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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史学史:我的一个精神家园——七十自述


    作者:张广智 原载:《社会科学战线》2011年第10期
       时光荏苒,真是日月如梭,不知不觉吾已行年70有余,渐入老境矣。非常感谢《社会科学战线》编辑部的同志们,给我在“学术名家”栏目内向广大读者述说个人学术经历与思想的机会。这种自传体的文字对我来说还是生平第一次。
    70余年,于时代、于国家而言,历经新旧中国两重天,又跨越世纪换新颜,当然是“天翻地覆慨而慷”了;但回顾个人的经历,却是平凡得很。已做的事少可记述,想做的事还未做完。大体说来,迄今为止,“已做的事”和“想做的事”都可以集中在一件事上,那就是西方史学史的研究。的确,西方史学史是我的一个精神家园,在那里,我感到有一种安身立命、有所归属的亲切感,从中寻找到了一块赖以安顿心灵、乐不思蜀的精神沃土,于是毕生为此耕耘不已,也奋斗不已……
    一、“江海门户通天下”
    “江海门户通天下”,中央电视台在介绍江苏海这座城市时,用了这样7个字。用得好!它画龙点睛,生动地点明了这座位于长江出海口的城市的地理方域,也确切地反映了当今海门人立足长三角、面向全国、走向世界的雄心壮志与宏伟气魄。
    1939年9月,我就出身在海门乡下。在那个动荡的岁月里,战乱不息,生灵涂炭。生逢乱世,连生存都成了问题,还说什么那蒲公英飘拂过的童年。
    由弗洛伊德所创立的现代西方心理史学,对个人传记中的“童年经历”尤为关注,认为它是日后个人行为或人格的一种基础。在西方心理史家那里,一个人的“童年经历”对后来的影响,显然被肆意地夸大了,这自然是不对的;但倘若忽视“童年经历”,特别是那种留下难忘的“童年记忆”,那也是不足取的。我这里要说的我幼时留下深刻记忆的一段短暂的启蒙教育,在我选择历史学作为最终志向时,曾产生过潜移默化的影响,因而这段“童年记忆”至今还难以忘怀。
    我父母虽受过一点旧式教育,但是文化程度都很低,母亲能识些字,但几乎不能写。父亲要好些,读写水平也不过小学程度。但父亲从小在祖父那里受教,对四书五经却相当熟悉,尤其是《论语》和《孟子》中的句子,他能大段大段地背诵下来。这在我成年后,他也常常在我面前脱口而出,令我十分钦佩。
    父亲的“才华”得益于祖父的教诲。我的祖父张汝嘻先生,是当地乡间远近闻名的“知识分子”,他开办私塾,吸引四方学童前来求学(一般贫家子弟不去远处上“洋学堂”,也上不起),于是在正房西头搭建了一大间草屋,祖父以其父(我的曾祖父张文云先生)之名,把这间由他执教的草庐称之为“文云堂”。从我稍稍懂事的时候起,大约四五岁的时候,就在这间“文云堂”里念书,成天背诵儒家经典,给我留下印象的是《论语》。
    汝禧先生每天给幼孙讲解一段古文,在当时我幼小的心灵里,当然不知其意(我开始能稍知《论语》之意,还要等到进复旦大学历史系贺卓君老师给我们上历史文选课的时候),但还要团回吞枣地把它背下来。我记性不差,祖父给我留下的“作业”很快地就完成了,就“唆使”学堂里的小朋友,乘我祖父不在时,悄悄地溜出去玩,不是去抓麻雀,就是去捉蟋蟀,而那些顽皮的学生第二天往往背不出老师圈定的篇章而受到体罚(“尺罚”)。祖父知道缘由后,就给我加大“背书量”,以此不让我带头去玩。但我照样能背下来。就这样,我与祖父暗自较劲。现在回想这段童年趣事,还是蛮有劲的,而幼时背诵古书的“童子功”确让我终身受益。
    好景不长,祖父不久因病去世,由此也结束了我的“学前教育”。这虽有1年多的时间,但因动乱,加上祖父身体素来屏弱,故辍学的日子很多,实际上只读(背)了一点点书。抗日战争结束后,已在上海立足的大舅唤母亲去那儿闯荡。1946年冬,母亲带着时年7岁的我还有那极裸中的妹妹,离乡别亲,踏上了“十里洋场”,开始在这座远东大都市里生根。我很快地在上海完成了小学与中学阶段的学习任务。1959年9月,我顺利地考取了复旦大学历史系,在人生的道路上,翻开了新的一页,真的走上了这条“江海门户通天下”的通衙大道。
    二、修得百年遇名师
