图学家不断提高南亚、东南亚地区地图的准确性。其中亚历山大·达尔林普尔(Alexander Dalrymple)成就尤为突出,他致力于检核航海日志,在此基础上制作更精确的地图。他提出:“东印度公司保存的航海日志构成了一个宏大的航海知识宝库,但是那些认为难以编制精确航海地图的人,必须意识到,检核所有从早期到现在的航海日志,从经常前后矛盾的材料中得出结论,是一项无比艰巨的工作,这不仅需要孜孜不倦的耐心,还需要一定的才能以及常人所不具备的经验知识。”
    1771年,达尔林普尔出版了第一批航海地图。1775年,达普莱将这些地图收入《东方海洋》第二版中。新版地图集共59幅地图,其中第52幅为达尔林普尔绘制的《中国海地图献给达普莱·德·曼纳维耶特》(A Chart of China Sea Inscribed to Mons D’Après de Mannevillette)。据该图,吕宋以西不仅包括了北纬14°至17°之间的三个浅滩,更为重要的是,在北纬15°至15°25'的浅滩以西,还有一个名为Scarboro的浅滩,这就意味着,达尔林普尔已认识到黄岩岛的存在,同时也将吕宋岛以西的三个浅滩保留下来。详见图4。
     
    达尔林普尔为绘制这批地图进行了大量的地理考证,在出版地图的同时,他还将相应的地理资料汇编成册,其中《中国海地图纪要》(Memoir of a chart of the China Sea)一书记述了他对上述浅滩的考证:
    我根据范·库伦(Van Keulen)的记载,将两个北部浅滩置于地图中,因为他比任何西班牙地图的表述都更为详细。冈萨雷斯上将(Gonsales Cabrero-bueno)出版过许多这一地区的航海指南,对于北部浅滩与博利瑙角(C. Bolinao)之间的距离,他与范·库伦的意见一致。但我在西班牙地图中从未遇到过对这些浅滩更为清楚的记载,与我们一样,对此西班牙人似乎知之甚少。
    1753年,荷兰地图学家范·库伦(Van Keulen)绘制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秘密地图集》(The Secret Atlas of the Dutch East India Company),其中的菲律宾群岛地图包括吕宋岛以西三个浅滩,它们之中最北一个名为Boven Water,中间一个名为Zee Slange,最南一个名为Kroesklippen。其位置和形状与1690年威廉·哈克地图上的三个浅滩基本一致,这一画法被达尔林普尔继承下来。在《东方海洋》第二版中,尽管没有标出浅滩的具体名称,但采用了范·库伦对它们形状和位置的刻画。
    达尔林普尔仿照荷兰地图绘出了上述浅滩,他还利用航海日志考证了其地理位置,揭示出斯卡伯勒号并不是在接近吕宋海岸的浅滩上触礁:
    一般认为,1748年斯卡伯勒号撞在了这些浅滩的其中一个上。显然事实并非如此,1755年斯卡伯勒浅滩(Scarborough Shoal)再次被一艘从澳门前往马尼拉的西班牙船阿塞维艾多号(Asseviedo)发现,我根据西班牙人的记录给这个浅滩定位,发现它比斯卡伯勒号的记载更加偏东超过20里格,从这个浅滩到老万山,他们只用了七日的时间。从草鞋石到这个浅滩,斯卡伯勒号的记载比我的定位更偏西40里格,尽管我认为它与吕宋海岸最近的距离也有60里格。与此同时,在马尼拉的法国人阿莱格尔(M. Allegre)曾观察这两个北部浅滩的方向为北北西至南南东,而且两个浅滩的南端距离海岸超过12或14里格。
    达尔林普尔发现斯卡伯勒号触礁的地方,并不是奥弗涅船长所说的Marsingola或South Maroona。因为奥弗涅认为在草鞋石以东6°35'触礁,其实这一地点还在黄岩岛以西,而阿塞维艾多号观察到斯卡伯勒浅滩(Scarborough Shoal)在其东部20里格,因此达尔林普尔断定奥弗涅的观测是错误的。根据阿塞维艾多号的记录,他判定斯卡伯勒浅滩的真实位置应在距离吕宋海岸60里格处,也就是288公里,而“两个北部浅滩”则分布在距离海岸12至14里格的地方。换言之,达尔林普尔在没有对黄岩岛进行实地测量的情况下,凭借对航海观测资料的考证,辨别出在吕宋海岸三个浅滩以西还存在另一个危险区,这才是1748年斯卡伯勒号的真实触礁之处,也就是黄岩岛。因此,1771年他绘制地图时,首次将名为Scarboro的浅滩也就是Scarborough Shoal标在了吕宋海岸三个浅滩以西,不过它的形状和地理位置与黄岩岛仍有一定差距。
