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海城来了一个异人,名叫胡斯。他会奇门异术,尤其擅长木工制作,他做的木鸟,扭动机关后就能展翅飞上天;做的木船,能在大海里自动航行;更绝的是他还能做一些木头人,供自己使唤。木头人大小与真人相仿,手脚和头部都活动自如,能走路,会穿衣,还会烧水炒菜。
这里的县令姓白,是新派来的,到任不久,听说这事后,很是不信,于是他就扮作商人模样,亲自上门探个仔细。
白县令到了胡斯家门口,敲了一下门,门开了,一个小童出来,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白县令就说:“我从北方来,久慕你家主人精巧的手艺,今日特来拜访。”
胡斯在里面听见后,说:“既是远方客,岂可怠慢?快快请进。”那小童一听,就带着白县令进去。
到了内室,小童奉上茶来,胡斯吩咐他道:“这里不需要你了,去廊下把我的衣服洗了。”于是,小童就坐在廊下洗衣,手脚很是麻利。
白县令听小童把木盆捣得“咯咯”有声,就好奇地问胡斯:“这小童身子骨单薄,为何这么有力?”
胡斯“哈哈”大笑,说:“他原本就是个木头人。”白县令不信,胡斯就唤小童过来,扯起他的左臂衣袖,白县令仔细一看,这小童的手臂果然是木头制作的,这才相信了胡斯能制作木头人供自己使唤的传说,不觉暗暗惊叹。
白县令眼珠一转,心想:自己身为县令,虽说身边不缺伺候他的人,但自己作为一县之长,该会被多少人忌恨?说不定哪个风高月黑之夜,有人会潜入府来伺机行刺。身边的人,即使是心腹,也有打盹的时候,如果有这样一个不会疲倦、能任意使唤的木头人,那就好啦!
这么一想,白县令当场就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胡斯一听,不由惶恐起来,连声说道:“小人不知老爷驾到,怠慢了老爷,罪该万死。”
白县令“嘿嘿”一笑,客气了几句,随后就说了正事:要胡斯为他制作一个木头人,而且还必须是个女的。胡斯听了,满脸犹疑,说:“草民技艺有限,恐怕会让老爷失望。”
白县令脸色一变:“你能制作出供自己使唤的小童,就不能为老爷我制作一个女仆人?你是看不起我呢,还是怕我付不起工钱?”
这几句话一说,胡斯顿时身子打颤、浑身冒汗,哪里还敢拒绝?白县令当即喝令:“给你一个月的工期,把木头人制作出来。一个月之后,我见不到木头人,休怪我无情!”说完,他扬长而去。
从这天起,胡斯就开始动工了。白县令怕胡斯怠工,除了派人监工外,自己还隔三岔五地去胡斯家看看制作进展。头一回,只见胡斯在作坊里做了两条木头手臂;第二回,又见胡斯做了两条木头大腿;第三回,见胡斯做了一些木头骨架。看了三回,胡斯撵他了,说:“老爷,以后不要再来看了。”
白县令眼睛一瞪,问:“为何?”胡斯说:“以后的整体组装精密、繁琐,我需要绝对安静,如果有人在场,会让我分心,一分心就会出差错,我怕做出来的木头人不尽如人意。”
白县令听了,暗暗嘀咕道:“好你个臭工匠,我现在先让着你,等把木头人做好了,我再和你算账!”想到这里,他就假惺惺地笑着说:“只要先生如期交出木头人,悉听尊便。”说完,他就走人了,而且还装模作样地把监视的人全撤了。
一个月后,胡斯果然把女木头人做好了,他没有耽搁,急急赶到县衙,把她献给了白县令。白县令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事,便让胡斯在内室当场试验。
胡斯拍拍女木头人的头,她就迈步走路;拉拉她的手,女木头人就转动脑袋看人,而且无论走路还是看人,都跟真人一模一样。白县令内心很是惊讶和欢喜,围着木头人转了几圈,对胡斯道:“先生真神人也,先生之能,恐怕连当年的诸葛武侯也自叹不如!”胡斯也不谦逊,说:“诸葛武侯的木牛流马能驮粮走路,我做的木头人不但能走路,还会唱歌跳舞、陪人饮酒。”
白县令一听,更高兴了,说:“果真如此,那就让这位佳人快献歌献舞!”