    我是相信缘分的,命运注定我此生要在复旦大学遇上耿淡如先生(1898一1975),并与西方史学史结下不解之缘。不是吗?耿师竟与我是同乡。我的出生地海门县正余乡距他家真的很近。我们毕业在同一所大学,继后又都在那里长期地工作。也许在冥冥之中,一双无形的“上帝之手”把我们牵连在一起。
    事实上,淡如先生是最早实践“江海门户通天下”的海门藉的前辈历史学家。1923年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复旦大学,遂在故乡海门中学和复旦附中任教。1929年赴美留学,人哈佛大学研究院。学成归国后,他开始在多所大学任教,而主要在母校复旦大学授课。新中国成立后,转人历史系工作,在那里与周谷城先生共事多年,专治世界中世纪史,成就斐然,并与专治世界古代史的周先生齐名而享誉史学界。196()年代初,他开始致力于西方史学史的教学与研究工作。在迄至“文革”前的这五六年间,他为中国的西方史学史的学科建设作出了开创者的贡献。
    当我于1959年秋进复旦大学历史系就读的时候,耿师已步人花甲之年。平实而言,在20世纪50年代,复旦大学并不像现在这样有名,但它的历史系却在国内名列前茅,足可与当时的北京大学历史系相媲美,堪称20世纪前期中国史学之表征。当时的历史系,名教授云集。在中国史方面,有周予同、陈守实、谭其骤、胡厚宣、马长寿、蔡尚思等;在世界史方面,有周谷城、耿淡如、王造时、陈仁炳、朱傲、章翼、田汝康等,真可谓是极一时之选。刚过弱冠之年的我,既仰视他们,又从他们的教泽中得益。5年的本科学习扎扎实实,得到了一个史学工作者必备的学术素养和严格的史学训练,这为我日后从事西方史学史的教学与研究工作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不过,把我领进西方史学史这座精神家园的却是耿淡如先生。1964年9月,我考取了他的研究生,有幸成了他的“关门弟子”。也由于历史的因缘际会,我在无意中竟成了中国大陆“文革”前首位经高教部批准统一招生考试的西方史学史专业方向研究生,就此开始了我近半个世纪学习与研究西方史学史的人生之旅。
    我在(耿淡如与中国的西方史学史研究》(《史学史研究》2002年第4期)这篇文章中,从总体上(就耿师的史学理念)和具体实践上,述及了耿师为中国的西方史学史学科建设所作出的贡献,我把这种奠基性的贡献比喻为“先行者的驼铃”与“探索者的足印”。试想,一个人在找不到方向的时候,该多么渴望能听到先行者的驼铃,发现探索者的足印啊。
    耿师教我读原著。耿师为我指示的“阅读原著,进行批判研究”的准则,即便在今日也是一种值得倡导与发扬的好学风。一切从原著出发,不尚空言,唯其如此,中国的西方史学的研究才能有所长进。
    耿师教我做研究。耿师认为,阅读原著是深入研究工作的前提,但不能停留于此,否则便是一般性介绍了。在这里需要发扬独立思考的精神,这就是耿师所说的“阅读原著,进行批判研究”后半句话的意思了。
    耿师教我采良法。这里说的是研究方法。耿师常常说道,我们从事西方史学的研究工作,方向与目标看准了,还需要开门的钥匙,这就是方法。他倡导的“标本”与“模型”研究法、史家“类型”与“作风”分析法、“习明那尔”教学法等等,都堪称为我至今仍在仿效运用的“良法”。
    总之,作为他的学生,我从学贯中西的耿师那里,不只学到了西方史学史的专业知识,更重要的是通过学习,从中培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学会了分析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之所以在耿师谢世(1975)之后,在中国新时期“单枪匹马”前行,主要得益于此;作为他的学生,更为重要的是,我从他那里懂得了为学与为人之道。耿师生前经常对我说,要谦虚治学,更要谦虚做人:对于“治学”,需要刻苦而不是懈怠,需要认真而不是轻薄;对于“做人”,需要真诚而不是虚伪,需要宽厚而不是偏狭。耿师在这方面为我们树立了永远的榜样。他的“谦虚治学,谦虚做人”的教导,更成了我毕生的格言。总之,我在学习与研究西方史学史的道路上,把他留给我的这份精神遗产视作一座灯塔,它时刻在照亮着我的行程,照亮着我的精神家园。
    三、传承革新两相宜