    1779年达尔林普尔被任命为英国东印度公司首席水文专家(Hydrographer),专门负责检核航海日志和出版新地图。1795年英国海军也成立了海洋地图测绘机构,达尔林普尔又当选为该机构首席水文专家,其出版的地图得到广泛应用。这一时期,他对斯卡伯勒浅滩的考证也得到认可,如欧洲最具影响力的地图出版商塞耶和班尼特(Sayer & Bennett)以及劳里和惠特尔(Laurie & Whittle)发行的地图,都将邻近吕宋海岸的浅滩与黄岩岛区分开来。
    1775年威廉·赫伯特在《新东印度航海指南》第四版中根据新的地理发现,修改了《奥弗涅船长关于斯卡伯勒号在吕宋海岸外南马茹娜(South Maroona)触礁的记录,1748年9月12日》一文,其中有关Marsingola浅滩地名的记述在更改后变为:
    这一浅滩有不同的地名,葡萄牙人将其称为Cabeca或Calebassos dos Negros,西班牙人称为Marsingola,荷兰人称之为Zee-Slang或Sea-serpent,在他们的地图中都描绘出了具体形状。但我相信它以英文名称South Maroona而著称,因此我也这样称呼它。这个浅滩有3个小礁石露出水面,从远处看去很像黑人头,斯卡伯勒号曾靠近它们中的一个,而且与这三个距离很近。
    1775年《新东印度航海指南》第四版对这些浅滩的叙述,与前三版有明显差异,这里赫伯特阐明了Zee-Slang、Marsingola、South Maroona指的是同一个浅滩,只是使用了不同语言而已。由于这一浅滩并不是斯卡伯勒号实际触礁地点,为此赫伯特增加了最后一句,表示该浅滩仅被斯卡伯勒号接近过,并未说明是否为其触礁之处。
    1794年,英国东印度公司发行的《东方航海指南》(The Oriental Navigator)明确指出吕宋西海岸的浅滩与斯卡伯勒浅滩完全不同。该书“从中国海东部前往中国的航海指南”(Directions for Sailing to China, by the Eastern Part of the China Sea)中提到了吕宋西海岸浅滩的位置:
    这些浅滩最南的一个名为Mirabella,处于北纬14°24',距离吕宋西海岸14或15里格;它的北边,大约与吕宋海岸同样的距离处分布着Marsingola,英国人也称作South Marona,处于15°N;再往北20里格是Bolinao或North Marona的最南端,它距离海岸21里格,东北偏北延伸约18英里。
    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航海指南非常明确地记载了浅滩的名称以及与吕宋海岸的距离,除了这些浅滩以外,指南还专门论述了斯卡伯勒浅滩:
    根据西班牙人记载,斯卡伯勒浅滩(Scarborough Shoal)位于吕宋以西66里格之处,它从北向南延伸超过20英里,它的最南端位于15°5'N,1748年9月12日,斯卡伯勒号的船长奥弗涅在此触礁。
    由此可见,1771年以后的一段时间里,西文地图和航海指南中出现了黄岩岛与吕宋海岸三个浅滩并立的局面,黄岩岛被相对准确地标出来,与此同时,三个浅滩也保留下来,它们成为虚构的航海危险区。有鉴于此,《东方航海指南》的作者认为:“奥弗涅船长的记载中,将斯卡伯勒浅滩与Marsingola或South Marona混淆起来。”
    四、西人对黄岩岛的测绘与地名变迁
    18世纪末,西人开始使用一些新航线,使他们在东北季风盛行的非交易季节也能到达中国,这导致中西之间全年性的商业贸易成为可能。这些新航线包括西菲律宾航线、马尼拉—澳门航线(Manila-Macao Leg)。由于新航线经过吕宋海岸,而且更多船只通过这些航线在中国与东南亚之间往返,因此避开黄岩岛和吕宋海岸的浅滩就格外重要了。但是西人对航线上的危险区尚未进行仔细探测,他们主要依靠达尔林普尔的地图及其地理考证认识这些地方,缺乏更为详细的地理资讯。1787年法国探险家拉佩鲁兹(La Pérouse)明确指出:
