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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岗龙]《英雄史诗的起源》中文译本的翻译错误


    
    《英雄史诗的起源》
    作者:[俄]E.M.梅列金斯基 著,王亚民 张淑民 刘玉琴 译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
    最近读到了俄罗斯著名学者E.梅列金斯基的学术名著《英雄史诗的起源》一书的中文译本。由王亚民、张淑明、刘玉琴合译,赵秋长校,商务印书馆于2007年9月出版。该书是继《蒙古人民的英雄史诗》、《口头诗学:帕里—洛德理论》、《故事的歌手》等著作之后将国外史诗研究经典著作介绍给国内学界的重要图书,也是继《神话的诗学》之后将E.梅列金斯基的著作介绍翻译过来的重要著作。该书无论对中国学者研究英雄史诗还是民间文学,或者是了解俄罗斯学者的学术思想都具有重要的学术参考价值。尤其是当前翻译界向英文学术著作的翻译引进倾斜,而忽略俄罗斯学术传统的介绍与翻译的情况下,三位译者和校对者独具慧眼,意识到俄罗斯学术传统对当前国际学术界的深远影响,将E.梅列金斯基的这部重要著作翻译出来奉献给国内学者的精神和学术态度是值得学界同仁要感谢的。尤其是最近开始,中国的史诗研究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成果倍出,但是同时又需要先进的史诗研究理论著作的情况下,出版《英雄史诗的起源》这样的经典著作是雪中送炭的举措,对此中国史诗研究的学者都应该感谢该书译者的辛勤劳动和奉献精神。同时,我们不得不指出,《英雄史诗的起源》中文译本是一部晚到的译著,这与中国的学术传统有关系。根据我的孤陋寡闻,像日本这样的国家,一部外文的重要学术著作出版之后,马上就会组织专家学者和翻译家迅速翻译出版,及时地为更多的学者提供理论参考。而在中国国内,大量而快速翻译介绍国外学术著作是近年来才出现的,在此之前只是部分学者凭借自己的外文优势,阅读和参考并在自己的著作中利用,但不热肠于将其迅速翻译出来奉献给更多的学术工作者。而高质量的学术著作翻译实际上与撰写学术著作有同样的重要性。就《英雄史诗的起源》而言,该中文译本将会促进和推动我国史诗学的发展与理论研究是无可质疑的。
    但是,我在精心阅读《英雄史诗的起源》中文译本之后产生了矛盾心理。从一方面讲,对像我这样的研究英雄史诗特别是蒙古英雄史诗但有不懂俄文又知道E.梅列金斯基的著作对自己研究工作的巨大学术参考价值的人来讲,《英雄史诗的起源》中文译本理所当然会成为我的案头必备理论参考书,这要感激《英雄史诗的起源》中文译本的三位译者的。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讲,我认为《英雄史诗的起源》中文译本是一部翻译错误百出、翻译不够严谨的译著。这部译著在为使用者提供理论参考的同时,也会为读者尤其是需要它的学术工作者带来极大的不便。我们要感激翻译者,同时我们也需要高质量的学术翻译著作,因此我的这篇文章是带着一种感激之情和批评的严肃态度写就的。我准备从以下几个方面谈该中文译本中存在的翻译错误和学理问题。
    一、翻译统稿中存在的翻译名词不统一
    该中文译本是多人合作翻译的,因此统稿是非常必要的,这种繁杂的工作一般由主译者和校对者负责,是一种费力不讨好的工作。《英雄史诗的起源》中文译本中就存在多人译稿没有认真统一的问题。就第三章第三节而言,几个小段中就存在不同译者互相之间没有沟通和统一的问题。如第298页中,图瓦史诗的名称翻译成《巴扬—托奥拉伊》,但是在前面却一直翻译为《巴扬—托莱》,如第238页;第302页的图瓦史诗《梅格—沙加安—托拉伊》,在之前一直翻译为《梅格—沙冈—托莱》,如第238页;如288页的“乌里盖恩”,第297页的“乌里根”,第311页的“乌尔根”,实际上指的都是古代阿尔泰和布里亚特神话中的创造神乌里根。这些名词的翻译分歧反映了中文译本的译者没有认真地沟通和统一书稿,校对者也没有认真地履行精确校对和统稿的责任。
    二、对一些约定俗成的专有名词的任意翻译
    《英雄史诗的起源》是一部涉及到民间文学研究的各个领域,涉及到世界各民族尤其是俄罗斯各民族部族、部落和史诗作品的翻译难度较大的学术著作。因此,高质量翻译这样的一部学术著作,除了娴熟的俄文功底外,还需要民间文学和民族学的专业知识,否则会影响翻译的质量。但是,从《英雄史诗的起源》中文译本来看,译者严重缺乏中亚民族和民间文学的专门知识,导致了译本中多次出现常识性的翻译错误。
    如第336页有一句“加尔梅克人的史诗《占加尔》中的壮士洪戈尔”,应该翻译成“卡尔梅克人的史诗《江格尔》中的勇士洪果尔”。众所周知,俄罗斯有卡尔梅克共和国,许多突厥语族民族一般称之为卡勒玛克,在柯尔克孜族英雄史诗《玛纳斯》中经常出现的卡勒玛克实际上就是卡尔梅克人,就是卫拉特蒙古人,当然史诗中的卡勒玛克指的是玛纳斯和柯尔克孜族的共同敌人。而卫拉特蒙古英雄史诗《江格尔》的中文译名已经是约定俗成了,而且中国的《江格尔》研究已经取得举世瞩目的成绩,有关《江格尔》史诗的中文研究专著不下十几种,相关论文不下几百篇,网络上搜索都能搜索到几万个结果,而将其翻译成《占加尔》未免过于草率,说明译者很少关注国内的研究情况。更严重的是第249页将《格斯(萨)尔》史诗翻译成《盖赛尔》(从方言或不同民族中的异文的角度也可以保留其读音,但是这里明确指的就是蒙古文《格斯尔》,一般说的都是北京木刻版《十方圣主格斯尔可汗传》),而中文译本的序二中就正确地提到《格萨尔王传》。可见译者是只顾俄文内容,而没有考虑到国内学界的情况。还有,第280页“土耳其流行的关于奥古兹汗的传说”也是犯了严重的学术常识性错误。这里的土耳其应该是突厥民族,而不仅仅是今天的土耳其;而“关于奥古兹汗的传说”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古代突厥语族各民族中广泛流传的古老史诗《乌古斯汗传》,很早就有了耿世民先生翻译注释的《乌古斯汗传》(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而将其翻译成“关于奥古兹汗的传说”,只能引起新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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