    传承与革新,作为一对范畴,是矛盾的对立还是包容的互动,我以为是后者。小标题中的“两相宜”,也就是说的这个意思。进言之,传承与革新的辩证运动,当是学术前进和繁荣的原动力。为此,我们需要传承,又要不断革新。前者是为了给史学发展以基础,后者是为了给史学家的个性发挥以空间,舍此别无他途,除非你排斥创造,孤守陈规。
    在这种思想指导下,我这里主要说一说我在西方史学史研究领域中已做过的工作。对此,我曾于2009年初,就西方史学史学科建设的问题,接受了复旦大学历史系、新闻学院等几位同学的联合采访,在回答他们的问题时,曾用“四个一”归纳与总结过我的工作(“已做的事”),那就是:确立一种史学理念,这里说的是从前辈那里继承他们对西方史学及其所持的基本思想;建立一个课程休系,这里说的是为本科生、硕士生到博士生所开设的课程,不是随意的,而应当是系统的和有计划的;编著一套适用教材;形成一支教学梯队。我这里集中说一下我于西方史学史研究方面“已做的事”,而这与上述所说的“四个一”也是紧密关联的。
    这里说的“研究”,也涵盖学习。回溯起来,我的西方史学史研究当滥筋于20世纪60年代拜耿师时。在1966年前,那时主要是学习,但在学习中也有“研究”,也有对西方史学的“批判性研究”。众所周知的是,经历“文革”的我们这一代人的学术经历,刚起步就被中止了。待到大地重光,又得重新起步,我也是这样。
    在中国新时期,我的重新起步还得要从开设《西方史学史》一课讲起。记得在1980年代初,国内只有北京大学历史系张芝联先生、四川大学历史系谭英华先生、华东师范大学郭圣铭先生等少数几位前辈在上西方史学史课程。我步他们的后尘,也在1982年,为78级、79级学生开设该课,算是国内最早讲授这一课程者之一。
    我一边上课,一边进行研究。我个人是沿着这样的思路进行的:第一,从个案研究开始,这是“基础工程”。我大体是从希罗多德开始的,一直往下延伸,几乎囊括了从古迄今的西方著名史家或流派,于是就有这种“个案研究”文章的不断发表;第二,在整体思考中求证,在上述这样研究的基础上,力图从宏观上了解与把握西方史学发展的历史进程,这就产生了下文要说到的“系列著作,’;第三,从主体(西方史学)向外拓展,这就是说,要不断深化史学史研究的内涵,以不断开拓与创新西方史学史的学术研究。在这方面,个人既有理论的阐发,也有实践的工作。
    其实,我并没有写作西方史学史著作的系列构想,但以下三本书却在无意中构成了一个“系列”,且都在各自的读者群中产生了广泛而又持久的回响。以出版时间先后,这三本书首先是《克丽奥之路——历史长河中的西方史学》,其次是《史学,文化中的文化——文化视野中的西方史学》,第三本是《西方史学史》。这三者虽同是对西方史学发展进程的整体性思考,但在视角、立意和写法上又各有讲究,因此造就了不同的读者群:前者为适应社会大众的“普及版”,中者为学术研究的“经院版”,后者为高校学生的“教材版”,如此说来,它就形成了一个“系列”。(克丽奥之路—历史长河中的西方史学),正如副题所示,它只是在西方史学历史发展的长河中,摄取若干断面,而主要是选择西方自古至今的著名历史学家与史学流派,加以重点铺陈,这些“断面”或可单独成篇,但联系起来看,或可是一本简明的西方史学史。
    为了稍稍改变一下历史编纂学历来那种严肃而又刻板的面孔,我不仅取了这样一个有悖于传统历史学的书名,而且在写法上,也作了一些“改革”:力求生动活泼,注意可读性,但又蕊涵着浓浓的学术色彩,时刻不忘历史学所要表述的主题。这本被书评界誉为“颇具房龙《宽容》风格”的小书,之所以深受读者,尤其是广大青年读者的欢迎,我想与我在写作上这些“改革”有关吧。当今,如何把学术资源转化为社会资源,以提高国民的素养,推进社会人文科学的普及化、大众化,当是当代中国历史学家的时代命题,我个人将为此继续作出努力,推出“普及化、大众化”的西方史学史的新作。《史学,文化中的文化—文化视野中的西方史学》一书,与传统的史学史编纂模式不同,它不按纵向的时间顺序叙述,而是从西方文化背景上来考察西方史学的各种元素,意图多层次、多方面地揭示西方史学的发展进程。此书出版后(1900),曾多次重印,学界引用率也相当高。后来(2003)出了插图修订版,又获得了新一代读者的欢迎。该书初版问世后,很快也在台湾出版了繁体字版(1992)。在此顺便插人丫点,我的书除上述之外,另有《西方史学散论》、《影视史学》和《寻梦天涯》(主编)以及下面要谈到的《西方史学史》等也相继在台出版。当我于1998年首次访台,发觉在海峡那边,我的书也得到了读者的喜爱,这使我颇感意外,令我十分愉悦。
