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智力和发音器官完全正常的3岁女孩儿,却用了98天才学会叫一声“爸爸”。
她叫叶露,是一对农民工的女儿,生下来就是“双耳重度神经性耳聋”,什么也听不见。这病就算有得治,家里也没钱。
有好心人告诉这对夫妻,可以教女儿唇读,于是这对夫妇就开始耐心地教她,从女儿3岁时开始。
夫妇俩都是文盲。还有点儿憨,好心人讲解了十几遍,夫妻俩才听明白啥是唇读。所以,他们不可能完全领悟教授唇语的“方法”和“程序”,只知道既然有办法能让女儿听不见声音也可以学说话,就一定要试一试。
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断言:这是不可能的。多少明白人都很难做成的事,这对憨厚的夫妇就别异想天开了。
丈夫是拉板车卖煤球的,妻子在家里给人家洗脏衣服,“家”是每月花30元租来的小黑屋,原本是房东用来放摩托车的。院里还有几家房客,很快就知道叶露在学说话,爸妈教得很吃力,声音也很大,有时会整夜整夜地教。但没人烦他们,人们很体谅这对父母的一片苦心。
家里常常是这样一幅情景:叶露坐在地上,爸爸妈妈坐在她面前,反复地说一个词: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叶露很乖。也很机灵,却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她从发呆到嬉笑到模仿,用了9天的时间,整整9天过去,她才明白爸爸妈妈不停磨动嘴唇,是为了让自己也磨动嘴唇。
叶露第一次试着磨动嘴唇时,夫妻俩狂喜不已。
但叶露只是跟着磨动嘴唇,还是叫不出“妈妈”。她从来没听见过“妈妈”,从来不曾有意识地发过声,从来没有利用嘴唇和气流相互作用而产生不同声音的经验。她不知道什么是声音。
夫妻俩没别的办法,还是一起跪坐在地上。对着女儿反反复复地叫“妈妈”,让女儿明白光磨嘴唇是不行的,要用力,要让力气把头和脖子牵动,要比平常呼吸的动作大。胸部要一下一下起伏,要发出声音。
第17天,叶露突然间叫出了“妈妈”,极其短促的一下子。夫妻俩愣了几秒,一起张着嘴哭起来,叶露吓呆了。夫妻俩赶紧忍住哭。换成笑,笑着抱女儿、亲女儿,跑去给女儿买好吃的、好玩的,然后再坐下来。让女儿再叫“妈妈”。
叶露笑了。她感觉到是那与从前不同的“一下子”,让两个亲人高兴成这样,她也感觉到那“一下子”自己是用了气力的。在两个亲人的引逗下,她试着还那样做——成功了。她会叫“妈妈”了!
当然,叶露并不知道她叫出来的是“妈妈”,她听不见。只能感觉摩擦和气流,看见妈妈时,她就那样摩擦嘴唇,让气流冲动一下就行了。
夫妻俩坚信,只要会叫“妈妈”,一切都能学会。
接下来当然是学叫“爸爸”。
这下难了,夫妻俩苦苦教了十几天,什么办法都用了,什么样子都做了,叶露发出的声音还是“妈妈”。妈妈哭笑不得,爸爸撅了嘴,说当爸就是比当妈难,连这两个字也比妈妈重。女儿怎么用力都叫不出来。院里的邻居也都觉得这话有哲理,爸爸就是比妈妈难做,让孩子叫一声都这么难。
难就得努力,爸爸当然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他白天拼命地卖煤,晚上尽量地少睡,睡觉时搂着女儿教、坐起来对着女儿教、站起来举着女儿教、跪着教、趴着教、笑着教、哭着教、指妻子再指自己对比着教、发一声“妈妈”再发一声“爸爸”,反反复复做嘴唇不同的开张程度……第98天,就在他泪流满面声嘶力竭时,叶露很响亮地发出一个声音:“爸爸!”
他就像晕倒了一样,抱着头蜷成一团,一动不动。妻子吓坏了,扑过来抱住他,他一下子跳起来,疯了似的大叫着跑出去:“爸爸!爸爸!”人们都明白,这憨人是听见女儿叫爸爸了!
人们掉了泪,原来“爸爸”是这样产生的。
所有预言都泡汤了。4年过去,叶露上了学,成为一个正常而且优秀的小学生。她靠“唇读”听课和与人交流,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她的演讲、书法、歌舞、作文、绘画等连续获奖。
在所有场合,没一个人能发现她听不见。
许多专家和名医都纳闷儿了:这不可能。6位专家把叶露和她父母接到医院,只为探秘。免费给叶露做“人工耳蜗植入术”。
成功了,13岁的叶露第一次听见了声音。吃惊之后,她面对爸爸和妈妈,发出的第一个自己也能听见的声音是:“爸爸!”爸爸泪如雨下,抱起她。大声回应。她抱紧爸爸一声声地叫,爸爸一声声地回应。所有在场的人都哭了。也都明白了。都不再纳闷儿了。
令专家遗憾的是。这对夫妻没能把教女儿唇读的过程写成一本书。否则那肯定是古今中外这个领域最权威的一本书。专家很想把这本书补写出来,但很快就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和许多憨人一样,这对夫妻对所做的事是说不出来的。他们只会做。
而叶露是这样说的:“爸爸用了98天教会了我叫‘爸爸’,爸爸妈妈用了10年时间教我唇读,谜底就是全部亲情和全部希望。我会成为最争气的女儿。让爸爸妈妈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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