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勤:郭家庙曾国墓地发掘与音乐考古(2)
http://www.newdu.com 2024/11/29 08:11:38 “先秦秦汉史”微信公众 方勤 参加讨论
二 曹门湾M1、郭家庙M30和郭家庙M86音乐文物的发现再次刷新了我们此前关于音乐考古的一些认识。M1的墓主人明确为一代曾侯,该墓陆续发现了最早的编钟簨簴和编磬、最早的瑟、最早的建鼓,等等;郭家庙M86墓主人的身份应当为上大夫,该墓同出了琴、瑟;曹门湾M30的身份当与郭家庙M86相当,出土了一组10件套的铜钮钟。 (一)琴、瑟音乐文物 M1发现的瑟有2件。东边的一件出土时面板朝下,淤泥中残留的弦痕清晰,残长120厘米、宽22厘米。这两件瑟的残损情况相似,瑟尾较全,无岳山,弦孔清晰可辨,为3枘17弦。 郭家庙M86发现的瑟,处于棺的南部,相当完整,长180厘米,宽34厘米。弦、枘的数量等完整情况尚待室内清理,暂不清楚。从已清理的1件瑟枘看,瑟枘其实是羽人的形象。可辨弦孔,首岳也很清楚。先秦瑟枘顶部的装饰通常为浮雕,过去我们所知道的浮雕题材,比如较早的有浮雕鸟喙纹、云纹、涡纹、弦纹等,战国中期后出现了六瓣柿蒂纹等一些写实世俗的题材,显然不同于早期的装饰题材。到了战国早期,瑟枘基本定型为4个,比如曾侯乙瑟。目前所知战国时期的瑟,无论弦数多少,瑟枘普遍为4个。 郭家庙M86发现了迄今时代最早的琴。该琴出土于椁室东北角,位于棺的东北角。长约92厘米,宽约35厘米。通体略似高髻人形,箱体整木斫成,髹黑漆。很显然,郭家庙出土的这一张琴,也属于“半箱琴”。人形部分主要为琴的共鸣箱。高髻部分有琴尾龙龈、雁足装置,起承弦、固定弦以及稳定琴身的作用。龙龈有较深的过弦痕迹,说明该琴为实用器。首岳山嵌入琴体,旁有弦孔若干。这张琴出土于春秋早期的墓葬,比曾侯乙十弦琴早约三百年。 (二)编钟、编磬及其他音乐文物 郭家庙M30出土乐器(含响器)16件。钮钟10件出土于南室中部,有大、小相次规律,当为一套使用;銮铃2件、小铜铃1件、钮钟(“铃形器”)3件出土于北室西北角。 曹门湾M1出土的音乐文物最具特色。钟、磬架横梁(即簨)均为两端圆雕龙首,通体浮雕彩绘变形龙纹;钟、磬架立柱(即虡)均为圆、浮雕相结合的龙凤合体的羽人形象;钟、磬、建鼓架的底座(即跗)为通体彩绘垂鳞纹圆雕凤鸟造型。可惜钟被盗,磬片虽破碎,但仍可见其形态较早。建鼓贯柱(即楹)高3.31米,彩绘蟠虺纹。瑟、建鼓以及钟、磬架是迄今发现最早的实物。 三 郭家庙墓地出土的音乐文物,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了从西周早期叶家山墓地至战国早期曾侯乙墓之间所出土曾国音乐文物的序列,改变了此前关于音乐文物的认识,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一)关于琴、瑟 曹门湾M1发现的2件瑟,为3枘17弦。以前所知出土年代最早的瑟当属湖北当阳赵巷M4出土的春秋中晚期的两件瑟。这两件瑟出土时均残破,估计长200厘米左右,均为3枘18弦。其次是湖北当阳曹家岗M5出土的两件瑟,属春秋晚期。一件长191厘米、2枘21弦,一件长210厘米、3枘26弦。M1出土的两件瑟,相比春秋中晚期的赵巷4号楚墓、曹家岗5号楚墓而言,应为瑟的早期形态。 郭家庙M86的琴,形制非常完整,我们能确定其为“半箱琴”,但具体的弦数及内部结构的具体情况尚待室内整理完成方能知晓。战国早期的著名的曾侯乙琴,它有十个弦孔,因此被称作十弦琴。战国中期或偏晚的郭店琴,出自荆门郭店M1,与《太一生水》竹简一起出土,是一张七弦琴。战国中期偏晚的九连墩M1出土的琴,通体浮雕彩绘,有人物有故事,艺术技巧相当高,它是一张十弦琴。这些琴弦数不一致,但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共鸣箱占整体比例的约二分之一,因此又叫“半箱琴”。M86的琴和这些材料组合在一起,共同勾画了琴的发展历史,具有重要的学术研究价值。 琴瑟同出概率极小。《礼记》讲“士无故不撤琴瑟”,《左传》讲“君子之近琴瑟”。《吕氏春秋》还讲,朱襄氏作五弦瑟以来阴气。在考古发掘中,琴瑟并非总在一起出现。瑟单独出的多,而琴的发现屈指可数。M86琴瑟并出,为迄今时代最早的琴瑟组合。曾侯乙“弋射图衣箱”漆书写道:“民祀唯房,日辰于维,兴岁之驷,所尚若陈,琴瑟常和。”饶宗颐先生认为这是人们祈褔的祷告词,当时人们生存的最高理想就是“琴瑟常和”。 (二)关于编钟、编磬 关于钮钟的发展与演变。先秦钟类乐器皆为合瓦形、筒体,同源特征明显与远古陶铃一脉相承。郭家庙墓地出土了多种“铃形器”,让我们看到两周之际铃的发展变化,其中保有铃舌的成为编铃,去掉铃舌的成为无枚编钮钟。M30钮钟与其他“铃形器”并出,反映出钮钟正在从“铃形器”分离出来,钮钟成为钟属乐器的年代应为两周之际。此前已有多位学者注意到,商音的出现是在春秋早中期。M30钮钟的音列表明,商音在两周之际已然出现。 总之,郭家庙音乐考古,进一步完善了中国古代音乐发展历程,对我们进一步研究周代曾国音乐,尤其是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研究曾侯乙编钟这一人类音乐的奇迹,提供了新素材和新视角。 (作者附言:本文得到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随州叶家山西周曾国墓地考古发掘报告”(编号:14ZDB051)的资助。) (原文刊于《音乐研究》2016年第5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