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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秀吉侵朝迷梦及其破灭


    有的西方学者认为,丰臣秀吉是日本历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这显然是不合适的。假如没有侵朝战争,丰臣秀吉倒是算得上日本古代一位有作为的政治家。因为无论是他的统一运动还是国内政策,客观上都具有不少进步的因素。然而,对朝鲜的无端用兵,使丰臣秀吉的一生事业蒙上了阴影,他也充当了近代日本军国主义扩张的先行者。
    日本战国时代末期,由于工商业的发展和国内联系的加强,大封建主的代表人物织田信长开始了统一日本的事业。丰臣秀吉追随织田信长,南征北战,参加了多次重要战役,作为信长的将校逐渐崭露头角。在统一全国的历次战役中,秀吉都出色地完成了信长交代的任务。由于指挥有方,屡立战功,信长称赞他“武勇之誉,前所未闻”,说明秀吉很受上司的赏识。1582年,信长遭到叛军围攻,自杀身亡。丰臣秀吉继承了织田信长的未竟事业,于1590年基本完成了日本的统一。此时,他已无后顾之忧,企图以朝鲜为跳板,入侵中国,建立一个称霸亚洲的封建帝国。1589年,丰臣秀吉派使者到朝鲜,他在国书中称:“吾欲假道贵国,超越山海,直入大明,使其几百州尽化吾俗,以施王政于亿万斯年”。表示日本想进攻中国,需借道朝鲜,希望朝鲜能够通力合作。作为一个主权国家,朝鲜政府理所当然地拒绝了这种无理要求。丰臣秀吉恼羞成怒,决定先拿朝鲜开刀,于1592年悍然发动了侵朝战争。
    关于丰臣秀吉发动战争的原因,后来在日本有种种说法。有的学者说,是因为秀吉的宠妃淀君所生的孩子死了,他为排除忧愁而发动了战争;有的则说秀吉欲沟通中日交往,但朝鲜不肯借道所致,等等。其实,这些说法都是站不住脚的,因为丰臣秀吉早就开始酝酿他的侵略计划了。1578年,丰臣秀吉明确地对信长表示,平定日本西部后就要立即进军九州,进而“图朝鲜,窥视大明国”。1585年,他又在一个文件中写道:“日本国之事自不待言,尚欲号令唐国”。第二年,丰臣秀吉在大阪会见外籍传教士时说,在平定国内后,他还要准备征服朝鲜和中国,现在正砍伐木材以制造可以渡海的舰船,还托传教士们帮他购入两艘欧洲战舰。另外,丰臣秀吉曾致函印度、菲律宾,敦促它们向日本纳贡,并遣使台湾,妄图霸占。由此可见,丰臣秀吉的胃口是很大的,他出兵的目标不仅仅是朝鲜,还包括了中国和南亚诸国。
    丰臣秀吉的侵略军近20万人,在釜山登陆后,很快就占领了汉城、平壤,朝鲜大片国土沦陷。朝鲜统治阶级内部的党争致使边防废弛,因而日军长驱直入,频频得手。前线大捷的战报,使丰臣秀吉欣喜若狂,他满以为朝鲜已是囊中之物,明朝统治下的广阔土地,不日也就唾手可得了。于是,他开始准备迁都北京等事宜。1592年5月,丰臣秀吉写信给他的养子丰臣秀次,告诉秀次自己急需渡海,直捣大明,并说北京附近的地方归秀次领有。6月,丰臣秀吉又写信给在大阪的妻妾,说他将乘船在中国宁波上岸,以便占领印度,这充分暴露了他称霸亚洲的狂妄野心。
    正当丰臣秀吉做着黄粱美梦的时候,朝鲜战场传来了日本海军遭受重创的消息。此次日军侵朝,采取的是“水陆并进”战术,在陆军向北推进的时候,海军则绕半岛南部和西部海域配合行动。与陆军取得的不断胜利相反,海军则遭到李舜臣率领的朝鲜水师的痛击,“水陆并进”的战术破产。李舜臣精心改制的“龟船”,在卫国战争中发挥了特别显著的作用。他根据日本海军广泛使用火枪和小口径火炮的情况,认真汲取了传统龟船的优点,并进行了大胆地改造。据史书记载,改造后的龟船约长11丈,宽1丈多。船身用坚固的木材制成,并包上一层铁皮,使敌人无法焚烧。上面还安装了无数的铁刺,以阻止敌人攀登。船首设有龙头,内装硫磺硝烟,可吐烟雾迷惑敌人。船身四周共有70多个炮眼及枪穴,用以施放火器。船的两弦,各设船浆10支,水手们可在铁甲包裹的船舱内安全地划浆摇橹。很多海战史家认为,龟船是世界军事史上最早出现的装甲战舰。由于龟船火力强、防护好,作战机动灵活,因此给日本侵略军以沉重打击。
