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陈在厨房做煎鱼,弄的锅碗瓢盆乱响一通,老婆这时候打过来电话。 “喂,老陈呐~” “咋了老婆?”老陈拿起围裙擦了擦手,来到客厅。突然想起来气灶还没关,于是折回身重又走进了厨房。 “喂~老陈,喂~喂”老陈妻子的嗓门像高音喇叭,尽管在电话里但仍然刺耳地传过来。 “哦,我在……我在听,刚在关液化气灶,你说吧,咋了老婆?” 老婆听筒里的声音终于降低了八度,“老陈呐,我在儿子幼儿园门口呢,他们快放学了一会他就出来啦,我想要不今晚不在家做饭了,你也出来吧,咱们在‘好客来’随便吃点吧晚上。” “可是,鱼……我做的鱼……”老陈执拗地说,“鱼都煎好啦。” “哦,那这样吧。鱼做好了你放起来吧我们明天吃。你等下出来啊,‘好客来’,我和儿子一会过去。” 老陈把屋里东西收拾好,锁了门,走进楼道。突然他在楼道里站定,他在想刚才只顾接电话液化气阀门到底关没关?他努力回忆了一阵,结果还是一点印象没有。 于是他转身走到家门前,开门,进厨房,关了,他看到关了后心里开始埋怨自己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 老陈骑着辆自行车出门,自行车好,轻便不堵车而且交警还不拦。他坐在车子上,心情大好。 这是下午五点多光景,马上就是下班高峰了,他想,必须骑快点。 “好客来”在儿子上的幼儿园附近,离自己家骑自行车也就十几分钟车程。他想着,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 老陈车骑到一个巷口时差点撞到里面钻出来的小轿车车头上。老陈立马停下车,小轿车快要经过他身边时车主摇下车窗,冲他骂了句很难听的脏话后接着就开走了。 老陈呆立在那里,心想:那人刚才是在骂我吗?他看看四周心想跟前也没别人了看来真是在骂自己。 老陈感到本来不错的心情顿时有些窝火,望着那辆车开走的方向,他觉得心里像被人塞了一团湿重的棉花坨子。 他刚跨步上车,突然眼睛余光扫到地上一个熟悉的红通通的纸张,车已经骑过去又立马停住。 他下车,装作不经意地用脚踩住,心中窃喜地想这100块今晚要请老婆跟儿子好好吃一顿。 抬头四顾,除了身后不远处报刊亭前立着的三个人外附近再无别人。他仔细观察着那三个人,一个光膀子的在买烟,两个穿着宽大外套的人蹲在马路牙子上谈论着什么,三个人都没有往这边看。 他于是放心了,慢慢弯下腰,抠出鞋底那张。他飞快地扫了一眼然后装进口袋。他还从来没有干过这事儿呢,心底有一丝负罪感。 心脏狂跳了几下后,他跳上车座紧蹬了几下准备离开,突然感觉蹬不动车了,一回头,看到是刚才买烟那个年轻人在后边死死拽着他车。 “下来!”年轻人对他吼道。老陈看到小年轻右眼底下一道三寸长的刀疤,刀疤亮晶晶地随着他的吼声痛快地扭动着。 “你干吗啊年轻人?”老陈心里有点突突,他想到这事可能和自己捡到的那张钱有关。 这时光膀子的刀疤身后又过来两个人,老陈一看,正是刚才在报亭前蹲着聊天那俩人。 “下来,我他妈叫你下来!”刀疤恶狠狠地说,声调陡然提高了一倍。 “胡子,你跟他废话干鸡毛?”身后一个穿外套的人对刀疤说道。外套甲突然几个箭步冲上来,一脚踹在自行车后轮上,老陈连人带车一块倒在地上。 腿被车架别着压在地上,老陈一时坐不起来,他用两手撑起上身来,怒冲冲地冲三个人喊道:“你们这是要干啥啊,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 这时外套乙蹲下来,对着老陈说:“你他妈还懂王法,啊?你说实话,刚才捡没捡到我们的钱?快,掏出来还给我们。” 老陈一听这,心里有点发虚,但是他一时磨不开面子,吞吞吐吐地说:“哪里,我啥时候捡到钱了?我没有。”但是说完就有些后悔,他想很明显他是中套了,这三个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陈坐在地上想,只要他们给他个台阶下就好,他不想要兜里那张捡来的钱了,他甚至后悔自己不该手欠去捡钱。