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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育光孟慧英]满族的萨满教变迁(2)


    
    乾隆年间颁行的《满洲祭神祭天典礼》是满族的一个祭祀法规,它将满族的萨满教由上至下推入一个全民族统一的新的萨满教信仰阶段,它最突出的外在表现是祭祀仪礼的规范化,这就是民间盛行的家祭,它的模本便是清宫爱新觉罗家系的堂子祭。
    爱新觉罗氏堂子最初建立于女真部落战争时期,那时的堂子比较简陋。据萨尔浒之战被俘的朝鲜从事李民寏撰《建州闻见录》中记述,当时努尔哈赤领兵屯踞的赫图阿拉老城中,离努尔哈赤住所“五里许,立一堂宇,缭以垣墙,为礼天之所”。后来随着努尔哈赤兵下辽沈,堂子祭址随军南迁,天命六年(1621)努尔哈赤迁都辽阳新城,即东京城,仍设堂子祭址。天命十年努尔哈赤又迁都沈阳,后又在沈阳正式建筑堂子祭址,这就是后人传称的堂子庙,原在沈阳大东边门里路南,现己无存。1644年清廷入关,于顺治元年九月在北京建筑了堂子祭址。北京堂子仍保持原沈阳堂子的亭殿样式,可以肯定它是以沈阳堂子为基本蓝图筑建的。日本村田治郎所绘《北京堂子图》与《钦定盛京通志》中“奉阳堂子图”相比较可以看出,堂子无论从建筑特征,还是宫殿配设、布局等方而,皆一脉相承。关于堂子在清典籍与清人笔记中多有述及,其中详备者当推清末民初所编纂之《清史稿》:“堂子祭天,清初起自辽沈,有设杆祭夭礼。又于静室总祀社樱诸神祇,名曰堂子。建筑城东内治门外,即古明堂会祀群神之义。世祖即定鼎燕京,沿国俗,度地一长安左门外,仍建堂子。正中为飨殿,五楹,南飨,汇祀群神,上覆黄琉璃。前为拜天圆殿,北向。中设神杆石座,稍后,两翼分设各六行,行各六重,皇子列第一重,次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公,各按行序,均北向。东南为上神殿,三楹,南向。祭礼不一,而以元旦拜天、出征凯旋如重,皆帝所躬祭。其余月祭、杆祭、浴佛祭、马祭,则率遣所司。崇德建元,定制,岁元旦,帝率亲王、藩王迄副都统行礼。寻限贝勒止,己复限郡王止,并遣护卫往挂纸帛。”③
    清宫堂祭历经几代创建和发展,至北京堂祭到顶点。以此堂子祭祀尽内容、礼序为基础制定了《满洲祭神祭天典礼》祭祀法规。
    乾隆年间颁行的《满洲祭神祭天典礼》,从历史上看,它是自部落争战以来对满族萨满教信仰的历史性的总结和定型,从当时的现实条件来说,它是对清统治者和他们所归属的那个民族精神文化的一种新建造。这个宗教典规显然一方面受本民族自身的历史发展现实和要求所制约,另一方面又要受统治一个较自己先进的汉民族的文化群体的现实政治地位所制约。这些在乾隆朝《钦定满洲祭神祭天典礼》的宗旨中,有所显露。
