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农神庙浮雕上的古希腊泛雅典人节巡游场景
http://www.newdu.com 2024/11/24 06:11:28 未知 佚名 参加讨论
泛雅典人节是雅典城邦时期的一个重要节日。古代雅典人在这一节日中祭祀雅典娜女神,在众多节日活动中,有一项活动必不可少,那就是巡游。当时的雅典人的巡游盛景被各种方式记录了下来,帕特农神庙的浮雕饰带上就有当时的巡游的场面。 早在公元前6世纪,雅典卫城上就兴建了一座宏伟的雅典娜神庙,也就是之后帕特农神庙的前身(被称为“旧帕特农神庙”)。在希波战争中,波斯人的一场大火将整个卫城付之一炬,早期修建的大神庙也仅仅留下了一些石灰岩的基座。深受冒犯的雅典人曾发誓永不重建这座神庙,以此铭记蛮族人亵渎神灵的野蛮行径。然而在战争胜利之后,出于宗教上的虔诚,雅典人还是决定要在旧神庙的南边重建一座供奉女神的神庙。但直到伯利克里统治下的民主雅典时代,帕特农神庙才被设计和建造得如今天这般宏大巍峨,成为雅典帝国极盛的标志之一。帕特农神庙从建筑的规模到装饰的细节都令人叹为观止,堪称建筑史上的瑰宝。其中的浮雕艺术成就不可不提,这既包括神庙三角山墙上描绘雅典娜神话事迹的巨型浮雕,也包括神庙内环绕主建筑(cella)的浮雕饰带(frieze)。下面我们要着重讨论的就是这条长达160米的饰带。与其他神庙内的浮雕相比,帕特农的浮雕饰带具有非同寻常的独特性,即“在我们已知的范围内,不论当时还是之后的希腊神庙,这一饰带是唯一表现宗教仪式场景的浮雕。”也就是说,浮雕上的画面取材于现实的场景,而非神话传说。学者们基本认同,这里的浮雕饰带表现了节日巡游的场面,但对于巡游的时间、地点、性质以及参加者的身份,时至今日学界仍未达成完全一致的意见。不过,根据浮雕所刻画的动物牺牲、人物形象、场景等细节内容,再加上帕特农神庙本身又是雅典娜神庙,多数学者都赞成,其展现的就是大泛雅典人节上的巡游队伍。 从饰带整体来看,四面的浮雕总共刻画了378个人物和245个动物的形象,场面宏大。东侧的浮雕是艺术表现的核心,南北两侧浮雕上的艺术形象都朝东侧汇聚。南北两侧饰带的内容相似,上面都有骑士、老人、乐手、牵着献祭动物的人群以及携带着献祭用品的人群。西侧浮雕上的艺术形象较少且较单一,主要就是骑士形象。东侧是最精彩的部分,画面的两侧是阿提卡十部落的名祖英雄(也可能是来自各个部落的管理节庆活动的官员)以及十二位奥林波斯神的坐像,后者的形象更为高大。在他们中间,也就是东侧饰带的中心位置,五个人正在折叠一块布料。考虑到帕特农神庙本身供奉的就是雅典娜女神,再加上这一画面处于饰带的核心位置,因此基本可以肯定,这一场景表现的正是将泛雅典人节推向高潮的活动,即向雅典娜女神奉献圣衣的情景。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其他三侧浮雕就展现了泛雅典人节上壮观的巡游队伍。东侧浮雕由此成为判定饰带内容最根本的依据。 然而,反对的声音一直存在,有趣的是,反对派最重要的根据仍旧是东侧的浮雕饰带。因为按照支持派的解读,凡人与奥林波斯神在浮雕上并列出现,并参加同一场合的活动,而这不符合希腊人的宗教观念。此外,如果其他三侧浮雕表现的是泛雅典人节的巡游队伍的话,那就意味着在神庙上出现了凡人的形象,而这也不符合希腊神庙建筑的常规。针对这些反对意见,支持派的学者们试图给出各种解释。例如,有学者提出,浮雕上出现的人物都是参加马拉松战役的英雄,这正是他们在壮烈牺牲之前参加公元前480年的大泛雅典人节巡游的情景。[45]这样的解释当然很富有想象力,但在我看来,或许我们无需牵强地将带有许多虚构元素的艺术作品还原成真实的历史场景。事实上,在帕特农神庙修建的过程中,雅典城邦正处于鼎盛时期,此时的雅典人对自己的城邦最为骄傲、自信,也最乐于对外展示城邦强大的实力。因此在设计这一神庙的浮雕饰带时,雅典人将自己对于城邦的看法——即他们的城邦意识——渗透于其中,由此构成了这一艺术作品的叙事风格。 在浮雕饰带中,占据了近一半面积的是骑兵,这使得这一巡游场面带上了浓重的军事色彩。无怪乎在第一份公开发表的对这一浮雕饰带进行解读的作品中(公元1436年),作者将浮雕上的画面视为人们庆祝胜利的场景,由此将其定名为“伯里克利时代雅典的胜利”。虽然现代学者的解读已与15世纪大相径庭,但这里对雅典军事实力的着意强调却是毋庸置疑的。然而需要注意的是,在古典时期的雅典,骑兵在军事战争中早已不扮演重要角色,而浮雕画面之所以仍用骑兵形象渲染军事色彩,一方面因为在泛雅典人节的比赛中有大量与骑马或驾车有关的项目,马匹是这一节日中的重要元素;另一方面,骑兵的形象,相较于步兵或海军水手,与浮雕整体想要达到的古朴庄重的艺术风格更为匹配。浮雕整体画面带给人的另一个感受就是年轻人的主导地位。除年富力强的骑兵之外,饰带刻画的另一类重要群体是年轻的少女。这些少女装扮得体、体态优雅、举止端庄,她们将孕育出雅典人未来的希望。由此,浮雕不仅展示了雅典人光荣的过去,更以生机勃勃的画面暗示出雅典城邦永恒光明的未来。[47]而对于雅典人将自身与神祇并列刻画在神庙饰带上的做法,尼尔斯给出的解释更令人信服,“既然这一城邦的居民完全能够建构神话以美化自身(例如雅典娜女神陪伴庇西特拉图斯占领卫城的传说,……),那么他们也完全有理由在新建的神庙墙上将自己提升到英雄的高度。”[48]雅典人一方面相信自己的功业离不开神祇的佑护,因此保持着绝对的宗教虔诚,另一方面,他们也拉近了自己与神之间的距离,因为他们相信,这些伟大的成就已使他们的地位超越了其他普通的凡人。 总而言之,帕特农神庙的浮雕饰带展现了理想中的泛雅典人节巡游场面:游行队伍规模庞大、秩序井然,老人、年轻人、外邦人等各个群体都出现在画面上,他们尊卑有序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能,既展现了雅典作为一个政治组织的等级结构,也表现了不同等级的人们结为一个整体之后的团结。雅典人将这样和谐的场面刻画在浮雕上,不仅是为了表现泛雅典人节的巡游队伍,更是要向到访雅典的希腊人展示他们完美城邦的形象,因为泛雅典人节上的列队游行正是一个城邦在其公民以及所有希腊人面前展示其伟大与荣耀的最好例证。因此从一定程度上来讲,古代雅典帕特农神庙上的浮雕恰恰承担了我们当今社会各种宣传媒体的功能,以艺术的形式表现并宣扬了雅典人的城邦意识。 (本文发表于《历史教学》2014年11月下半月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