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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路德·金遇害

1968 年4 月,美国争取黑人公民权运动和提倡非暴力不合作精神的伟大领袖,学识渊博、备受尊敬的马丁·路德·金牧师来到田纳西州的孟菲斯,积极支持环卫工人举行的一次罢工斗争。4 月4 日晚,他正站在洛兰停车场旅馆的陽台上呼吸新鲜空气,突然飞来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右额角,然后穿透脖子,打伤了他的脊椎。送往医院后不久就停止了呼吸。
    金牧师被杀激起了美国几十个城市黑人区的大规模騷乱,黑人居民纷纷涌上街头,抗议自己最优秀的儿子被杀害。警察、国民警卫队和军队都出来平息抗议和示威行动。为此,美国总统约翰逊不得不在4 月5 日下令,首都华盛顿实施紧急状态。总统同时推迟了赴檀香山的行期。电影 奥斯卡金像奖的颁奖仪式原定于4 月8 日举行,现在只好推迟到金牧师的葬礼后举行。葬礼定于4 月9 日,这一天宣布为全国哀悼日,国家机关奉命下半旗致哀,为金牧师举行了全国性的祈祷。
    同时,对此案的侦破工作也在紧张进行。就在凶杀案发生的当时,在现场的孟菲斯市警察当即打电话报告了联邦调查局孟菲斯市分局,分局长罗伯特·G ·詹森立即上报给华盛顿联邦调查局局长埃德加·胡 佛。胡 佛下令赶紧调查。
    据住在对面贝西·布鲁尔公寓的一位房客查尔斯·斯蒂芬森说,他听到一声槍响,而后他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看见一个男子跑过过道,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袱。斯蒂芬森记得此人曾和公寓的女主人布鲁尔太太在一起。他回忆那人大约35 岁,身高有5 英尺10 英寸,体重约165 磅,穿一套整洁的深色衣服。
    另一名旅客威廉·G·安库兹说他也听到了槍声,当时他正在看电视。
    他打开房门,恰好看见一个男子提一个大包袱朝他跑来,边跑边用手捂着脸。
    安库兹对他说:“我好像听见一声槍响。”
    “是呀,是一声槍响。”那人也这么说。
    几分钟以后,与布鲁尔公寓相隔不远的卡尼普游艺场门外传来“扑通”
    一声。游艺场经理和两个游人走出来,看出了什么事。他们在游艺场凹进去的入口处发现一个包袱。与此同时,他们看见一个身穿深色衣服的男子沿街向南走去。不大一会儿,他们就看见一辆白色小汽车(大概是“野马”牌的)飞快驶过他们身边,朝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询问了公寓女主人布鲁尔太太,据她说,那个人是当天下午三点半左右来她的公寓登记住宿的,署名约翰·威拉德。身材和长相与两位房客所说差不多。她安排他住二楼8 号房间,室内有电炉和电冰箱。
    那人告诉她只要一间卧室就行,于是她租给他公寓后部的5 一B 号房间。那人朝窗外瞥了一眼,对过就是洛兰停车场旅馆的陽台。
    斯蒂芬森于当天下午曾听见5 一B 房间和公用浴室之间有人走动,脚步声反复响了几次,他想进浴室,但发现里面已经有人。
    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检查了那个包袱,发现里面有一对雷明顿公司制造的760 型“打猎能手”步槍,这是一种穿透力很强的步槍。包袱里还有一架望远瞄准镜和一个拉链式手提包,包里装着洗漱用品、带洗衣签的一条男式短衬裤、一具望远镜、两罐啤酒、一个纸袋(标有田纳西州孟菲斯约克机械公司字样)及一张约克机械公司的发票,发票日期是1968 年4 月4 日。分局长詹森派飞机把这包袱送往华盛顿,交 化验室鉴定。
