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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康强]愧对乡邦先贤(2)


    明时军家皆功臣之裔,声势煊赫,与庶民异,故有“只许军家放火,不许民家点灯”之谣,至今犹啧啧人口。岁暮祀灶,军三民四。《客座赘语》载: “秣陵人家以十二月二十四日夜祀灶。”此其证也。今则无论良贱以十二月二十四夜祀灶,独龟子二十五日,犹相传为笑谈,岂明时有教坊司?此亦著为令甲,若辈固不敢讳耶。(卷三,57页)
    “岂明时有教坊司?”奇哉此问。甘熙熟悉明代南京掌故,《白下琐言》里亦提到“明初设教坊司,立富乐院于乾道桥,复移于武定桥等处,至今其地犹呼曰院门口”(卷六,104页)。
    作者的疑问不在于明代有没有教坊司,而是在于,是否因为明朝曾经规定乐户祀灶不得与军民在同一天,所以直到清代,妓家仍不敢不遵。那个问号应该放在句尾:“岂明时有教坊司,此亦著为令甲,若辈固不敢讳耶?”
    一路写下来,有点沉闷。下面放一段赞美南京风物的“片花”,与读者诸君一起轻松一下:
    蔬菜之美,春初早韭秋末晚菘,昔贤称之。今之瓢儿菜,甘美绝伦,味较北地之白菜为厚,或谓即菘菜,必经霜雪始佳。秋末尚早,未可入馔,予决其非。所谓箭杆白菜,以盐腌之,为御冬计,则菘之属也。红萝卜、白芹菜、雪里蕻,均为他郡所无。又,诸葛菜、枸杞头、菊花苗、豌豆藤、马兰头、苜蓿头等类,风味各别。周幔亭先生尝集十数种烹调,若盛馔以馈当道,名人韵事,固自不同。(卷三,58页)
    最后一句,断作“周幔亭先生尝集十数种,烹调若盛馔,以馈当道”,就更妥帖了。“菊花苗”,应该就是今天的“菊花脑”。沈宏非在《参与重大历史事件的小吃》中说,“菊花脑”或称“菊花涝”、“菊花劳”或“菊花挠”,但弄不懂为什么菊花也有“脑”。鄙人愿进一解:若“miao”转音为“nao”,则“苗”变“脑”也。
    由四象桥转西,抵升平桥,沿河一带石岸整齐,谓之晒场。旧为邑人陈万顺后宅,不通行人。前门在中正街,有广厦数百间,聚族而居。陈在京开绸缎庄,家素封其地为晒谷之所,对岸为旧内城墙,屹立如屏,或谓背有依靠,旺气大聚。(卷六,103页)
    应作:“家素封,其地为晒谷之所。”
    胡心斋师云:“上元教谕毛俟园先生藻,泗州人,其时艺取法天崇,国初而参以制科体格,为举业正宗,尝监理钟山书院,姚惜抱山长、康茂园方伯极推重之。”(卷六,109页)
    中国历史上,凡对举前后赓续的两个年号,可只取第一个字,如开天(开元和天宝)乾嘉(乾隆和嘉庆)同光(同治和光绪)。此处,天崇为天启和崇祯的连称,与接下来的“国初”(清初)并列。应点作“取法天崇、国初,而参以制科体格”。
    收藏印章为文人韵事。秦汉六朝铜印世所汗觏,而赝作居多。明人皆以石印文。何以后名手叠出,笔法、刀法、章法各臻其妙,实足以振唐宋之衰,而追秦汉之盛?(卷六,112页)
    此处应作“明人皆以石印。文、何以后名手叠出,笔法、刀法、章法各臻其妙,实足以振唐宋之衰,而追秦汉之盛”。与上文的钱刘一样,文何分指文徵明的儿子文彭以及何震。两者皆为明代中期的篆刻名家。文彭(1478-1573),曾任南京国子监博士(《儒林外史》里的虞博士做的亦是这个官)。何震(1522-1604),安徽休宁人,寓居南京,与文彭齐名。标点者见到“何”字,便以为是疑问句,似乎甘熙不明白,为何后世的篆刻能超迈唐宋,直追秦汉。
    卜世俨,字若思,上元人。康熙甲辰武进士,任贵州镇远卫守,御吴三桂之乱,从容殉节。死事闻,赠都司佥书,荫一子千户。康熙四十六年三月,圣祖仁皇帝南巡,特赐“尽节边疆”匾额旌之。子殁,无嗣,荫袭已断,仅有侄曾孙士恒承祀。御书匾额,本恭悬于牛首山下之家祠,年久祠圮,湮没无存。公为明隆庆进士,卜履吉之裔,今郡庠生。汝为其同宗也,述其详如此。(卷六,117页)
    这里有点乱。其实说的是,卜世俨是明隆庆进士卜履吉的后裔,而今天的江宁府学生员卜如为与他是同宗。所以,应作“公为明隆庆进士卜履吉之裔。今郡庠生汝为,其同宗也”。
    杨君天璧,字绣亭,江宁诸生,善山水法,黄鹤、山樵气息深厚。(卷八,159页)
    应作“善山水,法黄鹤山樵,气息深厚”。黄鹤山樵是元代大画家王蒙的别号,不是“黄鹤”和“山樵”两个人。杨天璧作画师法王蒙。
    江宁陈醇斋大令士全,家赤贫,幼学织绒为业,未及冠,始发愤读书……丁酉举人,甲辰大挑一等,分发北河,徒步至保阳,布袍见上官,或非诮之夷,然自若也。(卷九,164页)
    应作:“布袍见上官,或非诮之,夷然自若也。”
    道光己酉七月,有为《江宁水患私说》者达诸制军陆公,遂复有永塞东关之议。梅伯言闻之,力持不可为之,指陈利弊,作书致陆公。其略云:“近接敝乡寄到《江宁水患私说》一篇,不知出于谁手,所言颇畅,其中‘元武湖湮,东关制坏’二语尤得要领,惟其言可治者三,除挑浚内河之外,如荡除草鞋夹洲渚及开通海口、沉船积沙等语,其意非不善,奈工大费繁,难以集事,仍属空言无补……”(卷九,167页)
    按:梅伯言,即梅曾亮,上元人,清代著名学者。此文概略,亦见夏仁虎《秦淮志·人物志》。民国末期,卢前(冀野)主持的南京市文献委员会和南京市通志馆曾集印《南京文献》(有上海书店1991年影印本)。夏氏此书收入该丛刊第二十四号(民国三十七年十二月)。凡《南京文献》刊印的古籍皆用圈点,不用现代标点符号。其相应段落如下:“惟其言可治者三。除挑浚内河之外。如荡除草鞋夹洲渚。及开通海口沉船积沙等语。意非不善……”之所以如此断句,盖言者建策三条,一为挑浚内河,二为荡除草鞋夹洲渚,三为开通海口沉船积沙。草鞋夹在长江中,海口离江宁城更远,此所谓大言无当也。况且,海口因有沉船与积沙而阻塞。为开通海口,需要清除沉船与积沙。若用顿号断开,似乎反以“沉船积沙”为疏浚海口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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