    由我主著的《西方史学史》初版于2000年,目前已出了第三版。作为一本教材,本书先后被教育部列为“面向二十一世纪课程教材”、普通高等教育“十五”、“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荣获全国普通高等学校优秀教材一等奖,并被教育部历史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指定为“推荐教材”。据不完全统计,三版共印了将近20次,其发行量已大体极盖需用此类教材的全国各高等院校,得到了一届又一届萃萃学子的欢迎,学界评论此书是“教材的写作与学术研究进行完美结合的著作”①。这让我感到十分欣慰。现出的新版,无论就内容与观点等,都胜过前两版,新加盟的几位作者,为新版带来了一股清风,为这本深受学生欢迎的教材增色不少。究)2仪刃年第3期。社会科学战线·2011年第lO期·学术名家研究,亦即重视中外(西)史学史交流史的研究,将为我们的史学史(不论中西)研究开启一扇新的窗户,并成为它的一个新的增长点。
    二是关于马克思主义史学史的研究。自19世纪40年代马克思主义史学的“横空出世”,至今已有170年的历史了。对于这个“中时段”的史学史研究,似乎还未引起我国学界的关注。个人以为,加强马克思主义史学史的研究,无论就开创中国马克思主义史学研究,还是就西方史学史研究自身内涵的深化,都是当今中国历史学家的一项迫切任务。
    3.关于西方史学史之史
    为了开拓中国的西方史学史研究,我们还应当重视和加强西方史学史之史的研究。从事史学史的研究,而不关注史学史之史,亦即不知晓这门学科自身的历史,这是说不过去的。研究一门学科的历史,对它进行回顾与总结,是史学史研究工作者自觉性的体现,唯其如此,史学史研究的开拓与创新,才有了历史前提与理论基础。此见对西方史学史研究亦可作如是观。
    四、冬去春来育桃李
    我祖父毕生是个乡村私塾教师,父亲先是务农后又当了工人,我继承祖父之业,也成了一名“教书匠”,是所谓的“隔代传”吧。我庆幸此生选择了教师这个职业,“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那种高尚致远的境界,虽不能至,但却心向往之。多年来,我一直坚守在大学本科生的教学工作岗位上,曾在复旦大学历史系长期开设《西方史学史》和《世界古代史》等课程。由于生源优秀,也为了适应他们不断获取新知的需要,我不断在教学过程中,对所授课程的教学内容与教学方法进行了多方面的改革,多次获得了上海市及学校颁发的优秀教学成果奖。关于研究生的教学工作,我曾开设多门课程,但最多的是《西方史学专题研究》一课,除本系硕士、博士研究生选读该课外,还吸引外系硕、博士生选修,选课者常常爆满。我采用兰克的“习明那尔”(se而nar,专题研究讨论班)教学法,这也是耿师当年培养我时的方法:选课者自行选题、独立搜集资料、撰文、报告,接下由专人评论,然后自由讨论,最后由我点评(小结)。
    采用这种方法,学生学习的主动性增强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提高了,行文写作的水平进步了。实践证明,这是培养研究生一种行之有效的教学模式,我屡试不爽,都取得了很好的教学效果。不仅学生们收获良多,由此找到了一把开启历史科学之门的钥匙,而我也获得教学相长之乐,在课堂里师生平等对话所撞击出来的思想火花,也助我思考,益于我深人研究某个问题。