    在此期间,联邦调查局命令全国务分局:要优先安排金牧师被刺案的调查工作。这就是说,获得一切线索均须立即充分重视,这些线索提供的各种可能性均须在二十四小时内加以充分利用。在华盛顿,这架机器已开动起来,与负责种族、保安和犯罪方面的耳目联系,要调查三K 党 和其它种族歧视团 体。还下达了要查对人名的指示,主要查阅美国征兵局档案、城市姓名地址录和电话簿;查阅驾驶执照局、机动车辆处和金融机构的卷宗,信用卡档案、刑事法庭和民事法庭记录、结婚登记证存根、公用事业卷宗、工会会员花名册以及运输业旅客名单。
    不出几天,联邦调查局便查出了这支步槍及其它物品的来源。特工人员发现,有人在亚拉巴马州怕明翰的航空航海用品公司购买了这支步槍和望远瞄准镜。一个自称“哈维·洛迈耶”的男子在3 月29 日(也就是谋杀案发生前六天)购买了这支步槍和这架瞄准镜。售货员所描述的“洛迈耶”和联邦调查局所了解的这名嫌疑犯体貌特征相符。根据纸袋和约克公司的发票,特工人员找到出售这副望远镜的孟菲斯商店。一名售货员说,他在金牧师遇刺的当天下午四点左右把这副望远镜卖给一名男子,那人体 貌特征也与特工人员掌握的情况相符。而两罐啤酒则是在密西西比州的一家商店购买的。
    特工人员在孟菲斯各家旅馆和饭店查寻投宿者有无家住伯明翰的。他们估计,在布鲁尔公寓用“约翰·威拉德”名字登记住宿的男子可能比较早就到了孟菲斯。查寻结果,唯一来自伯明翰的旅客是住过雷伯尔汽车旅馆的埃里克·斯塔沃·高尔特。这个人4 月3 日在那里登记住宿一夜 ,他驾驶一辆亚拉巴马州牌照的“野马”牌汽车。
    在伯明翰,特工人员了解到,高尔特与“约翰·威拉德”的体貌特征很相似。他曾经买过一支33 口径的左轮手槍,并曾在大陆 舞蹈俱乐部学习 舞蹈。俱乐部经理说,这名学员学习 很认真,在假日里,他常开车到墨西哥去。
    后来,联邦调查局有了很大的收获,亚特兰大的一名家庭主妇见过一辆白色的“野马”牌小汽车在金牧师遇刺后的第二天下午一直停在附近的一个街区。经过证实,她所说的正是高尔特的那辆小汽车——由于这发现,联邦调查局追查到加利福尼亚州。有证据表明,这辆车在洛杉矶地区加油两次。
    他们派出三百名特工,集中力量搜寻洛杉矶地区。终于有了收获,在洛杉矶全国舞蹈室的档案中,发现了高尔特的名字。然而,他们仍没有找到高尔特的下落。
    在亚特兰大,特工们在高尔特住过的一间公寓里找到了两件很有意思的东西:一本小册子《锁匠行业有您的机会》,还有一张亚特兰大市街图,上面标出了金牧师的住址。金牧师领导的南方基督教领导人 大会总部所在地也划了圈。看来,这个高尔特就是杀害马丁·路德·金的凶手。
    联邦调查局的指纹专家仔细地在那份地图上寻找指纹,仅发现一个指纹。而他们的档案库里保存着八千二百万人的指纹,每个人十个指纹,也就是说共有八亿二千万个。在如此庞大的数字中寻找一个指纹,这简直是大海捞针!他们只好缩小寻找的范围,只限于在逃犯人的指纹卡,而且是二十五岁至五十岁的白人男性逃犯,这样,需要查对的指纹卡就不到两千张了。
    最终查明,这个指纹是一个叫詹姆斯·厄尔·雷的人留下的。他是一个轻度惯犯,以前常犯有偷窃和抢劫罪,最后一次犯案被判了二十年徒刑。1960 年和1966 年,雷曾两次企图越狱逃跑,结果都未成功。
    1967 年,他终于藏在一辆运面包的车中逃出了杰斐逊监狱。他事先知道这个面包箱要放到卡车上,送往附近的一座监狱农场。在卡车开往农场途中,雷爬出大面包箱跳车,从此销声匿迹。
    调查局又对雷越狱后的行踪进行了调查。他们发现,从1967 年5 月起,雷一直流窜在外,时而靠打工糊口,买廉价小汽车,自己开着,到过加拿大住了两三个月。后来又买了辆白色,‘野马”小汽车,从伯明翰去墨西哥住了段时间,最后,他于1968 年3 月24 日到达亚特兰大。雷在加德纳公寓一直住到3 月28 日。在那里住宿期间,他购买了一张美国邮政汇票,是寄给锁业学会的,汇票上签名是高尔特。
    雷化名哈维·洛迈耶在洛杉矶购买了那支步槍和望远瞄准镜。4 月1 日他回到亚特兰大,后来,开车到孟菲斯,在雷伯尔停车场旅馆住了一夜 ,次日搬进简陋的贝西·布鲁尔公寓。金牧师被刺的当天下午5 时左右,雷在约克机械公司买了那副望远镜,随后返回5—B 房间。
