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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缘

    佛缘(小小说)
    

     窗外阳光明媚。街上的人明显活跃起来,好天呐!忽然,我的店里,进来一个陌生老者。老者清痩,中等身材。穿戴倒也整洁。做生意嘛,待顾客应该热忱。于是,我主动跟他打召呼:"买啥?您老"。"不买啥","进屋看看。话语很谦恭。坐吧!我指着店里专为顾客准备休息的椅子说。老头坐下后。因店里无人,我俩又年龄相仿,话语投机,于是就跟他攀谈起来:"贵姓?您老"? "免贵姓于"。"哪个于"? "干勾于"。 "哎哟!巧了,我也姓于。也是干勾于,一笔写不出俩于,咱们是一家子喽"。"那我问你你祖上是哪的人"?"我听老人说是山东省登洲府莱阳县于家庄,老祖宗于明洪武年间在朝庭做官,因得罪了宦官,被满门抄斩,所幸的是他跟府里一个使唤丫环私通,给咱们老于家留下这么个根"。 "对!我父亲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那你祖上是啥时过来的"?"有二百多年了,那是在清朝康熙年间,山东老家闹蝗灾,庄稼颗粒无收,我爷爷的太爷挑着担子领着妻儿老小逃生来到东北,落户于江西山根底下于家窝棚,我爷爷他们哥仨个,他是于伪满时期从于家窝棚搬到老街屯的,一直住到我这辈"。"对!趆说趆对,咱们真是一家子,我们老屯也是在于家窝棚"。 既然是一家子,排排辈份吧!结果他叫于祥,我叫于才,我俩名字都是两字,属于一辈的,他今年整八十,我六十二,岁数比我大得多。自然我就称呼他大哥了……
     大哥居住的老街村离我们兰旗屯不远,也只有六里地路程。又同归乌拉街满族镇管辖。我们兰旗村呢,原本是个不起眼的偏僻小屯,人口也只有一千多,所属两个自然屯,分别座落在松花江的东西两岸。这些年,因亘古而来的松花江眷顾我们兰旗屯,流到这里不忍离去,徘徊之后便留下几道弯,江面宽泛而流急。既使隆冬这一江段也不封冻。朦朦胧胧的雾气,笼罩在江面之上,遇严寒而结成玲珑剔透的雾凇。岸边弯柳枯榆一身洁白,与漫天积雪比肩齐辉,俨然一幅殊胜的北国雾凇风景画,十分壮观。吸引着国内外无数游客和观赏雾凇,雾凇摄影者的到来。大哥就是其中的一个,哪天步行来到我们兰旗屯,想看看雾凇,凑凑热闹。就是这个因缘,我俩认了一家子。
     之后,有一天上镇里进货,走到老街村村里,我碰见了大哥,他没事正在道边抄着手站着。我急忙下车跟他打招呼,他很热情,说:"到家门口啦!进屋坐一会吧"。我说:"大哥,你家在哪呀"?他转身指着身后的那所砖瓦房说:"就是这,快进屋吧"。我仔细一打量,房子不算大,但房前屋后收拾得倒也干净利落,看得出是正经过日子人家。既然走到大哥家门口了,让我进屋,恭敬不如从命,于是我就跟他进了屋,这是三间新盖的砖瓦房,当间开门,两头住人。大哥自己住西屋,儿子和儿媳住东屋。屋里的设置很普通,但跟外面一样,也很规整,在大哥卧室西面箱盖上供俸着一帧三圣像,引起了我的好奇。因我这个人有个嗜好,愿意看书。佛教书也看了不少,对其也略知一二。农村真正信俸佛教的不多,尤其是男人。是真修,还是摆样子?我问大哥:大哥回答说:"真修"。我更奇怪了,问他:"是啥时候?啥亊让你想起信佛的"?" 我有佛缘"。他说。接着,就打开话匣子,向我讲述了他信佛的经历。
     文化大革命前,他在队里当队长。我们乌拉街满族镇是座古城,境域内有许多庙宇。最壮观的,也是最负盛名的是座落在大哥他们老街大队三队的老爷庙,始建于清康熙年间。其时庙里只有两个尼姑,一个老和尚。老和尚不知家在哪住,也不知叫啥名,大伙都叫他老高和尚。因那时佛教属于迷信,也不拿老和尚当回事,生产队一缺人手,就把老高和尚找来,顶一个。老高和尙会续草,所以每次铡草都把他找来续草,当然,也不白干,给记工分。大哥心地善良,看老高和尚孤身一人在外,不容易,每每给予照顾,老高和尚在乌拉街也举目无亲,所以俩人的关糸处得很好。
