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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洪希]清宫堂子祭探赜(2)


    
    北京堂子
    清定鼎北京后,于“长安左门外,仍建堂子”[19],这京师的堂子已不比以往,它“享殿三间有围廊,阔五丈三尺五寸,深三丈三尺,八角亭一座,围二丈六尺五寸,檐柱高一丈七寸。收贮旧飨神房二间、阔一丈七寸,深一丈五尺五寸。殿门一间,阔一丈三尺五寸,深一丈五尺。祭神八角亭一座,围二丈二尺,大门三间阔四丈,深二丈。围墙外神厨房三间,阔三丈五尺,深二丈,围墙外神厨房三间,阔三丈五尺,深二丈,檐柱高一丈”[20]其规模自不必说,而且飨殿、神亭又覆以琉璃瓦件,柱裸红漆,地铺丹陛等等。这齐全的设施、完备的功用足以说明清宫堂子祭已随国家的定鼎而地位上升,享有殊荣。根据史料记载,不但京师的堂子迭祭不辍、烟火不熄,就连发祥地盛京祖宗设的堂子也在不断维修,并于帝王东巡盛京谒祖陵时再祭堂子拜天。如乾隆四十八年弘历东巡盛京时,由他亲自下令准备进行祭堂子与清宁宫,并谕“按京师之例派专人打扫洁净,勿致临期有误”[21]一切准备就绪后,乾隆帝于“八月十八日由盛京出抚近门诣堂子”[22]。事后又命盛京总管内务府:“凡堂子一切需用之祭器什物俱系新备成造,于堂子内敬谨尊藏本部收管”[23]。从对这些新造的祭器的保管与收藏,足见帝王东巡盛京时祭堂子与清宁宫是经常之举,它与祭祖一样,倍受敬重。显然,堂子祭在清中叶已在满族贵族中形成堂庙化、宫廷化、典制化,进入了鼎盛时期。
    清宫堂子祭祀从崇拜之神、祈祷之辞、祭祀之仪到祭拜程序等等,名目繁多,内容复杂,各具特征。就祭祀类别而言,有“元旦拜夭祭”、每年春秋两季的“立杆大祭”、“马祭”、每年四月八日的“堂子浴佛祭”、每月初一的“尚锡神亭月祭”等。如果就祭祀之仪而言,元旦拜天及帝王亲征或命将出征及凯旋、尚锡亭祭等,必须先将坤宁宫之神请到堂子安于飨殿,然后在堂子列纛,在园殿行礼,根本不用萨满。这种礼仪虽残留一部分原始崇拜的痕迹,但它已变为正规的国家大典,其仪式隆重而肃穆。再如堂子立杆大祭、月祭等虽也用萨满,但只行叩头礼,诵神辞,而不能跳萨满。
    清宫堂子祭在祭祀内容上与坤宁宫祭既有区别,又有联系。由于堂子祭是爱新觉罗氏族在长期历史发展中的血缘的家祭—氏族的“族祭”演变而来,故所奉之神除女真先世共祭的宇宙神,爱新觉罗姓氏的祖先神,还有关帝、观世音、释迎牟尼等“客神”。另外还有纽欢台吉、武笃本贝子、田苗神、马神、痘神等等。纽欢台吉,也称“牛欢台吉”,萨满译为“苍天神”,实际为天弯、天神之意;武都本贝子,有写成“五督贝色”,被汉译为最早的、最先的、远祖之意,按照当时萨满观念,应为氏族最远古的创世祖先神;田苗神在堂子祭中被突出供奉,是“为田苗而祀”[24]来祈祷农捻丰收;马神,因女真族“崇尚骑射”而以祈牧群繁息为目的的;痘神,最早为氏族笃祭祛瘟女神,也称“佛多妈妈”,是为子孙求福驱邪“保婴而祀”。另外还有一些祭祀内容,如恩都哩僧固和纳丹岱辉,是能维护宅宇与岁月安泰的宇宙星神,早在清入关前就转变为满族皇室的祖先英雄神了;画像神则源于满族祖先彩绘影像的古俗,画面上左有星,右有月,是七星在天的七仙女神像;此外被尊为夕祭的主要神祇穆里罕神,有的称为“毛尔罕”的,原满语本意为“马王”神,有的认为是狩猎神等。著名宫廷史专家朱家溍先生曾指出:“穆里罕神估计原来可能是牌位,不是画像,在藏品中尚未发现此项物品”[25],因此,穆里罕神可能传承既久,其真意模糊。
    清宫堂子祭中供奉的关帝神像,可以说也是一位英雄神。这位三国时代的英雄,到明清时期已演变为帝王了。满族人崇拜关帝君起于满文译本《三国演义》,关羽忠烈晓勇、武艺高强、大义凛然、无不令人折服。正如一位清人在笔记中描写的:“本朝为入关之先,以翻译《三国演义》为兵略,故其崇拜关羽,其后托为关神显灵卫驾之说,屡加封号,庙祀遂遍天下”[26]这也是清初帝王利用他的忠义形象作为统治工具,做被列为主要神祇。至于道教、佛教的神祇被奉为堂子祭之神,是当时统治者对其他民族信仰给予的扶植、并用,允许存在的一种手段,借以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
    以上诸神均为满族萨满祭祀包括堂子祭在内的远祖神、宇宙神、英雄神、保护神,其逐渐升华,便形成全民族共同崇信和祭奉的神祇。
    清宫堂子祭,是萨满教发展到一定时期的产物,是满族贵族政治,军事上的特权在宗教上的表现,并被蒙上神圣的外衣。它是随着清盛而兴、清亡而衰的。这种以宗教为纽带,以堂子祭形成的萨满祭祀,有利于加强满族贵族内部的团结、强化民族精神、增进宗教意识和巩固政权。
    参考文献:
    

    [1]《太祖高皇帝实录》“癸末年万历十一年二月”,中华书局1986年。
    [2]昭梿《啸亭杂录》卷八。中华书局1980年。
    [3]《写定申忠一图录本文》转引93.2期《故宫博物院院刊》阎崇年一文。
    [4]李民寏《建州闻见录》32页。
    [5][8][19]《清史稿》志六〇、礼四。
    [6]姜相顾《论清宫萨满》一文,刊于第七次国际清史学术会论文集。
    [7]《皇朝文献通考•郊社考》。
    [9][10][11]《清太宗实录》卷二、13页,台湾华文书局发行。
    [12][13]《清国史院满文译编》上,l页、1986年光明日报出版社。
    [14][15][16][17][18]《满文老档》下,崇德元年五月十四日、六月十八日、六月二十九日、七月十四日、十一月。1990年中华书局。
    [20]《清世祖实录》卷八,顺治元年九月巳亥。
    [21][22][23]黑图档》“部来档”,乾隆四十八年,辽宁省档案馆藏。
    [24]《满洲祭神祭天典礼》卷首,阿桂、于敏中奏折。
    [25]《故宫博物院院刊》总第二期。朱家溍文。
    [26]王嵩儒《掌固拾零》卷一,译书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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