    联邦调查局的人员推测,凶手在开槍打死金牧师后的45 秒钟内,无疑是穿过走廊,跑下楼梯,逃到大街上;然后在15 秒钟内把包袱丢在卡尼普游艺场门口,走到那辆“野马”牌白色小汽车那里,只有这样,在公寓里的证人才可能有时间仔细瞧他一下。
    通过进一步调查,特工人员发现,发案后的第二天,雷在亚特兰大取出送洗的衣物,然后扔掉汽车,只身到了加拿大,一个月后又拿着加拿大护照去了伦敦。这是他第一次伪造证件 躲避追捕。他在加拿大多伦多买的是往返机票。
    在伦敦,新伦敦警察厅发现,雷已退了返回的机票,换了5 月7 日从伦敦飞往葡萄牙里斯本的班机客票。而在葡萄牙里斯本,负责移民事务的官员发现,雷5 月7 日到达里斯本后,又于5 月17 日飞回伦敦。新伦敦警察厅刑事部发出扣留这名逃犯的通知。6 月8 日,联邦调查局人员在伦敦的希思罗机场将他逮捕归案。
    对金牧师遇害一案一直争议颇多。证据表明,这只不过是一个庞大的谋杀所有争取黑人公民权运动领导人 计划中的一部分。甚至有人说联邦调查局也卷入了暗杀案,而雷只不过是一只无足轻重的替罪羊罢了。谁也无法证明这个说法是否正确。不过,在联邦调查局内部,无疑有一部分人对金牧师的死毫不可惜,甚至还有幸灾乐祸之嫌。一个后来退休的联邦调查局官员说,当时在他们组织内部普遍存在着深深的厌恶金牧师的情绪,并且说,有一个调查局特工人员在听说金牧师暗杀的消息后,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
    联邦调查局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曾在金牧师的家中安装过窃听 器,并曾给他的妻子写过一封匿名信,告诉她,她的丈夫与另外好几个女人有关系。
    1964 年马丁·路德·金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联邦调查局的头子埃德加·胡 佛气得几乎发了狂,他们的行为越来越出格。联邦调查局甚至给金牧师送去了一封恐吓信,要他在拿到奖金之前必须自毙以谢国人。其中有一部分这样写道:“金——现在只剩下一件事你可以做了,你知道那是什么,你只有三十四天去做这件事。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你是完了,不过你只有这一条出路..”
    胡 佛还曾以官方的名义命令他的手下对金牧师的私生活进行调查。在他的授意下,联邦调查局采取了许多不合法的手段,制造各种事端以騷扰金牧师,并称他为“全国最最臭名远扬的大骗子”,他甚至还授意编造了一个可能发生的暴力事件的新闻报道,结果使得金牧师不得不从已经选定的一家白人开设的旅馆中退出来,改住到洛兰停车场旅馆。而正是在这儿,雷向他开了致命的一槍。
    这件案子中最令人起疑的一点是,像詹姆斯·厄尔·雷这样一个十足的笨蛋参与了暗杀金牧师这样的重大事件,似乎太不合情理。他曾经被军队解雇过,因为他“太不敏捷,缺乏对军事活动的适应性”。他的犯罪记录也是二流的。他一生尽管作案累累,但干得巧妙的并不多,此案可算第一次。他曾在洛杉矾盗过一台打字机,逃跑时,他的银行存折掉在地上,他停下来拾存折,结果被擒获;他在圣路易斯逃避一名警长追捕时,躲进电梯间,但一时疏忽,忘记关电梯间的门,被捉住了;他抢劫一家食品杂货店后驾车逃跑,却在急转弯的时候被甩出车外。有两次他从密苏里州监狱越狱,均被当场抓获。他的档案材料表明,他的智力商数仅为105 。
    雷起初对暗杀金牧师一案表示服罪,结果被判了三十九年徒刑。但不到24 小时,他又企图反悔,并坚决要求更换他的律师。此后他就一再说他是无辜的。是那个只有他一人知道的鬼一样的人物“拉乌尔”派他到孟菲斯做槍支走私买卖,“拉乌尔”给了他钱和订单,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杀害了金牧师。
