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的石磨盘——俎、案和磨盘
http://www.newdu.com 2024/11/30 03:11:50 中国文物信息网 崔天兴 参加讨论
石磨盘、石磨棒是目前考古学语境中的史前强化利用植物遗存的器物组合。旧石器时代晚期的下川遗址己有发现, 新石器时代中期的裴李岗文化、后李文化、磁山文化等多有发现。尤其是裴李岗、磁山遗址常见的形制规整的四脚或三角石磨盘发现后受到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截至今天,这类器物的命名、功能一直受到学术界持续不断的关注。 20 世纪20~30 年代江上波夫、梁思永先生就对我国蒙东、辽西等地发现的石磨盘、石磨棒作过简单的说明。 1934 年,梁思永先生在《昂昂溪史前遗址》一文把与磨制石器相关的石器分为(1) 磨光的石器;a 石锛;b 用作装饰品的带孔小珠;c 扁磨石和石磨棒。梁先生介绍“在我们的采集里有一块类似扁磨石的边。路卡徐金的采集里有一块类似磨石棒的碎块。可惜碎块太小,不能确定是否(是) 石器的残余。”(2) 扁薄不规则石子制成的石器。a,石坠;薄的不规则圆形扁石子的对面刻两个缺口,为拴系之用。b,圆片形石器;其中圆片形石器利用自然的薄燧石片,敲成圆形, 又在一边打去一块, 打出一面齐边。两面的石皮已经变成黄色。完整的长径80,短径66,厚3 厘米。缺了一块的,长径89,短径75 公厘。两器的边缘都磨擦得很光滑。齐边一面为捉拿用。根据梁先生的图形和形状描述,石坠和圆片形石器在现代的考古分类语境中,分别相当于网坠和磨盘,尤其是圆片形石器,可能与盘的得名相关。 梁思永先生又说“磨石盘和磨石棒在热河林西遍地皆是”。由于作者并没有准确的文字介绍,我们也无法进一步推测其被命名为磨石盘的这些石器具体的形制是什么?与圆片形石器存在哪些差异?与今天的考古学语境下的石磨盘和石磨棒是否一致,我们不得可知。无论如何,梁先生最初提出的磨石盘和磨石棒名字被换成石磨盘和石磨棒一直延续下来了。 新中国成立以后,考古发掘报告中再次提到这类器物的就是磁山遗址,明确提出了石磨盘、磨棒的命名,如孙德海先生《河北磁山新石器遗址试掘》的一文中在石器的分类下直接把这类器物命名为磨盘和磨棒。1978 年,裴李岗遗址的发掘者也把诸如此类的器物命名为磨盘、磨棒等。以后再发现的此类器物就被归为磨盘磨棒了。 马克思主义把生产工具比喻为生产的“骨骼系统”。在当时的认识条件下,安志敏先生曾论述“ 从石制磨盘、磨棒、铲、镰的存在,还有猪骨和栩栩如生的猪头陶塑象,充分证明当时的农业和畜牧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发展,为我国早期农业经济提供了具体的论证。”夏鼐也在《三十年来的中国考古学》说中,“在黄河流域中游有比仰韶文化更早的磁山裴李岗文化,在长江下游有比仰韶文化早期(半坡) 同时或开始稍早的河姆渡文化。前者如果继续上溯,或可找到中国农业、畜牧业和制陶业的起源。”可见裴李岗阶段已经非农业起源阶段是当时学术界的共识,所以石磨盘、石磨棒是理所当然的农业经济的代表。 在此期间虽然也有一些学者根据磨盘发现的时空框架或民族学材料,提出关于其功能的不同看法,但并没有改变石磨盘和石磨棒等于农作物加工工具的一般看法。 2013 年,李宗宝《是石碾盘还是石磨盘?——一个考古学命名问题上的错误》一文中对从功能角度对石磨盘的命名提出质疑,认为“石磨盘”应该命名为“石碾盘”。主要理由如下:一、磨和碾加工的原理不同。磨加工粮食的原理是旋转摩擦,碾加工粮食的原理是滚动碾压。二、磨和碾加工的对象不同。磨加工的粮食是不带皮壳的,如小麦、大豆(古称菽)。碾加工的粮食是带皮壳的,如谷子(古称粟)和稻子。三、磨和碾加工的结果不同。磨加工出来的是粉(面粉)和浆(豆浆)。碾加工出来的是粒(小米和大米)。 李宗宝还认为1983 年出版的《宝鸡北首岭》清醒地认识到碾和磨这一重要区别的,“他们就把这些加工小米的石制工具称为‘石碾盘’和’石碾棒’,而将研磨陶器彩绘颜料的盘和棒称为’研磨盘’和’研磨棒’”。 作者对历史上最有可能成为此种器物命名的方案却没有提及,最早提到此种形制器物的可能相关的文字有如俎、案等。 《说文解字卷十四》:“俎,礼俎也,从半肉在且上,侧吕切。”《广雅》:“俎,几也”。《方言》亦言:“俎,几也。”相当于今天的砧板。甲骨文记作,古文字学家认为这是俎的侧视图,和裴李岗文化出土的三脚或四角石磨盘的侧视形状非常吻合。因此,从形制概念上说俎是最有可能成为石磨盘的命名。 《说文解字·卷七》:“案:轹禾也,从禾安声。碾轧禾穗取榖。徐锴系传:车行禾上也。桂馥义证:言治登场之禾,吾乡治场谓之案场”;《说文解字·卷十四》“轹:车所践也,从车,乐声”。这是明确的碾轧禾穗取谷,从功能上说,也是最可能的名称。 而“磨”《说文》中写作“礳”“磑”。《说文·石部》说:“磑,礳也。”段玉裁注:“礳,今字省作磨。”可见,“礳”和“磑”可通用。《淮南子·修务训》有“砥砺礳见,莫见其损”。《说文》又说:“古者公输班作石磑。”《世本》也有“公输班作石磑”的说法。砥、砺均是磨制加工的一种方式,粗者为砥,细者为砺。砥、砺均没有限定特定的运动方向和加工结果,所以把磨作为旋转摩擦,与生活常识、古文献记录均是不相符的。之所以把磨作为旋转摩擦和特定以粉食为目的加工对象作为命名的碾盘,其本身是出自于现代生活的偏见。 因此,无论是石磨盘还是石碾盘的命名,还是根据文献的俎和案均是通过功能或使用方式来确定的现代区分,四者并没有本质的差异。由于历史久远,典型的此种形制的器物早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就已经消失,根本没有被后期文字记录的可能性。无论怎样被命名都是基于现代视角的一种分类。 而目前学术界最新的共识是石磨盘、石磨棒命名、功能和演变共识有以下四点: 在旧石器时代晚期或者说是中石器时代的遗址中就多有发现,那时社会还是处于采集渔猎经济阶段,与农业经济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新石器时代早中期发现的石磨盘和石磨棒,其功能研究表明,石磨盘等与农业经济之间没有必然和直接的联系,只是对植物资源强化开发和利用,把石磨盘和石磨棒和农业经济联系在一起是没有客观依据的。更多地与加工野生植物遗存相关,如橡子、狗尾草、小麦族、块根块茎类等。 新石器时代晚期,杵臼开始代替石磨盘、石磨棒成为植物类食物加工的工具。 杵臼等工具到了春秋战国的时候,向两个更专业化的方向发展:一是专业脱壳,如碓、碾、砻;一是专业磨粉的石转磨,也被称为旋转石磨,俗称“磨”,它是春秋战国时代发明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谷物加工新农具。(作者单位:郑州大学历史学院) (原文刊于:《中国文物报》2016年8月12日6版)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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