     不久,文化大革爆发,老高和尚理所当然被打入牛鬼蛇神之列,成为被批斗的对象,大哥因是队长,每次对他批斗,他在大队部里开会得知消息后,就给他通风报信,让他有所准备。但,终究躲不过这场浩劫给他带来的厄运。
     在此其间,庙里又被盗。几个賭徒输急眼了,趁庙里无人,跑到庙里翻箱倒柜,把老高和尚随身带来的一个木头箱子撬开,里面存放的二百八十元钱,十几斤粮票,二十几尺布票被洗劫一空。
     老高和尚看箱子搁在庙里不安全,就寄存在大哥家里。老高和尚说,"我箱子里有件东西,你给我藏个隐蔽地方,若被人捜出来,就完了"。大哥也没问是啥东西,就答应说:"行!你把钥匙给我"。回到家,趁屋里无人,他打开箱子一翻,箱子里除了几件破旧衣服,还有一尊观音菩萨铜像,用报纸包裏着,在衣服底下压着。大哥想,就是它了,因为当时破四旧的浪潮风起云湧,若叫造反派知道了,还了得,必砸无疑。甚至连他自已都得牵连进去。
     藏哪呢?大哥左思右想。当时他家住的是草房。棚是用报纸糊的,他想放在棚顶上比较安全,不容易被人发现,于是找来橙子,站在橙子上,用刀把棚纸划个十字口子,然后把观音菩萨像放进去,再用报纸糊上。
     落实政策后,老高和尚感恩于大哥,经常拿礼物来看他。因此俩人的关糸更密切。此时,大哥的三儿子不学好,经常和集体户在一起偷鸡摸鸭吃,胡混。大哥也管不了。后来他不知跟谁学的,弄回来一些石膏,做佛,供佛,念佛。这对于大哥来说,绝对不能接受,因与其期望值相差甚远。因此陷入极度的绝望之中。大哥在跟老高和尚相处中,觉得他人品很好,可信。就请教他,儿子这样,该怎么办?老高和尚说:"人各有志,要尊重儿子的选择,不能把自已的意志强加于儿子,这样,会起到逆反作用。又讲了自己当初遁入空门时家人也曾极力反对,现在都很支持他,并希望他在学佛上有所建树,普渡众生。大哥觉得老高和尚说得在理,再也没管,可惜他后来死于肺炎。
     三儿子死后,大哥忌讳看见他生前使用过的物品,便把他生前做的诸多佛像,和供的佛象统统扔进大江里。谁知不久,惹来麻烦。老伴无端疾病缠身,卧床不起了。久治不愈,有人提议看灵仙。大哥不信什么灵仙,以为迷信。女儿却着急了,背着大哥自做主张去了。回来说原来都是大哥惹的祸。灵仙说了两件事,叫回来问问有沒有。一个是大哥往大江里扔佛像,这个属实,上面已经提到了。另一个是大哥家的西下屋东南角落有一黄皮子(黄鼠狼)洞,大哥曾往洞里吡过尿。这回大哥服了,服得五体投地。确实有这么回事。当时他以为是鼠洞呢, 呲完尿笫二天,下体红肿,尿不出尿来,憋得嗷嗷直叫唤,好几天才过劲。这还不算,晚上睡觉时黄皮子竟钻进他的被窝,把他的下体咬住不放,报复他。惊吓得他于梦中手打脚刨,才把黄皮子撵跑。此后,他按老高和尚的指点,就请了这帧观音菩萨像。老伴的病很快就好了。
     此后不久,老高和尚就离开了老爷庙,去向那里,不明。大哥曾打听了几回,仍无消息。
     后来,大哥因佛得"佛"。怎么回事呢?原来在大哥家至乌拉街满族镇之间,有一座明清时期的古城池遗圵,古城池上古树参天,其间曲径幽深,恬静可人。是周边村民消遣散步的好去处。大哥也经常光临。一天,他在古城池上面蹓达,无意中发现一颗千年古榆下的树洞里有一个香炉碗,里面塞满红布,他哈腰把香炉碗掏出,把紅布拽出来一抖落,一个鸡蛋大小的金佛奇迹般掉下来。真是信佛有"佛"在呀!从此,大哥信佛更虔诚了,这就是此篇佛缘的由来。
     (此故事是由一个真实故事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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