    1978 年,由众议院议员成立的一个暗杀问题小型特别委员会就金牧师被杀一案召开了听证会,一个圣路易斯人拉塞尔·拜尔斯说,有人答应给他五万美元,让他置金牧师于死地。那两个答应给他钱的人名叫约翰·考夫曼和约翰·萨瑟兰,他们是为一个商会做事。据拜尔斯说,这笔交 易是在萨瑟兰家里一间悬有联邦政府旗子的小书房里进行的。萨瑟兰是一个富裕的律师,迎接拜尔斯时,他穿着联邦政府官员的制服 ,并戴着一顶上校军衔的帽子。
    那时候,无论考夫曼还是萨瑟兰都已离开了人世,他们的遗孀坚决否认自己的丈夫参与了这种暗杀陰谋。实际上,早在1973 年联邦调查局就听说过对拜尔斯的指控,但消息一直未传到负责这个案子的人那儿去。当局的一个发言人批评对这一消息的处置“违反了调查局一贯的原则和程序”。但联邦调查局的人声称,这不过是行政管理上一个小小的疏忽(即没有留档)罢了。
    因为那位处理这部分材料的官员从那以后退休了。
    拜尔斯告诉众议院调查员们,他怀疑萨瑟兰和考夫曼事实上是把他当作一个容易上当受骗的人招了去,好叫他担负杀害金牧师的罪名。不过他们没有得逞。这使得调查员们开始加紧调查这三个人是否与雷那次成功越狱有关。
    经调查得知,1955 年、雷因伪造邮政汇票而被判刑。在堪萨斯州利文沃斯堡监狱服刑期间,他曾拒绝转到荣誉监狱去,因为那里不实行种族隔离制度。雷在密苏里州监狱的一个同案犯告诉联邦调查人员,雷曾经说过,这座监狱的黑人囚犯统统应该被杀掉。还有一些犯人说,雷曾表示,如果赏金优厚,他愿意去杀死金牧师。他还曾被怀疑在1966 年的一次监狱暴动中参与杀害三名黑人。据雷的另一名监狱伙伴讲,雷曾就约翰·肯尼迪总统遇刺一事发了一番议论,他引用雷的话说:“击毙了一个爱黑鬼的杂种”。
    还有一些犯人向调查人员提供,在金牧师领导民权示威运动期间,雷在报纸上看到有关金牧师的消息十分不安,他咒骂金牧师和一切黑人。据说,雷曾发誓出狱后一定要“干掉”金牧师。
    这就描绘出一个种族歧视者的形象。他仇恨黑人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雷在监狱中虽然被视为“一头孤独的狼”,但私下里他还是对其他人透露过,他出狱后打算“捞一大笔钱”。雷说这笔钱来自一个“工商业家协会”。据他讲,该协会已出十万美元赏金,要杀金牧师。一个犯人问雷:“是哪家工商业家协会?”雷回答说:“我不知道,可是我肯定能问到。”
    一个与雷同牢的囚犯对其他人讲,听说一名商人出一百万美元赏金买金牧师的人头,这个消息显然是人所共知的。雷曾讲:“如果有人悬赏要肯尼迪的脑袋,我就会去杀掉肯尼迪。”
    不仅如此,雷还是一个自命不凡,好夸夸其谈的人。这样一个人有可能认为把马丁·路德·金式的人物从世界上消灭掉是自己的义务。
    根据以上情况,调查委员们判定,雷是为了得到巨额赏金才搞这次暗杀的。这笔赏金是分期付款,第一次付款供他1967 年4 月或5 月到1968 年4 月期间在三个国家穿梭旅行;杀死金之后的第二次付款是作为他流窜的盘费,直至案发后两个月他被捕时才停止。
    众议院暗杀问题委员会的这一判决澄清了事实,排除了所有关于联邦调查局参与暗杀金一事的可能性。但他们谴责联邦调查局的国内情报署犯了滥用它的合法权利,对金牧师进行粗俗下流的监视活动的罪行,并指责最高法院法官没有对这一部门进行有效的监督。
    所有的调查到此全部宣告结束。詹姆斯·厄尔·雷是金牧师遇刺案中唯一的一个服刑者。自1969 年以来,他一直在监狱中度过他的后半生,仅在1977 年有三天逃了出去。在这短短的一点自由 时间里,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老谋深算以及像金牧师被杀后他乘飞机旅游那样的慷慨挥霍,不久他就被重新投入监狱。
    (孙石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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