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璐]舌尖上的象征:当代影视饮食文化与民俗主义
http://www.newdu.com 2024/11/29 05:11:29 未知 孙明璐 参加讨论
摘 要:近年来,与饮食相关的影视作品的数鱼越来越多,在社会各界产生了广泛影响,本文以热播美食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及其他饮食文化呈现为例进行分析。揭示了饮食文化中所存在的民俗倾向,指出要辩证地看诗影视作品中的“民俗”。不能简单地将影视作品与现实生活“对号入座”,认为包括《舌尖上的中国》在内的成功的影视作品是强化民族认同的重要手段,也是传播国家形象、寻求文化认同的有效抓手。 关键词:舌尖上的中国;饮食书写;民俗 近年来,与饮食相关的影视作品数量愈来愈多,据CMS媒介研究公开数据显示,"2013年1-7月至2015年1-7月,厨艺美食类节目的播出时长均保持在每年2万小时以上……”,其中,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以下简称《舌尖》)可谓是这次饮食文化热登峰造极的表现。 一、《舌尖》的价值诉求 由陈晓卿等执导的美食纪录片《舌尖》于2012年和2014年在中央电视台1套《魅力纪录》栏目播出一、二两季,接连蜚声海内外,引发观众们的追捧热议,最高收视率与国外优质纪录片收视率相仿,相关研究、报道及讨论随之出现。而无论何种评论,都离不开天然、手工、故乡、风土、时节等几个关键词,而这些关键词,也恰恰是大部分城市居民最基本的价值诉求。 在《舌尖》中,导演将镜头对准了最天然的食材。苍茫的大山、茂密的丛林、广阔的湖面、极具地域风情的民歌,为即将出现的食材作了天然的注脚,观众看过秦岭小花菇的采摘过程,了解了查干湖鲜鱼如何捕捞,与少数民族女孩一起穿越香格里拉原始森林寻找野生松茸之后,对比城市工业流水线上的加工食品,自然而然地认为,在这种环境中采摘到的食材更为新鲜、自然。 城市居民惯看工业社会的速食与加工食品,期待纯手工食物的出现,他们惊叹于手工制作的巧妙与单纯,更愿意为其难得一见而买单。《舌尖》中此类食品不在少数,山西的花摸、陕北的面条、诺邓的火腿均是手工产物。而在秦岭北麓割麦子的“麦客”更是如此,旁白称“用双手挑战机械的麦客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古老的职业和悠久的传说,正被机械们一茬茬收割殆尽”。此时此刻,机械生产意味着对传统生产的破坏,美好与温情的日益消失正因于此。机械与手工、现代与传统,已然成为一个对立。凡是手工的,便是美味与珍贵的;凡是机械的,必是乏味而普遍的。 在《舌尖》中,亲情、家乡的主题在短片中屡屡出现。故乡的食物不仅美味充溢情感,而且拥有其他地域所不具备的意义。如第二季第一集描写长期可以携带的路菜,“足以令人忘记远行的劳顿”。这些川菜的味道始终如一,让人在舟车劳顿时得到些许慰藉,成为一种别致的信念。华侨程世坤回到家乡大宴乡邻,一顿归乡宴让“中断几十年的相识和旧情重新接通,瞬间让一切回到从前”。莽山瑶族的人们世代食用蕨根糍粑,“不仅是对美味的留恋,也是祖辈提醒后代,不忘艰难时日”。普通食物在此时此刻被无限扩大,连接着人与人、人与土地、人与家乡,这是《舌尖》所表现出的最主要特点。 在《舌尖》中,饮食与民俗的关系随处可见、密不可分。贵州地们村生产之后的妇女会收到放上鸡蛋的新米,表示对新生儿的美好祝福。母亲会给新婚女儿亲手制作枣花摸,花样与数量越多代表亲情越厚重。陕西岐山躁子面的五色配菜分别具有不同含义,这是当地人对生活的期待:食物让民俗丰富多彩,民俗又使得食物别具特色。现今都市生活中,民俗大多成为商品的外衣、获利的嚎头,正因如此,人们才更加期待和关注传统民俗。 《舌尖》编导单独制作了一集《时节》,跨越祖国的大江南北,只为佐证岁时节令的重要之处:城市居民缺乏季节概念,因此《舌尖》展现江城夏日汤清味浓的虾子小刀面、江苏九月出现的菌子雁来蕈、东北冬季特有的冻豆腐……均是为说明应季美食的意义。“尽管生活越来越远离自然,但人们在餐桌的方寸之间,也能通过食物的变化体察时间流逝、四季轮转。”对时节的尊重也是对生活的尊重,相信春种秋收的不变真理,一定能够拥有更多的收获。 