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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仁的槜李

    话说扬州失守,金兵南下,康王只身逃难走江南。一路上,他被金兵追赶,走走躲躲,躲躲走走,多日还未到达临安。
    一天,沿着古驿道,走马来到一座寺院的山门口,抬起头来一看,山门上方写着斗大的“净湘禅寺”四个字。只因一路上走得渴了,便跳下马来,将马拴在山门口的旗杆石上,想到寺院里去讨一口水喝喝。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景,香火断绝,山门紧闭,走不进去,他只得沿着绛红色的寺院围墙朝西走去,想到边门去碰碰运气。不想此时,一股浓郁的酒酿香味从填充墙上迎面飘来。康王抬头一看,寺墙脊上伸出一丫青枝,上面结着一紫红色的果子,已被飞鸟啄去了一半,汁水正滴下来,酒酿香味就是从这果子上面散发出来的。
    “啊,这不是天下闻名的禾城槜李吗?”
    康王正要进寺向禅寺法师买槜李吃,猛听得寺院中发出嘎啦一声响,墙脊上的那丫青枝随声往里倒了下去。康王抢步进了边门,见一位法师手中握着一把柴锯,将偌大一株槜李树锯落在地上。
    “啊,把这样好的珍奇果树锯倒了,岂不可惜!”
    “当今天子,把炎黄开创的华夏江山都舍得割掉一半,都不可惜,你怎么可惜一棵树!”
    康王被和尚说得无言以对。那位净湘法师,也不知来者是谁,继续说下去:“华夏江山,处处都有奇珍异宝,可那些做皇帝的人,只知道敛聚挥霍民财,全不顾强国富民之道,弄得今日战火遍地,国无宁日,真可惜呀!”
    净湘法师议论了一番,擦擦光头上的汗水,问道:“足下是谁?”
    康王应道:“正是法师所责骂之人。”
    净湘法师惊道:“原来是皇上,小僧该死!”
    康王虽然受了责骂,但身在难中,法师所言句句都是实情,所以只好说:“法师忧国忧民,句句出于肺腑,何罪之有?”
    法师又问康王因何到此,康王便将一路逃难经过讲给法师听。净湘法师当即摘下了四只槜李献给康王,并说:“今日得见皇上,光复有望,小僧再不锯树了,这四只槜李聊表四方佛门弟子的一番心意,愿皇上肩挑抗金复国重担,重整大宋江山!”
    康王辞别净湘法师,上马向前。在马背上他甜甜地吃起槜李来,吃槜李,不必用牙咬,只要用指甲在李皮上挑开一个孔,放在唇边一吸,立刻鲜甜盈口。他从净湘寺出来朝竹田里(今嘉兴市秀洲区新篁镇)方向走到一爿石桥上,已将四枚槜李吃光,只有最后一枚李子的皮和核还捏在手里。只因这槜李太好吃了,吃后回味无穷。康王本想转回去再讨几只吃,但想到那净湘法师是个厉害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正想得出神,无意中把手中那槜李核塞进嘴里嚼起来,嚼着嚼着,不想把核咬开了,连核仁也咽下喉咙去了。
    据说,从此以后正宗的净湘寺槜李再不生核仁了。康王到过的那爿石桥,叫“李仁桥”(在嘉兴市秀洲区境内),现称“里仁桥”,这一带地方,南宋时就叫“李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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