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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新郎(2)


     行了不到半个小时,后面来了一辆中巴,车上坐着麦秀。她靠在车窗边,两眼望着外面,瞧见前面的摩托车速度较快,上了陡坡,转了个急弯便不见了。中巴吃力地爬上山坡,麦秀见到刚才那辆摩托转回了,但车上只坐着司机,身上糊满了泥巴,车灯也破了,肯定是摔了一跤。麦秀心里很纳闷,看这摩托司机急慌慌的样子,莫非载的客人摔成重伤,他匆匆逃离?她的娘家就在前面,她提前下了车,非要去看个究竟不可。果然,转弯处有摩托车驶下路基的辙印,她沿着车轮印走过去,只见一个青年手里紧紧抓着打工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手臂上流着鲜血。她仔细一瞧,惊叫道:“这不是银水吗?”用手探探银水的鼻子,还有呼吸,她迅速跑上公路,正巧来了一辆小四轮,她赶紧拦住车,请司机帮忙把银水抬到车上,向荷花镇的医院驶去。
     银水的胳膊被树桩划了一条口子,脑袋受到震荡,因惊吓而昏厥,好在没有内伤,经过医生急救,很快醒了过来。银水睁开眼睛,见空荡荡的病房里床边只坐着麦秀,还以为是在做梦。麦秀轻声呼唤着:“银水,银水,你没事吧?”
     “嫂子!”银水一下子坐起来,吃惊地问:“你怎么在这里?我不要紧的。”
     “你没事就好,真把我吓死了!”麦秀接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银水很感动,望着麦秀说:“嫂子,真要好好谢谢你!”
     “你不是也救过我吗?这叫一报还一报,我俩扯平了。”麦秀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银水问:“金水哥外出打工回来了没有?”
     “哼,别提他啦!”麦秀立时怒形于色,“我已同他离婚了。”
     “什么?这不可能!”银水感到很突然,眼睛瞪得像鸡蛋。
     麦秀平静下来,说:“银水,这是真的,我已住在娘家好几个月了。”接着,她把同金水离婚的原因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金水卷了巨款逃回家后,他再也不敢去沿海打工了,因为碰上了受害的民工,能有好果子吃吗?麦秀劝过他好几次,叫他向政府机关交出不义之财,再苦也不能吃别人的血汗钱,要堂堂正正做人。金水不但不听,反而大骂她“蠢婆”,还打了她两个耳光。外出不成,金水绞尽脑汁,又想出了就地生财的主意。村里改建小学,尚缺!”5万元经费,急得没法子,金水找到村主任,卡村里的脖子,放了!”5万元的高利贷。去年冬天,他又利用一些村民封建迷信的心理,发动群众募款捐工,重修观音庙,他不仅捞了油水,还把观音庙作为一项收入,请了两个和尚为他“打工”,每人每月须交给他300元。金水挥霍不义之财,常去镇里找发廊妹鬼混,麦秀气愤不过,便同他解除了婚姻关系。
     银水听完了麦秀的述说,心潮起伏。他既恨金水灵魂的丑恶,行为的肮脏,同时又深深敬佩麦秀的人品高尚。
     沉默了一阵,麦秀说:“银水,我记得你的父亲快要过60岁生日了,你这次回来,是去祝寿的吧?请代我向二老问好。”
     银水点点头,说:“除了祝寿,我还有一个任务,爹妈托人给我介绍了个对象,要我回来相亲哩。”
     麦秀微笑道:“好啊,男大当婚,你也该是时候了,祝贺你呀!”
     银水两眼紧紧盯着麦秀,喷出火辣辣的目光,恳切地说:“麦秀,请你告诉我,你另找对象了没有?”
     麦秀被银水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弄得不好意思,不由脸飞红霞。她摇摇头,避开对方灼热的目光,轻声说:“算了吧,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谁会跟我谈对象呀!”
     银水猛地伸出一双大手,紧紧握住麦秀的纤纤十指,动情地说:“麦秀,我不去相亲了,我已决定另找对象!”
     “谁?”
     “就是你!”
     麦秀惊慌地抽出双手,她深知银水是老实人,不会说假话,忙说:“我是结过婚的女人,又与你的哥哥有过那么一段关系,你爹妈会同意吗?你不怕别人的风言风语吗?你不可一时冲动,快把这个念头打消掉!”
     “不!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情,由我自己作主,别人怎么说我不管,其实我在心里一直喜欢你。结了婚,我们可以一块去广州,我不摆地摊了,我们可以开个夫妻蔬菜店,生意肯定会好!除非你不喜欢我——”
     “不行,我就是再喜欢你也不行,这会给人笑死。假新郎变成了真新郎,这不成了爆炸新闻了吗?”
     “怕什么!我们堂堂正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就要你做我的对象!”
     三天后,银水伤愈出院。银水拉着麦秀的手,一同走进乡民政办,领取了结婚证。(www.rensheng5.com)等为父亲办完了寿宴,在家度过了蜜月,两口子就一起重返广州,用积攒的钱在原来的农贸市场租了个店面,开起了蔬菜店。银水本来就有一批老顾客,麦秀又是个好帮手,生意很快就经营得红红火火,日子过得甜甜蜜蜜,银水就像是活的弥勒佛,整天笑呵呵的,乐得合不拢嘴。只是一天中午,银水从批发市场拉菜回来,却饭不吃,茶不喝,眉头紧锁,满面愁容。麦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问银水,银水却什么也不肯说。
     晚上,睡在床上,麦秀强搂着银水的脖子,关切地悄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呀,是在外面受谁的气了?”
     银水沉默了半晌,才瓮声瓮气地说:“我在批发市场碰到个老乡,他一直在广州做水泥工,他说金水也在广州,已经被公安局抓起来了。”
     “噢!那个老乡怎么知道的?”
     “他说他亲眼看见金水进的看守所!金水跟个女人在广州做生意,被原来被他害的也在广州打工的那些人碰到了,当场就把他扭进了派出所。”
     麦秀沉吟了好久,说:“是呀,想想也不奇怪,做了坏事想跑就跑得掉?终归会有报应的。”
     “我要是知道他在哪里,说什么我也要让他把卷走的工程款吐出来,他要是不依,我都会扭他去派出所。”银水又气又恨地说。“明天你照看店,我想去看守所看看他,这个时候也该拉他一把,让他知错改错,日后也好重新做人。”
     “我跟你一起去。”麦秀语气肯定地说。
     “你?”银水愣愣地望着妻子。
     “我怎么?我好歹跟他也夫妻一场,你能拉他一把,我就不能也开导开导他?”麦秀说。
     银水嘴笨,不再答话,只是伸出双臂,将麦秀紧紧地抱在怀里。
     第二天,银水和麦秀早早地关了店,随即上街买了一大包穿的用的东西,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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