    达尔林普尔和达普莱先生设计的地图不仅令人称赞,而且十分精确,但它们不总是能够提供详尽的信息。其中东沙岛的位置、吕宋岛西海岸以及马尼拉湾有理由不被信任。比如我前往吕宋岛北纬17°的地方,为了转向Bulinao浅滩的北部,我尽可能靠近东沙岛,我在午夜时分越过了达普莱先生地图上标注的这一地区,他将其表示为延伸25英里过于偏南的危险区。他列出的Bulinao、Mansiloq、Marivelle极为不准确,以往的航线和实践显示,在北纬17°驶近陆地的地方没有什么可怕的。
    1794年《东方航海指南》保存了亚历山大·达尔林普尔制作的“中国海滩礁列举”(Enumeration of the Shoals in the China Sea),记录从1685年到1784年西人对南海诸岛、浅滩、暗沙经纬度的观测资料,十分珍贵。列举中没有关于Marsingola或Maroona等浅滩的任何观测记录,在北纬14°至17°范围内除了西沙群岛的个别滩礁外,只有三则关于斯卡伯勒浅滩的记录:其一,1748年斯卡伯勒号观测的北纬15°6';其二,1755年阿塞维艾多号观测的北纬15°;其三,1773年罗亚尔船长(Royal)观测的北纬15°5'至15°11'、东经117°41',而且“斯卡伯勒浅滩从东南向西北延伸,长12英里,宽4英里,大约在浅滩的中间位置有两块刚露出水面的小礁石”。由于黄岩岛的经纬度为北纬15°8'至15°14',东经117°44'至117°48',罗亚尔船长的观测已经相当准确了。1773年,罗亚尔率英国东印度公司商船从广州前往菲律宾群岛南部,在巴拉望岛以西海域触礁,所幸他和其他一些船员获救。在这次航行中,罗亚尔完成了对黄岩岛的观测,其结果被亚历山大·达尔林普尔引入东印度公司航海指南,从此被西人所熟知。
    相比黄岩岛,西人对于邻近吕宋海岸的浅滩仍知之甚少,为此1792年西班牙人亚历山大·马拉斯皮纳(Alejandro Malaspina)以及1800年西班牙圣卢西亚号(Sta. Lucia)相继前往吕宋以西海域进行考察。不过,马拉斯皮纳的测量结果长期没有刊出,直到1808年发行的《水文指南》(Direction Hidrografica)才将马拉斯皮纳绘制的《菲律宾群岛地图》(Carta General del Archipelago of Filipinas)公之于众,而1800年圣卢西亚号的测量结果,当年就刊登在《航海测量图》(Plano de la Navigacion)上。李孝聪论文中将地图所附文字译为:
    皇家帆船队圣卢西亚号第57号小船队和法码号航行线路图。1800年该船队以考察下Macinloc,亦即Scarborough位置、形状和大小为目的航行,并巡查是否在平行经纬度存在另外的岛屿。
    文中的“下Macinloc”指的是“bajo Macinloc”,bajo不仅有“下”的意思,还指“浅滩”、“礁”,后者在西班牙地图中较为常见,如1727年《菲律宾群岛地图》在吕宋海岸以西的浅滩上标注了三个“Bajo”,就是“浅滩”或“礁”的意思,而不是“下”,以此类推,这里应译为:“1800年该船队以考察Macinloc浅滩,亦即Scarborough位置、形状和大小为目的的航行。”圣卢西亚号测量的目的不仅在于考察斯卡伯勒浅滩,也是为了考察其他浅滩的地理位置。由于西班牙测量船队在邻近吕宋海岸附近没有发现任何浅滩,于是《航海测量图》中黄岩岛与吕宋岛之间的浅滩消失不见了,原来属于这些浅滩的西班牙地名Marsingola被移花接木式地转到了黄岩岛,也被称作是Macinloc浅滩。
    圣卢西亚号的测绘结果也被英国人詹姆斯·豪斯伯格(James Horsburgh)记录下来,他在1805年的《纪要》(Memoirs)中写道:
    近年来,许多船只经过地图中标出的吕宋海岸附近浅滩,却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现在推测,Mirabella和North Maroona根本不存在,而且在与海岸一定距离的海面上,除了ScarboroughShoal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浅滩了。1800年4月马尼拉的海军司令命令对这一浅滩进行了调查,似乎结果最准确,为了这个目的派去了一艘巡防舰。
