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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学南派”:民国时期中央大学历史学科的学术认同与“学派”分际(2)


    一、治学取向与学术认同 
    1931年12月,新的国立四川大学合并成立后,文学院召开教务会议讨论各学系课程标准问题。当时国内各大学文学院课程各异,川大文学院同仁认为,关于中国文学系,“中央大学、东北大学等校则以研求本国学术为主脑,至于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校则以研求纯文艺以期创造新时代之新文学为主脑”,文学院院长向楚表示,对于中国文学“自以研求本国学术为主”。关于各大学历史系,“一为偏重历史整理方面,北平各大学每系如此;一为注重历史智识之研究,中央大学、东北大学即如此”,何鲁之提议川大史学系应以“对史学上之智识之研究”为主。⑦显然,川大文学院与中央大学同调。他们看待中大文系以“中外新旧”为划分标准,而对中大史系的态度却并不以此为据。 
    1936年周予同发表《纬谶中的“皇”与“帝”》一文,开篇即提“年来国内治中国古代史”分四派:“泥古”、“疑古”、“考古”和“释古”。⑧五年之后,周予同再作宏文,系统阐述了五十年来中国新史学的流派问题。他认为,中国的新史学应按“史观”和“史料”之侧重划作两大派别,其中“史观派”中又分为“儒教史观派”和“超儒教史观派”,前者再分“受古文学派影响者”和“受今文学派影响者”,后者再分为“疑古派”、“考古派”和“释古派”。受古文学派影响者即受章学诚和章太炎的影响,如张尔田的《史微》、陈汉章的《史学通论》和柳诒徵的《中国文化史》。这一派史学并没给予中国史学以“转变的动力”,真正开启中国新史学的是受康有为和今文学派影响的史家。周氏对于中国史学流派的划分颇具影响力,在他看来,章太炎和柳诒徵等人的古史研究虽有影响力,但还够不上“新史学”,而先前提到的“泥古派”更被他剔出论列,连发声的资格都被剥夺,只是说他所指的“泥古派”就是冯友兰说的“信古派”,而接近钱穆说的“传统派”。⑨ 
    中国史学本无“疑古”和“信古”的派分,随着近代以来新史料和出土文献的发现以及“科学”方法的运用,不同史家对于新旧史料态度的差别导致看待古史体系的视差。特别是随着顾颉刚“古史辨”运动的开启,全面揭开了中国史学界关于古史体系的论争。 
    “信古”是“疑古”的对称。东南大学历史系柳诒徵、刘掞藜师徒曾对顾颉刚的疑古观表示强烈不满,因顾释禹为九鼎动物(虫)而引发了当时影响巨大的学术争论。用顾氏自己的话讲,他的《与钱玄同先生论古史书》一发表,“竟成了轰炸中国古史的一个原子弹”,许多人“照着传统的想法”说顾颉刚“着了魔”,于是刘掞藜依据“经典常识”反驳顾颉刚,来回打了半年的笔墨官司。⑩在双方交锋过程中,顾颉刚隐约揶揄对方守旧不化,但似乎并没有点明其“信古”。不过,支持顾颉刚和钱玄同疑古的魏建功将柳氏师徒归为承认任何史籍“古今共信”。(11)顾颉刚的老师胡适也认为:“南方史学勤苦而太信古,北方史学能疑古而学问太简陋。将来中国的新史学须有北方的疑古精神和南方的勤学功夫。”(12)胡适之言意旨在于为今后中国新史学指出南北学术融合之路,但同时也将南方史学(尤其是东南大学)与“信古”间画上等号,凸显南北史学分际。 
    从东南大学到中央大学,史学系(抗战期间改名历史系)庶几面目全非。实际上,1925年柳诒徵因易长风潮离开东大,柳氏弟子中除了陈训慈在中央大学短暂任教外,只有缪凤林一人长期在中大任教。此外,中大史学系教授大都是不具本校背景的新人,有几任系主任陈汉章、朱希祖和金毓黻还是北大旧人。 
    抗战期间,中央大学历史系主任金毓黻为本系历史学会主编之刊物《史学述林》题词曰: 
    本校之历史学系,具有二十余年之历史。盖自南京高师之史地科、东南大学之史地系,逐渐衍变而成,且继长增高,以至于今日,甚矣其难也。尝谓吾国古今之学术,因长江大河之横贯,显然有南、北两派之差别。……史学亦然,廿载以往,北都学者主以俗语易雅言,且以为治学之邮,风靡云涌,全国景从。而南都群彦则主除摒俗语,不捐雅言,著论阐明,比于诤友,于是有《学衡》杂志之刊行。考是时与其役者多为本校史学科系之诸师,无以名之,谓为史学之南派,以与北派之史学桴鼓相闻,亦可谓极一时之盛矣。今校长罗君治西史有声,曾为北派学者之健将,嗣则来长吾校,将满十年。向日以为分道扬镳不可合为一者,今则共聚一堂,以收风雨商量之雅。盖学术以互竞而孟晋,譬之江河分流,以俱注于海,其趋不同,而其归一也。……夫学问之道,以求是为归,何必尽同。本系诸君应勿忘往日史学南派之历史,以共树卓然自立确乎不拔之学风,因而相激相盪,与以有成。(13) 
    金毓黻,辽宁(奉天)辽阳人,1916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国文学门,1936年中央大学史学系任教。金氏以上述语,一方面强调中央大学历史系延续南高东大时代的“史学南派”的学统和南北学风的差异;另一方面,又表明此时的中大史学已是南北“共聚一堂”,而且他本人与校长罗家伦类似,为北学南进的代表。话虽如此,但中央大学的史学形象在同行们的眼中恐怕还是更近第一层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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