    在教书育人方面,我用力最多的是研究生的培养,尤其为博士研究生的培养作出了自己的贡献。这里着重说说博士研究生的情况。我所带的博士研究生,粗略算来,包括现在还在学校攻读的,约有30余人。依照他们的专业研究方向,有学世界古代中世纪史的,有学世界文化史的,有学西方史学史的,其中以选西方史学史专业研究方向为最多。不管人学时的情况如何,他们在各自度过一段难以泯灭的“复旦生涯”后,都迅速地成长了。现在,在他们中间,有“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重点教材”外国史学史的首席专家、有著名高校的博士研究生导师、有各省市相关学科的学术带头人,更多的是散布在各高校历史系等部门的学术骨干。在西方史学史这座精神家园里,我的弟子们辛勤耕耘,已硕果累累,成绩不凡。在每年举行的全国史学理论学术研讨会上,“张门弟子”相约而“扎堆地”活跃在会场,竟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自然令我十分高兴。是改革开放的时代造就了他们,是复旦这所百年名校的沃土哺育了他们,更是具有深厚的史学史研究传统的复旦历史系培养了他们。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取决于他们自身的努力。平心而论,我也为他们的成长,不遗余力,付出了我自己的心血。
    五、志存高远不停步
    如今,吾已老矣,但还想做点事,尤其想为中国的西方史学史研究做点事,总想以年迈的脚步跟上时代不断前进的步伐。说真的,文首说到“想做的事”,还有很多。这里只能说说最想做的几件事了,实际上也正是我目前正在做的事。
    一是我主编的六卷本《西方史学通史》。此项被我视为个人的“夕阳工程”,酝酿于“非典时期”,现已被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列为“十一五”国家重点图书出版规划。此项“工程”已进行多年了,我除尽主编之职外,也承担一卷的写作任务,目下我正与学界同仁、我的几位弟子在作最后的“冲刺”。待到这套开中国的西方史学史多卷本之先河的著作出版后,我对中国的西方史学史研究就有了一个确确实实的交代,也就不枉为此生了。
    二是主编(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史学研究》一书。2(X)8年,在我发表的文章中,有两篇必须提到:一篇是应(社会科学战线)编辑部所约,为该刊创刊三十周年纪念而写的《论西方马克思主义史学的意义与特征》(2008年第ro期);另一篇是应《江海学刊》编辑部所约,为该刊创刊五十周年纪念而写的(中外史学交流的历史与现状》(2的8年第5期)。上述两文,在茫茫学海中,也许并不起眼,但于我个人而言,却是两个重大的学术课题的主旨文章,其重大意义都关系到史学史研究的开拓与创新,关系到史学史学科建设的进展。
    《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史学研究》,原是国家社科基金的一个项目。在中国学界,对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黔矣,但唯独对西方马克思主义史学缺乏研究,故本课题具有填补空白的创新价值与现实意义。在我主持下,几年来融汇我国老中青三代,集中攻关,目前该项目已结项,并获得了匿名评审专家一致的和高度的评价,该成果不久即可面世,以嘉惠士林,贡献社会。该书由我任主编,个人承担的写作任务当不少于全书的四分之一,我为该项目的成书和出版,是给力的。
    三是主持《近代以来中外史学交流研究》项目。前面说到的《中外史学交流的历史与现状》这篇文章,应是这一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大研究项目的“导论”。关注史学交流,开展对中外史学交流的研究,当是史学史开拓与创新的一个重要方面。事实上,《近代以来中外史学交流研究》是前面说及的已出版的《二十世纪中外史学交流》一书的“最大化”,不仅要涉及“域外史学在中国”,也要关注“中国史学在域外”,上下两卷,合为一体,这就在严格意义上实现了中外史学交流的双向互动的内涵。这项工作,我也是联合了国内从事该领域研究的精英,假以时日,也可奉献给社会。
    想做的事真的有很多,很多。我的决心是“志存高远不停步”,就像我的老师耿淡如先生一样,“老骥伏橱,志在千里”,越到晚年,越加努力,老当益壮,像一个年轻人那样,笃学矢志,奋发有为。我愿追随先师,继续在我的精神家园—西方史学史领域内,辛勤耕耘,不断前行。
    (2010年秋日草于姑苏胥江府,冬日成稿于沪上书馨公寓)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