    西班牙人对斯卡伯勒浅滩的观测结果为北纬15°4'至15°12'40″,马尼拉以西3°6'40″至3°16'15″,由于马尼拉的经纬度为北纬14°35',东经120°58',据此推断,斯卡伯勒浅滩的经度应为东经117°41'45″至117°51'20″,此经纬度与罗亚尔船长的测量结果相差无几。除了斯卡伯勒浅滩以外,豪斯伯格认为不存在其他浅滩,尤其是南部的Mirabella和北部的North Maroona,但对于South Maroona或Marsingola却没有提及。
    1806年,豪斯伯格出版了名为《中国海》(China Sea Sheet 1st)的地图,其中黄岩岛标为Scarborough or Maroona,详见图5。据该图,邻近吕宋海岸的浅滩完全消失,为解释这一变化,图中注释为:“在大多数地图中,Mirabella和其他的浅滩与吕宋海岸之间有一段距离,现在认为是不存在的。”豪斯伯格根据以往的航海观测以及西班牙人的测绘资料,推断吕宋海岸其实没有浅滩构成的危险区。尽管这些浅滩不再出现在地图中,其地名却转移到黄岩岛继续保留下来,然而与西班牙人将Marsingola赋予黄岩岛不同,豪斯伯格为黄岩岛冠以英文地名Maroona。
    1811年豪斯伯格出版了《往返东印度、中国、新荷兰、好望角和途中各港口航海指南》第二卷,其中“帕拉塞尔和中国海北部的浅滩与危险区”对黄岩岛有详细的记叙:
    Scarborough Shoal或Maroona,1748年9月12日斯卡伯勒号在这里触礁,它是从中沙群岛去吕宋海岸中途略多一点的一处危险的礁石。从北端到浅滩的中部大约东西宽91/2英里,至南端收缩一点。周边都沉浸在水中,没有靠近礁石探测水深,只有一点露出水面,而且散落在浅滩的不同部位。1800年4月一艘由西班牙海军舰队司令从马尼拉派出的巡防舰到这里进行调查,发现它南北延伸83/4英里,利用航海经纬仪观测,它从北纬15°4'至15°123/4',东部部分位于马尼拉以西3°63/4',西部的部分位于马尼拉以西3°161/4'。距离卡彭尼斯角最近的部分为131海里。这样测得浅滩的中心位于东经117°481/2'。赛斯特号的罗伯森船长(T. Robertson)于同年10月20日近距离接近这个浅滩,测得它位于草鞋石以东8°47',利用航海经纬仪发现其经度为东经117°491/2'。
    19世纪初,随着西菲律宾航线、马尼拉—澳门航线等新航线的广泛应用,以及航海经纬仪(chronometer)的发明与马斯基林《航海历书》(Nautical Almanac and Astronomical Ephemeris)的推广,使经纬度测量的准确度极大提高,为此英国和西班牙船只都对这一航海危险区进行观测。在此基础上,豪斯伯格将测绘成果汇总于航海指南中,而且以前专指吕宋海岸浅滩的地名Maroona也被转到了黄岩岛。
    詹姆斯·豪斯伯格对亚洲航海地图的绘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是亚历山大·达尔林普尔去世后,1810年豪斯伯格被东印度公司任命为首席水文专家,《往返东印度、中国、新荷兰、好望角和途中各港口航海指南》更名为《印度航行指南》(India Directory),从1809年至1864年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这部著作先后出版了八版,被西方船员奉为圭臬。随着豪斯伯格航海指南和地图的推广,Scarborough与Maroona作为黄岩岛的英文地名也被西人所接受。
    1816年东印度公司发行《东方航海指南》第三版,该书在1794年《东方航海指南》的基础上做出较大修改,其中关于黄岩岛的记述很大程度上引用了豪斯伯格《往返东印度、中国、新荷兰、好望角和途中各港口航海指南》的记载。值得注意的是,第三版删除了前两版关于斯卡伯勒浅滩地名的那句评论———“奥弗涅船长的记载中,将这个浅滩与Marsingola或South Marona混淆起来”。这一叙述上的变化,体现出1816年的东印度公司航海指南采用了豪斯伯格将Maroona转移到斯卡伯勒浅滩的命名方法,在这样的语境下,奥弗涅推断触礁地点为South Maroona也就合理了。
