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瑛]视觉文化语境下的民族艺术际遇
http://www.newdu.com 2024/11/29 11:11:35 民俗学论坛微信公众号( 罗瑛 参加讨论
主编推介:本期新青年罗瑛,女,汉族、云南昭通人,民族学(中国少数民族艺术)博士,现为云南大学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民族艺术、民俗学等。本文对视觉文化语境下的民族艺术际遇进行探讨,对民族艺术的重构和发展有一定启发。也能呼应民俗学、民间文学对视觉与表演问题的讨论。 摘 要:视觉在我们所处的时代成为极为重要的知识场域,它对世界观图像、物质与非物质意义及权力等作了阐释和调节,民族艺术在视觉文化语境中,是民族传统图像与现代性想象互动的视觉呈现。民族艺术的生产传播和展示,越来越脱离地域化和族群环境,且受到大众视觉接受和大众娱乐消费的深层次影响,其今天的生存发展形态与传统乡土民俗社会的生发产生了现代性冲突。民族艺术所建构的族群景观和图像从性质上来说是一种视觉幻想,这无疑加重了族群成员思想情感、身份识别上的认同危机,因此,民族艺术的重构和发展将是一个重要议题。 关键词:民族艺术;视觉流通性;大众化;视觉消费 视觉是人类固有的感觉,但人们理解事物的方式早已“文化”化了,因此视觉文化是关于“看”的文化,以图像系统来呈现物质世界及物质之外的思想。但视觉文化研究又绝不仅仅是图像研究,其研究对象除传统文化、形式主义和艺术作品外,还包括大众传媒、视觉与视觉性的哲学质询以及图像制造实践的社会批评。人类对视觉的依赖,是全部感性文化的基础。在人类诸感觉中,人们尤重视觉,因为人类特爱观看,“理由是:视觉更能使我们识知事物,并明察其间的差别。”视觉在人类历史上一直被认为比之其他感官更为优异和高贵,从柏拉图时代以来,视觉图像伴随着书写语言为权力中心的文化形态而不断进行自我确证。直到现代,在科技、传媒、商业、娱乐和消费的共谋合围下,视觉图像终于大行其道,而文化艺术的认识论领域,“视觉和图像的转向”继“语言学的转向”之后强势凸显,成为当代又一文化研究的热点。 民族艺术在文化人类学的语义场中,是集中展现特定族群文化和地方性文化的艺术形式,表达的是族群成员、族群集体的生命体验,彰显地域特色和地方记忆。从发展动机来说,民族艺术来自民间集体或个人,不需要依附所在社会中更高级或更精英的艺术形式而存在,有自身系统上的独立性和自足性,无需去探究更深奥更能挑战传统的表现途径,而侧重与族群成员的生老病死、宗教、习俗、礼仪、价值规范以及他们所在的自然环境等因素有关。进入21世纪以来,人类置身于全球化的社会背景当中,民族艺术的生存、发展和变化,都不可避免与其他国家地区的族群艺术一样,面对市场竞争剧烈、科技媒体手段急剧变换、社会表达视觉化景观化的时代氛围。而景观社会以影像堆砌为中心来反映人们的社会关系,“人们的意识和注意力在视觉方面”。民族艺术由族群情感、族群文化心理、族群道德规范和地域生活特征等因素长期经营而生成,具有一定的操守力量,城市化的进程在短时间内并不能将民族艺术传统阻断,尽管民族艺术真正的制作群体和受众群体当下以中老年人为主,但都市化必然深刻地影响着民族艺术的发展变化,导致其存续和传播展示方式的调整。民族艺术的视觉系统表达,有必要对当前社会进行适应,而民族艺术视觉系统的再生创作,需要应对文化多元化表达的社会环境,与其他文化景观竞争生存空间从而共生发展。 一、民族艺术生产受视觉流通性主导 从文化人类学角度来看,民族艺术的活态形式被分为:日常生活中的艺术,仪式中的艺术,展演中的艺术三种。