二、民俗视角下的饮食文化现状 城市化发展导致人们的餐桌越来越丰富,但与此同时,由于生活压力、生存竞争的加剧,也导致人们的心灵充满越来越多的焦虑。物质生活的富足,让人们着眼于精神文化的追求。 现如今,热爱美食之人逐渐增多,他们自称“吃货”,将“吃”奉为头等大事之一。吃货们不仅为了填饱肚子,更期待吃到天然与本真之物,他们愿意追寻未知与品牌,期待食物带给他们心理慰藉,同时也能彰显身份和地位。吃不再仅仅是吃,而成了一种具有精神意味的“消费”。正因如此,吃货的增加也导致了城市餐馆的数量成倍增长。在众多餐馆中,一大部分以“正宗”“老字号”为招牌,号称原汁原味、百年传承;还有一些餐馆以“手工”为嚎头,意味着独一无二、花费更长时间与更多人工,让时间将食物细细打磨;另有一些餐馆打着异域风情的旗号,将各国料理搬人中国,整体风格别具异国情调;还有一类餐馆发掘民俗与乡土的魅力,如“东北农家菜”“关东四绝菜馆”“老盛京八大碗”等餐馆,在名称上便已透露出自家特色,装演设计渗透出浓郁的地域风情。总而言之,如今的餐馆更像文化场所。餐馆里主要售卖的并不是吃食,而是文化、氛围、服务。无论食客们是喜好传统风味、热衷异域风情,还是希望回归乡村、体验民俗,各式各样的餐馆均能满足其要求。而这种吃货和餐馆的概念化经营,说明了当下正普遍存在一种将吃精神化、象征化的消费主义倾向。《舌尖》同样如此,展现东北林区的广阔无际,描写秦岭山脉的丰富物产,极尽能事渲染食物所处环境的天然。《舌尖》描述传统手工艺的精妙,山西花摸、江南年糕,都是“手作”的产物,而这种手工产品更显香甜。《舌尖》对民俗风情大肆渲染,丁村吃寿面有诸多讲究,躁子面的五色配菜则含义颇多。这些天然食物、传统工艺、民俗风情都是城市生活中的人们所难以接触到的。可以说,《舌尖》比当下诸多花样翻新的餐馆,更加集中而精彩地展现了这种“吃”的精神化与象征化,大大满足了这种消费主义倾向的价值追求。 三、民俗主义与中产阶级的乡愁 近年来,人们对于传统的热情与日俱增。人们开始热衷于“非遗”,对传统民俗进行关注。或是假日到“农家乐”一游,品尝农家饭菜,感受与城市喧嚣截然不同的悠然自得;或是向往“未经现代化玷污”的西藏或香格里拉,洗涤久经尘埃的心灵。这些情况实际上与“吃”的现象体现了一种共同的精神追求:对城市化、工业化及其一系列后果的抵触,向往接近自然的乡村和民俗生活。因此,民俗被涂抹上诗意的浪漫色彩,成为一种值得追求的美好之物,此种精神倾向被称为民俗主义。 民俗主义的提出最早可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德国民俗学家汉斯·莫泽注意到“二战”之后西德出现类似的“改造传统”的现象,人们在满足了基本物质需求之后,对传统文化、民俗事项发生了兴趣。他们“享受和消费民间文化和乡土文化,许多传统被重新挖掘甚至发明了出来”。莫泽将这种“用‘第二手的’、经过加工处理或者甚至重新发明的所谓‘传统风俗’来吸引外地游客,为本地区及其文化做宣传的行为”。称为民俗主义。民俗主义的出现,是“由于大众传播媒体和旅游业的共同作用,当代民俗主义行为的功利性和商业性色彩十分浓厚,并由此带来了对传统习俗不问出处而随意更改并予以粗制滥造的结果”。而在莫泽看来,任何脱离了自身生存的土壤而被作为表演题材孤立地提取出来的“民俗”,都是二手的假货,不能和历史真实互为混淆。而另一位德国民俗学家海曼·鲍辛格则认为,“民俗主义指的是那些引人注目的对民俗现象的运用(tileobservable use offolklore)和表达性的民俗表现(expressive folkloristic manifestation),用他的话说就是‘对过去的民俗的运用’(applied volkskunde from yesterday)。”挪威民俗学家玛格纳·沃留尔(Magne Velure)则认为,民俗主义就是如今遍布欧洲各地的“对于乡民社会文化的某些方面的再生产”现象。德国民俗学家本迪克斯简明扼要地指出:民俗主义即“脱离了其原来语境的民俗(folklore outsideits primary context),或者说是伪造的民俗(spuriousfolklore)"。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