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李莉]艺术田野工作方法中的文化思考——以长角苗人的艺术考察为例(3)
http://www.newdu.com 2024/11/23 10:11:24 中国艺术人类学网 2009-0 方李莉 参加讨论
另一方面,也许他们曾经是狩猎民族,虽然已经成为农民了,但狩猎文化的传统却还仍然存在。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通过考察我们发现长角苗缺乏装饰艺术,除了女性绣花之外,男性基本不会做任何装饰性的手艺。博厄斯在其的《原始艺术》一书中写道:“装饰艺术的创作需要安静与时间,以及安定的居住条件,装饰艺术需要使用工具,而且要经过长时间的操作才能完成。此外,装饰艺术需要使用工具,而且要经过长时间的的操作才能完成。此外,装饰艺术还应有允许作者由于某种原因暂时放下手中的作品,以后又能继续创作的条件,而这种工作对于以狩猎为生的部落是不适应的。狩猎者首先要把武器保存得井井有条,由于能够储存的食品很少,他们不得不为寻求猎物而终日奔波。这样,在家中干活的时间自然很少。另外,狩猎民族的宿营地经常要迁徙,故很难搬运笨重的、尚未完成的艺术作品。因此,狩猎民族家中的东西很少,而且易于搬运,这是不足为怪的,像布须曼人全家的东西用两只手即刻提走⑥。”而罗伯特·莱顿也在他的《艺术人类学》一书中写道:“狩猎—采集者们忙于获取食物的生存斗争,完全没有时间顾及艺术,或者说他们受役于追逐猎物的持是以服饰为标志的,以服饰的不同穿戴来区分的。 正因为如此,在考察中服饰成为其图像艺术表现的重点,而有关建筑和其他的生活器具及劳动器具,我们虽然也做了全面的考察,但由于缺少装饰图像,我们就不把其放在艺术中来论述。 四、长角苗人服饰纹样的象征意义 长角苗服饰的色彩是非常艳丽的,以红黄黑加少许的冷色,即蓝绿而构成的,全部是原色,极少灰色。在女性上衣的身后有一条长长的尾,在腰间还悬挂了两条有流苏的手绢,有点像收拢的鸟翅。当地人告诉我们,他们的衣服是模仿了箐鸡(据说是孔雀,也有人说是野鸡)而做成的,从颜色到式样。要是我们主观一点就会认为箐鸡是他们的图腾了,但事实上,尽管他们的衣服是模仿箐鸡而成的,我们却没有发现他们将其作为图腾来崇拜的痕迹,只是发现在他们的酒令歌里常用箐鸡来形容姑娘的美丽,一方面表现出他们认为箐鸡是美丽的,另一方面也告诉我们以前在他们的生活中是常常能看到箐鸡的。模仿自己常见到的鸟来制作自己的衣服,又为了吓唬森林里的野兽制作了自己的头饰,也就是装饰在自己头上的角,这就是我们考察到的长角苗服饰的来历。 长角苗的服饰不仅艳丽,而且绣满了各种美丽的图案,这些图案全都是抽象的,几何纹的,这些几何纹的图案不仅是服饰上的一种装饰,也是他们文化中的公共符号,也是他们赖以表述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和社会情感的交流媒体。既然是公共符号,是交流媒体,就应该是大家都明白和都看得懂的东西。但现在,图案的纹饰是被保留下来了,其含义却开始变得模糊,只有少数的老年妇女才能辨认和解释,我们拿一块一块的纹饰请寨子里的老年妇女们辨认,她们告诉我们,这里有牙齿纹、狗耳朵纹,斧头纹、旗子纹、芦笙眼纹等等。通过考察我们了解到,这些纹饰往往是某种动物、植物和工具的局部。如斧头花只是一个方形的背面局部;玉米花,是将玉米的横断面切开表现出来。如此之类,既简练却还能辨认。 在长角苗的服饰中,我们如果归纳其不同的表达对象,就可以发现其可以分为日常用具类,如:斧头纹、卡钳纹,舂兑纹、升子纹、犁引纹等;动物类,如狗耳朵纹,鸡眼睛纹,牛眼睛纹,狗脚印纹、羊角纹,马蹄纹,鸡脚杆纹、毛虫纹等;植物类,如玉米纹、刀豆花纹、葵花纹等;还有与战争有关的旗帜纹等。通过考察,我们逐步地弄清楚了有关这些纹饰的符号,笔者认为这些纹饰也许类似一种象形文字,它除了有独立的意义外,还应该有组合在一起的意义,如有一种纹饰用苗语讲,叫“得黑”,是由五个菱形的,犹如嘴唇般的几何纹饰组合在一起, 寨子里的妇女们解释说,这是五家人在一起讲话。为什么是五家人在一起讲话,他们在商讨什么事情吗?有关这五家人有什么传说吗?这些妇女们讲不清楚,也许她们知道,但她们不会用汉语表达。有关服饰的考察,是由课题组成员安丽哲具体负责的,据她了解,这种菱形的唇纹和芦笙眼纹组合在一起表示人们吹起芦笙跳起舞。 面对这些纹饰,我们应该如何去理解其背后的含义,如何去寻找这些纹饰组合后的意义和规律?在考察中我们发现十分困难,这些纹饰,最初应该是族群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很容易识别的,但现在人们不再依赖它们生活,受了现代教育的人们正在从依靠传统的纹饰符号,转向依赖现代的文字符号生活,因此,纹饰符号中所表达的意义正在被人们所忘却。尽管如 续性运动的生活,无法制造出耐久的固定的艺术品⑦。”在考察中我们发现长角苗人不仅是除服饰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艺术,同时他们的家具和劳动工具也非常的简单,极易搬家和迁徙。在考察中,考察组成员孟凡行负责对其生活器具进行考察,在考察中对长角苗家庭的生活用具做过统计,统计的结果是长角苗家庭的所有用具加起来,最少的其价值只达到400多元人民币。我们在安柱寨遇到过一家人搬家,早上起来六七点开始搬,不到九点就搬完了,家具非常的少。由此我们可以判断,虽然他们现在是农民,但他们曾经是猎人,而且这种生活离开他们并不太久远。 我们一方面是通过他们艺术的表现形式来判断他们的文化类型,另一方面,我们也通过他们艺术的内容来判断他们的文化类型。如他们所有表现历史的歌曲,都几乎向我们描绘了他们当年的狩猎生活。同时他们的衣服上的一些纹饰也在不断的向我们透露这方面信息。具体内容后面还会有描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