虽然三种有交叉、互渗,但后两者在现代社会中变迁为表演性质的艺术,表演即需要“被看”。 视觉流通性,是指在图和图像时代的人们,生产视觉文本来开展人类的文化实践,从交流传播方面而言,视觉文本的可视性越强则其交流传播性越强,反之则弱,也就是视觉表达的引人注目能力决定其流通的时间范围。当然,视觉文本的生产有一定之规,一个视觉文本,是一种意识形态控制,是一个符号情境,也是一种文化观点的投射。 景观化和舞台化是民族艺术制作展示的重要方式。视觉感知从审美层面来说,视看主体无需审美能力的培养和训练,人人都可以于无所不在的图像世界去进行一番视觉的探求及获得。尽管视像观看缺少反省和批判,每一次“看”都是有限的,但因我们处于一个竭尽视觉感知的世界,图像和形象为主导的文化表达方式,已取代语言文字而成为难以突围的视觉文本,普遍的视觉化已成为当代文化特征之一。古希腊人认为“惊奇”能导致知识之获得,当下人们所探索的视觉惊奇,导致民族艺术在当代的生存发展,难以从视觉化感官体验当中剥离,视觉制造了无数幻象,席卷和挖掘了不少族群聚居地的艺术体验资源,如果不能进行有效的视觉流通而成为视觉展示文本,则民族艺术只能如传统社会一样默居乡间,默居在民族艺术创作群体的日常生活当中,且随着都市空间的扩张而渐渐式微。于是,民族艺术的所有视听资源被整合起来,产生了民族村、民族风情园、民族艺术大舞台、民俗园、民族生态文化旅游村、民族舞蹈或音乐专演场地等等,这些景观化及展演性质的民族艺术存续空间,遍及乡村及城市,突破了传统上地方社会的限域,加诸现代媒体的传播,通过网络、电视、电影、畅销商业书刊、纸质图像媒体和广告宣传,成为了人们生活中的一道道景观。的确,狂欢式的视觉审美时代,人们不再去追问为什么和何时该怎样的问题,民族艺术的审美全民化,使得民族艺术的制作不再承担讲述所在的族群文化的崇高使命,叙事性结构和历史深度慢慢被挤压,形象特征则最大限度地简化浓缩,突出立竿见影的视觉享受,因为要让观众集中注意力,就得抛弃散漫无聊的视觉表现力。景观化民族艺术的展演性质,与传统民族艺术仪式化而反映族群宗教信仰、祖先追忆的道路,已然想去甚远,一切制作皆围绕突出“物像”。而“物象它不再等待人们来追求和解释,而是力图以威严摄服观看者”,可见,民族艺术景观化构建起另一个现实之外的艺术幻象,与精英艺术或文人艺术的艺术幻象不同的是,民族艺术所带来的艺术幻象人人得享,所需条件仅为视觉感知。 民族艺术是民族文化的有形表现,也是依据该文化的视觉表征习惯建构和表达的一种审美观念和趣味,对于“他者”而言,容易引起视觉惊奇。对景观的孜孜以求,导致符号化象征化的民族艺术能以舞台集中展示,这种展示将民族艺术的形象元素和样式聚合起来,诉诸现代设计、灯光、舞美、布景的配合,在一定的时间内,通过剧场豪华视听形式的文艺汇演,让观众迅速进入到一种极端又高效的民族艺术体验当中。就拿云南来说,在全国范围内都以生产这样大型的民族艺术视觉文本而著称,有《彩云南现》、《云南映象》、《勐巴拉娜西》、《蝴蝶之梦》、《梦幻腾冲》、《希夷之大理》、《印象丽江》、《丽水金沙》等演艺品牌,其中以《云南映象》、《印象丽江》和《丽水金沙》的影响最大,艺术水准较高,成为地方民族文化产业的成功典范,在国内外都有不俗的观众感召力。可以说,民族艺术产业化的视觉文本生产,在各地都展开了相应的视觉竞技,以迎合图像时代人们的普遍需求,但这样的民族艺术生产让“他者幻像”与艺术感知表象互为拼凑,为了突出“可看性”而放弃艺术生产的“语境”,因而背离了民族艺术生产的传统生活场景,打乱了传统生产当中构建的社会关系和族群身份地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