    受豪斯伯格的影响,吕宋海岸北纬15°附近的浅滩从地图上消失后,Maroona转而成为黄岩岛的英文地名,而且这个浅滩的西班牙地名Marsingola也被移花接木式地转到了黄岩岛。19世纪中叶西班牙人索性将英文地名Scarborough删除,单独采用西班牙地名Bajo de Masingloc,所谓Masingloc与Marsingola一致,这一改动造成了南海岛礁历史命名的混乱,直到19世纪末美国与西班牙发生战争,西班牙战败求和,1898年在法国巴黎签订和约时才得以纠正。
    值得注意的是,浅滩地名Masingloc是从1734年地图的港口地名Masigloc演化而来,尽管海上的Masingloc从吕宋海岸的浅滩转移到了黄岩岛,陆上的港口Masigloc却没有发生变化。据《往返东印度、中国、新荷兰、好望角和途中各港口航海指南》记载:“Matsinglo角与两个小岛相邻,坐落于两姐妹岛(Two Sisters)东南,由此向北是与Matsinglo同名的城镇和街道,这里是近海航行的船只常去的地方,据说能为船只提供庇护。”吕宋西海岸不仅有Matsinglo港口,还有Marinloc海湾,据1827年《印度航行指南》第三版记载:“Marinloc海湾位于Matsinglo角以南。”这里的Matsinglo、Marinloc与西班牙地名Masingloc或Marsingola一致。
    对于这一地名,李孝聪指出,西班牙人在1800年前后测量菲律宾以西海域时,无法确指吕宋岛沿海浅滩,于是把菲律宾港口Masingloc之名移植到黄岩岛上。不过据前文论证,该地名的移植经历了更复杂的过程,它来自1734年地图的港口地名Masigloc,这一地名被达普莱转变为吕宋海岸浅滩的地名,1800以后又被西班牙人移花接木式将它从吕宋海岸浅滩转到黄岩岛,因此无论是吕宋海岸的浅滩Marsingola抑或是后来被冠以Masingloc的黄岩岛都与岸上的港口、海湾没有实际联系。
    结论
    (一)17世纪末英国和荷兰人的地图中最早出现了吕宋近海的三个浅滩,由于这些浅滩与吕宋海岸距离太近,所以它们与黄岩岛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此后西班牙地图也采用这种画法。按维拉德的叙述,《菲律宾群岛水道与地理图》的Panacot正是邻近吕宋海岸的浅滩之一,而当时英国、荷兰和西班牙人都不清楚黄岩岛的存在和位置。
    (二)1748年,英国东印度公司商船斯卡伯勒号于黄岩岛触礁,由于船长奥弗涅受地理知识的限制,误认为触礁地点是吕宋近海的浅滩,于是威廉·赫伯特按照奥弗涅的叙述,将具有纪念意义的地名Scarborough Shoal标在了这三个浅滩之中间一个Marsingola上,从而将Scarborough与Marsingola相混淆。
    (三)1771年亚历山大·达尔林普尔通过对航海资料的考证,发现斯卡伯勒号的真实触礁地点与Marsingola浅滩的位置存在差异,据此考证出在吕宋近海三个浅滩以西还存在一个浅滩,这才将黄岩岛标识出来,并将地名Scarborough Shoal一并转移到黄岩岛,这时西文地图中出现了黄岩岛Scarborough与吕宋近海三个浅滩并立的局面。此后英国、西班牙等船只对这里进行测量,使黄岩岛的经纬度位置更加准确。
    (四)1800年西班牙巡防舰“圣卢西亚号”对吕宋海岸以西的海域进行调查,发现吕宋近海的三个浅滩其实并不存在,属于虚构的危险区,于是存在了一个多世纪的吕宋近海三个浅滩开始从地图上消失,而原本属于这些浅滩的地名Marsingola、Masingloc或South Maroona被移花接木式地转到了黄岩岛,这一命名方式也被詹姆斯·豪斯伯格记入航海指南中,得到广泛传播。
    (五)Marsingola这一地名的出现,不过是法国人达普莱借用海港地名来为相对的浅滩命名的一种方法,而且这一地名又被西班牙人转移到黄岩岛,所以海中的Marsingola无论是吕宋近海的浅滩,抑或是后来被转移到的黄岩岛,都与菲律宾城市Masinloc没有实际联系。因此,菲律宾方面的证据不能成立。
     
    (本文原刊《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8年12月第166-181页。文中原有注释,引用请务必参考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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