他想老婆和儿子没准已经到饭店在高高兴兴地坐着等他呢。 “不承认是不?”外套甲也蹲下来,重重地拍了拍老陈的脸,转过头对外套乙说,“家伙事儿掏出来给他招呼招呼。” 说完外套甲和刀疤向后退开两步远,这时只见外套乙从他那件宽大的外套下面掏出一截乌黑的胶皮棍。 老陈见状,立马挺起上身,对三人说:“兄弟兄弟,有话好好说,我是捡钱了,你们要的话,”老陈从兜里掏出那张钱递过去,说道“给,还给你们。” 外套乙举着家伙事儿没动,他看了看外套甲。外套甲没说话,面无表情。 老陈看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他万万没想到这温馨而平静的下午没见到老婆儿子居然在半道上摊上这种事儿。 2. 这时老陈看到旁边一个过路的,他从刀疤腿缝里朝那个人喊:“喂~过路的,快帮我报警啊,他们要打我!” 那个过路的犹豫了一下,这时外套甲冲那个人摆摆手说:“不关你事,我告诉你别管闲事啊,他捡了我们钱不还还耍无赖,你说我们该不该教训教训他?” 那人一听朝老陈冷漠地看了一眼后就灰溜溜地走掉了。 “你妈X,叫你瞎喊。”外套乙转身照老陈头顶就是一闷棍,老陈只感到头皮钻心地疼,两眼冒金星,刹时间鲜红的血注就流了下来。 老陈一看这帮家伙怎么玩真的呢,登时慌了神。他又掏出兜里自己带的三百块钱,颤巍巍地递上去。 “给,兄弟们,今天这我真不是故意的,这点钱给兄弟们买几包好烟吧。我老婆孩子还要等我去吃饭呢,拜托你们放了我吧。” 老陈这时候彻底的感到了绝望,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今天下午从下车捡起钱的那一刻就已经错了,他就这样一步一步陷进生活的陷阱,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这时旁边已经围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但他们都远远地站在那里,外套乙冲他们无辜地解释道:“他捡了我们的钱不还,你们说这种人是不是该教训一下?” 人群起了一阵騷动,居然有人小声附和的声音,老陈感 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但他还渴望事情发生转机。他把那三张钱连同捡到的那张作为鱼饵的钱一齐递了上去。 外套乙“啪”的一下打掉老陈手里的钱,冲他吼道:“当我们要饭的啊,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们今天压根就不是冲这钱来的。”说着外套乙重又扬起了手中的家伙事儿…… 老陈的老婆领着儿子在“好客来”坐了半天,就是不见老陈赶过来,给他打电话一直没人接。老婆感到心里莫名地有点烦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儿子,走,”她说着拉起儿子的手,“咱们还是回家去晚饭吃吧。” 儿子有点不想走,似懂非懂地跟着他妈妈往外走。 老陈老婆拉着儿子坐了一站公汽然后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下了车。她和儿子经过一个巷口时发现一堆人围在一起。于是她拉紧儿子的手往里面挤。 “怎么啦怎么啦里面?”她问身边的人。 有人说:“听说地上那个人捡着人家钱赖着不还,这才让人打了一顿,活该。” 老陈老婆不置可否,她继续往前挤,看到三个人在围殴地上的一个人,那个人满身血污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看起来好像已经一动不动了。 她急忙捂住儿子的小眼睛,拉着他走出人群,走在回家的路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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