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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大帝时期法语盛行的俄罗斯


      外来语在本国的流行并不是一件坏事,但如果它的流行让人们忽略了对本国语言的学习,甚至出现文化的割裂那就需要警惕了。世界历史上不乏这样的例子,比如彼得大帝时期的俄罗斯曾经非常喜欢效仿法国,法语更是盛行一时,甚至导致俄罗斯本国语言的衰落。
    从16世纪起,法国开始进入资本主义萌芽阶段。高卢鸡鸣响号角,雄心勃勃地向北美、中美、非洲、印度进发。然而在这过程中,法国的目光从未顾及身后,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俄罗斯这个原野上的大笨熊,正踉踉跄跄跟着他的脚步,学习如何穿起华丽的衣衫,端出贵族的派头。法语,自然就变成了俄罗斯人眼中最优雅的装饰物。
    法语变成俄罗斯的座上宾,甚至成为俄国贵族日常交际的首选,大概要从彼得一世的改革说起。18世纪初的俄罗斯,早送走了金帐汗国的铁蹄践踏,渐渐从阵痛中缓过神来,却又在罗曼诺夫王朝混乱的统治下苦不堪言,泱泱俄罗斯,究竟该走向何方?神武的彼得大帝权杖一挥,指向蒸蒸日上的西方:“我们要打开通向欧洲的窗口”。于是请来了欧洲的建筑师,建起了“北方威尼斯”圣彼得堡,当然,最重要的是引进了欧洲的风尚。俄罗斯的贵族小姐们,经过一阵含羞带怯的观望,终于用束腰伞裙换下了布拉吉,灵巧的脚尖再也按捺不住,欢快地迈进舞池里。看看那个时候俄国的上流社会吧,舞会是像模像样的法国规格,贵妇们讨论着巴黎最新的装扮式样,Bonjour,Salut ,Au revoir 在人们唇齿间起舞。俄罗斯原是一头沾上松林气味的灰熊,在彼得一世辉煌的暴力之下,从此改头换面。
    法语盛行一时的风气普遍反应在那个时期的文学作品中。普希金在《村姑小姐》中写道,那个时候凡是稍有地位的贵族,都必定给女儿请一位法语教师,教她优雅的吐字,让她压着满嘴的大舌音,小心别吓跑了未来夫婿。
    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以1812年俄法战争为背景。拿破仑的军队堪堪攻入莫斯科,在俄国军官的会议上,贵族们还在用敌人的语言宣誓,立志将拿破仑赶走。画面讽刺。当拿破仑一把火烧遍莫斯科时,俄罗斯人,你们可曾幡然醒悟?
    接着,到了屠格涅夫的时代,农奴制衰落,俄罗斯贵族的丧钟已经敲响,这是他们最后的狂欢。但法语的影响还在,屠格涅夫本人就是贵族出身,讲一口地道法语。对了,这位目光忧郁的大胡子作家,病逝的地点,正是巴黎。
    这是法国文化的成功入侵,是俄国民族文化的灾难。法语将俄罗斯上流社会与民间正式割裂。那些整日低伏在土地里的农奴,不懂得Bonjour为何物,他们思考的是如何避开地主老爷的鞭打,如何在交过租后填饱肚子,他们的孩子,在襁褓中受苍蝇叮咬,他们的语言,真正的俄罗斯语言,被主流社会认为是粗俗的,卑下的。直到以普希金为首的黄金时代作家横空出世,俄语和俄罗斯文学才被灌注了新的生命力。
    再次回首法语在俄罗斯产生的影响力,我们能感受到俄罗斯民族的执拗与纯粹,曾经如此盲目地崇拜西方文明。而今,这一切总算过去,祝福多灾多难的俄罗斯,早日找到自己的方向。正像国徽上的双头鹰一样,目光远眺,脚踏实地,做真正的强者。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