    首先它坚持自努尔哈赤起就实施的民族宗教规一政策,将已经“微有不同而大端不甚相远,若我爱新觉罗姓之祭神”④的萨满教进一步规范化。典礼就所祀神祇,祭祀种类,各祭祭注、神辞、神器都作了明确规定。仅就祭辞而论,它提出:先时对司祝人“无不斟酌事体编为吉祥之语以祷祝”,而后“司祝者国语俱由学而能互相授受”,因此“赞祝之原字原因渐致淆舛”,所以“若不及今改正垂之于书,恐日久讹满滋甚”。这种被详加斟酌之后的萨满教祝辞有了一个相当精确的模式,还有一套诸神皆宜的祷辞语汇。祝辞首先言所请神名,然后报祝者之身份,最后念千篇一律的祷辞:今敬祝者,丰于首而仔于肩,卫于后而护于前,界以嘉祥兮,齿其儿而发其黄兮,年其增而岁其长兮,根其固而身其康夸一神兮既我,神兮佑我,永我年而寿我兮。⑤显然字句工整、词藻华丽、被模本化是这些祝辞的特色。可见钦定满洲祭典的规范绝非回到原始形态之中,而是对其改造后的规一,是一种新形态的萨满教模式,即庙堂形态的萨满教。
    其次它坚持民族宗教的独特性。尽管满洲祭法大典在形式方面的某些要求上向汉庙堂文化靠拢,但在情神实质方面仍然保持民族传统文化。清宫堂子祭神中虽然加入释伽牟尼、关世音菩萨、关圣帝君等客神,但是所祭神之种类仍以源于自身文化的神祇为主,如堂子立杆大祭、求福祭、马祭、月祭、常祭诸种,均有独特的文化传承个性,各祭的朝祭、夕祭、背灯祭之三大祭序,也是萨满教独有的祭式;夕祭与背灯祭诸神,如安春阿雅喇、穆哩穆哩哈、纳丹岱挥、纳尔挥轩初、恩都里僧国、拜满章京、纳丹威瑚哩、恩都蒙鄂乐、喀屯诺延,佛立佛多鄂漠锡玛玛等也是古老的萨满教神灵;祭神之器皿、神具,如神杆、神鼓、神刀、子孙绳、神铃、煮祭肉之铁锅,以及萨满之神帽、腰铃种种装饰,同样是萨满教独具的。因此从总体上和实质上说,《满洲祭神祭天典礼》是就满族萨满教祭祀规定的民族宗教法规。
    统治者的强制政策,使得祭祀大法很顺利地在民间得以实行。就我们搜集的神本子来看,同清宫模本大同小异者居多,满族祭礼也如此。
    清宫堂子祭分朝祭、夕祭与背灯祭,满族各姓祭祀亦分上午神(头晌),下午神(后晌)及夜祭神(背灯祭)。清宫入关后将释伽牟尼、菩萨、关圣帝等客神列入萨满朝祭,而民间一般不祭此神。偶尔个别姓氏神案上供观世音菩萨,但她仅被供于神慢一侧,没有专门祭礼与祝赞。这是民间祭祀顽强性的重要表现之一。如果不算清宫中增设的朝祭诸客神外,其余祭礼与民间祭礼基本一致,如穆哩罕神群均被民间祭奉,清宫祭祀画像神,民间也行此祭。在满族诸姓氏中,均为祖先彩绘影像,敬奉于上屋西墙窝车库(神板)上的神匣中。逢年节、春秋二季或汉族干支纪年中之龙虎鼠蛇(小龙)年可以悬影像,焚香祭拜,这祖先画像以直系达玛发(远祖或称第一代祖)画像为主。画面上部描绘出萨满教的观念,左月右日,七星在天,乌楼鹊于灵魂树上,下边绘祖先像,以及骏马等。黑龙江省宁安县厉姓满族将祖先影像绘成后,列入萨满祭祀内容,萨满击鼓祝祷,阖族叩拜。这与清宫中爱新觉罗氏家族祭画像神是一致的。清宫祭祀之画像神为爱新觉罗皇族的祖先影象,满族各姓所祭为各姓祖先影象。
    从总体运功上看乾隆朝至清末,《满洲祭神祭天典礼》所行定制,在满族诸姓中已成常规,成为民族习惯,乃至许多族众忘记了这以前的古老传统,反以为此典就是祖宗法规,若不遵此,就认为没按祖法办事,就不是满洲。照此着来,清王朝统治者规范民族宗教之举不无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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