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以后,中国史学进入了新的发展时期。一部分具有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在唯物史观的指导下,从理论上阐述了怎样从错综复杂的历史现象中发现社会历史发展的规律,并以此阐明历史科学的基本原理,为建立中国马克思主义历史科学体系作初步的设想,于是,中国史学发生了有史以来的一次巨大变革。探讨这一时期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同形形色色非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的斗争,不仅是研究中国现代史学史重要组成部分,而且有助于我们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推动中国马克思主义历史科学的健康发展。 1.担负起与“旧史观抗辩”的重任 1920年,李大钊在北大讲授史学思想史时,特别强调了史观的重要性。他在概述过去形形色色的唯心史观以后,得出这样的结论:神权的、精神的、个人的历史观,多带退落的或循环的历史观的倾向;而人生的、物质的、社会的历史观,则多带进步的历史观的倾向。他把那些完全用神权、个人精神来解释历史的唯心史观,划入退化史观、循环史观,把用经济、生产方式来解释历史的唯物史观划入进步史观。前者称“旧史观”,后者称“新史观”。李大钊着重指出,一部中国史,“旧史观”占统治地位,“以潜入于人心,深固而不可拔除”。并敏锐地意识到那种“循环的、退落的、精神的、唯心的”历史观,“犹有复活反动的倾势”。他希望一切进步的史学工作者共同担负起“新史观的树立,对于旧史观的抗辩”①的重任。他当时写的有关史学理论的文章和著作,就是针对封建主义的复古谬论和资产阶级的混乱概念而作的。 与此同时,蔡和森在“猛看猛译”马克思主义著作的过程中,明确了马克思主义学说与资产阶级学说的界限,并决心担负起与资产阶级学说“抗辩”的重任。1920年9月,他在给毛泽东的信中说:“我们今日研究学问, 宜先把唯理论观与唯物观分个清楚,才不至堕入迷阵”。并旗帜鲜明地表示:“肯定唯物观,否定唯理论”。从这一立场、观点出发,他撰写论文和编撰《社会进化史》等著作,对于当时“不识时务穿着理想的绣花衣”的资产阶级学说,“一律排斥批评,不留余地。”② 1923年12月,瞿秋白在《社会科学概论》发表前夕,在广州给王剑虹的信中,赠诗一首:“万郊怒涛斗寒潮,检点新泥筑旧巢。我是江南第一燕——为衔春色上云梢”。表示他的这部著作是作为马克思主义百花园中的“绿叶”,以起到“斗寒潮”、“报春晓”的作用。 2.对历史和历史研究对象的科学解释 马克思主义者对旧史学的斗争是首先从解释历史,判明历史研究的对象入手的。 “什么是历史”、“什么是历史研究的对象”?这是必须弄清的首要问题。长期以来,史学界有一种传统的观念,只要一提起历史,就自然罗列出二十四史、资治通鉴之类,似乎这就是中国的历史。西方资产阶级史学思想传入后,“史料即史学”又逐渐为一些人所接受。总之,在以往的旧史家看来,历史只是一堆僵死的、毫无生气的本本上的记录。研究历史就等于埋在南窗下去钻故纸堆。对此,以李大钊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者根据历史唯物主义的原理,对历史作了崭新解释。 李大钊指出,象《史记》等古籍、文献,浩如烟海。“他们无论怎样重要,只能说是历史的纪录,是研究历史必要的材料,不能说他们就是历史”。李大钊认为:“从前许多人为历史下定义,都是为历史的记录下定义,不是为历史下定义;这种定义,只能告诉我们以什么构成历史的纪录,历史的典籍;不能告诉我们以什么是历史”。他希望进步的新史家“当于此类纪录以外,另找真实的历史,活的历史”。③ 那么,什么是活的历史,真的历史呢?这就是进步的发展的、常常变动的“人类生活并为其产物的文化”。④这样活的历史,内容极其广泛,包括了“整个人类的生活”、“整个社会的变革”,既有政治的、经济的,也有道德的、学术的、宗教的,等等。“我们所研究的,应该是活的历史,不是死的历史;活的历史,只能在人的生活里去得,不能在故纸堆里去寻”。⑤这样,李大钊不仅把历史和史料区分开来,而且明确了历史研究的对象。 3.关于历史科学的阐发 什么是历史科学?如果仅仅指历史是活的、进步的,是不完善的。问题在于这活的历史或“人类社会的变革”是否有一定的客观规律可寻?这是能否使历史学成为一门科学的关键。在这个问题上,当时一些资产阶级学者大都是不可知论者,他们往往以人类社会与自然界的不同来否定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性,从而否定历史科学。 关于人类社会历史有无客观规律,历史学能否成为科学的问题,李大钊指出:“有些人对于史学是否为一种科学的问题,终是有些怀疑。他们说历史的学问所研究的对象,在性质上与自然科学等大异其趣,故不能与其他的科学同日而语”。⑥他认为,“史学家固不是仅以精查特殊史实而确定之,整理之,即为毕乃能事,须进一步,而于史实间探求其理法。”这里所言的“理法”,是指客观规律,历史有客观规律,这就决定了“史学的性质,与其他科学全无异趣”。⑦他又认为:“世界一切现象,无能逃于理法的支配者。人事界的现象,亦不能无特种的理法,惟俟史家去发见他,确定他了”。⑧李大钊坚持唯物史观,充分肯定了历史学是探寻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的科学。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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