于是,胡斯就拍手击节,说道:“唱歌跳舞来!”话音刚落,神奇的事果然发生了:只见女木头人缓缓转动身子,莺声燕语,唱起歌来,而且还边歌边舞。唱了几曲,舞了几圈,女木头人端起桌子上的一杯美酒,缓步走到白县令面前,眉目传情,示意白县令饮酒。白县令大喜,连骨头都要酥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连连叫好,重重赏了胡斯。胡斯说:“这具女木头人是草民心血穷尽之作,一生也就这一件了,望县令大人好好珍惜。”说完,他收了厚赏,飘然而去。
这天晚上,白县令一边喝酒,一边看女木头人表演歌舞,只见她彩裙飘逸,身形闪动,直把白县令的一双眼睛都看直了。就在这时,那女木头人一个旋身,已转到他身边,裙角一掀,竟然露出了白如凝脂般的大腿。白县令伸出指头,敲了敲女木头人的大腿,只听见发出“咯咯”的声音,这显然就是叩击木头的声音么;更使白县令惊异的是,身边这个木头人,竟然还散发出真女人的幽幽体香!
那一刻,白县令禁不住神魂颠倒了,他伸出手来,去摸女木头人的大腿。那女木头人“嘻嘻”一笑,小手动了动,就把一只大腿卸了下来,把它塞到白县令怀里。白县令抚摸着大腿,仔细打量,见它确实是一只木腿,而且还是质地坚实的硬木制成!
白县令细细地看着,不由得入神了,就在他忘神地赏玩之际,忽然,女木头人伸手按动木腿上的一处机关,说时迟那时快,大腿瞬息之间出现了一个小洞。就在白县令惊诧之时,小洞中忽然射出一把飞刀……白县令大吃一惊,急忙躲避,却哪里躲得开?飞刀直接射中了他的心脏,他用手指着女木头人,却说不出话来,顷刻间浑身乌黑,死去了。
女木头人冷冷一笑,说:“死有余辜!”说完,她随即把那只假腿重又安在身上,到了院里,冲着夜空拍了拍手,空中忽然响起了翅膀扇动的声音,紧接着,落下一只大鸟。那鸟也是木头做的,女木头人骑到它的背上,拧动机关,木鸟就展翅腾空,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木鸟飞啊飞,渐渐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只自动航行的木船,木鸟落到船上,胡斯早已等候多时。女木头人对着胡斯跪下,连连下拜,说:“多谢侠士相助之恩,使我终于报了父亲的血海深仇。”胡斯急忙扶住她,说:“你腿脚不便,休要多礼。你是替父报仇,我是为师报仇。”
原来,“女木头人”其实是真人,她原是东海孤岛上一个隐士的女儿,名叫小瓶。那个白县令,在做县令之前,本是横行东海的海盗,外号“白眼皮”。有一次,白眼皮遇上了大风,到孤岛上避难,被那个隐士搭救。一天,偶然之间,白眼皮发现隐士藏有很多宝贝,顿时见财起意,趁隐士不防把他杀了。小瓶虽然侥幸逃脱,却也中了白眼皮的带毒飞刀,她的一条大腿也就废了。小瓶在石洞中躲了几天,恰好遇见了胡斯。这胡斯,年轻时曾到岛上拜隐士为师,学了奇门异术,包括那神幻莫测的木工手艺,离开师傅后,一直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此番访师前来,恰好救了奄奄一息的小瓶。后来,两人听说白眼皮花钱买官,做了县令,于是就想报仇。无奈白眼皮武功高强,如果硬拼难免两败俱伤,胡斯就决定智取,先在海城放出他会做木头人的消息,引白眼皮前来;再用小童迷惑白眼皮,要他相信自己真会做真人一般的木头人。其实那小童是胡斯收留的残疾儿,他只不过为小童安了一条木头制作的手臂而已。后来,胡斯借白眼皮要他做女木头人的机会,为小瓶安了一条假腿,将她乔装一番后交给了白眼皮,然后请君入瓮,成功行刺,报了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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