    李舜臣和他领导的水师,于1592年曾“四次赴敌,十度接战”,对于扭转战局起了关键性的作用。5月7日,趁日本战舰在玉浦港毫无戒备之机,李舜臣率领85艘战舰火速弛来,对日舰实施突袭。战斗中龟船发挥了无比的威力,李舜臣与敌“三度接战”,共歼灭敌舰44艘,而己方无一伤亡。时过不久,李舜臣率朝鲜水师又在泗川港外“二次赴敌”。开始时,朝鲜水师佯装撤退,然后利用涨潮之机突然猛扑敌舰。6月又在唐浦、唐项浦、永登浦海面消灭敌舰若干。这样,李舜臣指挥的“二次赴敌,四度接战”又大获全胜,共击沉敌舰70余艘,敌官兵数以千计。7月初,日军集中水师全力西进,李舜臣得知这一情报后决定进行第三次出击。经过两次战斗,朝鲜水师共击沉日舰100余艘,取得了“闲山岛大捷”。 闲山岛战役后,日本水师为避免被各个歼灭,被迫向釜山集中。李舜臣决定乘胜追击,发动了第四次战役。朝鲜水师于9月1日抵达釜山,这时停在港内的日舰共470余艘。李舜臣当机立断,命龟船为先锋,其他战舰随后出击。然而庞大的日本舰队竟无一艘战舰敢于应战,许多官兵纷纷弃船登陆,仓皇逃窜。经过一天的战斗,朝军又击毁敌舰100余艘,毙伤敌人无数。9月2日,李舜臣率舰队胜利返航。
    李舜臣的“四次赴敌,十度接战”,沉重打击了日本海军的主力,使朝鲜水师一举夺取了制海权,极大地改善了陆上战场的态势。与此同时,中国明朝政府也派军队援助朝鲜抗战。1593年初,中朝军队收复平壤,日军节节败退,丰臣秀吉不得不在谈判桌前坐了下来。和谈期间,丰臣秀吉仍在蓄意发动新的侵略战争。他从失败中悟出一个“道理”:只有掌握制海权,才能保证兵源及补给不断运往前线,进而取得战争的胜利。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必须除掉李舜臣。于是,丰臣秀吉派间谍潜入朝鲜,到处散布谣言,说什么有一名日军将领在李舜臣的防区竟住了七天,李舜臣有通敌之嫌,并且居功自傲,阴谋夺取王位。昏庸的朝鲜国王听信谗言,以“放走敌将”的罪名,将李舜臣贬为士卒。一听到李舜臣去职的消息,丰臣秀吉立即中断了谈判,于1597年再次大举进犯朝鲜。
    面对敌人的突然进攻,朝鲜军队猝不及防,战局急转直下,国王被迫重新起用李舜臣。李舜臣受命于危难之际,他对水师重新做了充实和调整,巧妙地组织了鸣梁海战。鸣梁,是全罗道西南端的一条狭窄海峡。战前,李舜臣率领部下在海峡内外暗设了两道铁索,以便涨潮时驶入海峡的敌舰在退潮后无法逃走。1597年9月16日,日军300余艘战舰向鸣梁方向扑来,企图歼灭朝鲜水师。这时潮水正好上涨,李舜臣率领少数战舰将敌人诱入鸣梁口。不久潮水开始退落,李舜臣一声令下,12艘朝鲜战舰突然发起进攻。日军遭到突然袭击,队形顿时大乱,急忙掉头驶出海峡,但大部分敌舰已被暗设的铁索阻拦,朝鲜水师利用这一有利时机猛打猛冲,很快击沉敌舰30多艘,击毙敌军4000余人,取得了著名的“鸣梁大捷”。
    1598年,李舜臣与前来援助的中国水师会合,又在鹭梁海面设伏歼敌。经过激战,日军损失战舰40余艘,大批敌军官兵阵亡。鹭梁海战的胜利,使日本侵略军已无力再战,不久便从朝鲜撤军。
    丰臣秀吉本来希望朝鲜战争速战速决,然后轻取中国,没想到战事一拖再拖,连吃败仗。1598年8月,丰臣秀吉忧急病死。临终前,他想起了自己苦心经营的根据地大阪,感叹人生短暂和帝国迷梦的破灭,吟咏了一首哀伤的和歌:“吾似朝霞降人世,来去匆匆瞬即逝。大阪巍巍气势盛,亦如梦中虚幻姿”。
    主要参考资料:
    [1](日)井上清:《日本历史》上册,天津市历史研究所译,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
    [2](日)依田憙家:《简明日本通史》,卞立强等译,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2004年版。
    [3](美)约翰·惠特尼·霍尔:《日本——从史前到现代》,邓懿、周一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年。
    [4](美)菲利普·李·拉尔夫等:《世界文明史》(上卷),赵丰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年版。
    [5]王金林:《简明日本古代史》,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
    [6]朱庭光主编:《外国历史名人传》下册,重庆:重庆出版社198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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