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如在《论仇香之化陈元》中,赞同船山对仇香感化陈元的认可,末了感慨:“仁人之言,其感人如是耶!元之改行,非仇香无以自致于善类,非先生亦无以辨元之足为善类。天下惟有耻之心,虽逆子尚能自奋,况吾国同胞皆铮铮者!苟奋以耻心,国家宁有不强者也?!”[4]卷一在《论元帝时爵赏之滥》中,则说:“今当主幼国危,列强环伺,非人人奋志,与天争成败,与人争生死,亦决不可自存。击楫渡江,祖豫州吾辈之师也。所愿诸同学,深自砥砺,鼓舞于功名之路,斯吾志也。勉之,望之!”[4]卷二在林纾的评选中,诸如此类对时代局势的关注,对民族命运的担忧,为国家前途的呐喊,激昂慷慨之文字不时出现,此处就不一一列举了。 而在嵇文甫那里,相对来讲,对时代的关注没有林纾这样酣畅淋漓的表达。不过其时代性也有所外露,如评船山《论谓人莫己若者亡》[6]10而提倡“畅所欲言”[6]39,认为《论陈兢九世同居》[6]49是一篇“反浮夸风的好文章”等[6]66,读者只要稍知当时的历史情势自可会意。 船山所作《读通鉴论》共计912论[7]《〈读通鉴论〉编校后记》,p1193。面对这一共同对象,在秦至南北朝这一时段内,林纾和嵇文甫所选竟仅有一论重合,怎不令人心生惊异。 综合来看,似乎可以得出如下认识:其一,从内容上讲,林纾所涉及的面更宽,但嵇文甫关注的内容则更为宏观。其二,林纾侧重史实的考辨和知人论世的细致分析,嵇文甫则较多地以阶级分析法剖析其思想的精到和局限所在。其三,两者的选择各有时代和自身政治立场、学术积累的影响,如林纾几乎不谈船山对专制思想的批判、民族意识,但较多地结合现实而呼唤国民的振作;嵇文甫则相对较少言及时代,侧重纯学术的解读。总的来讲,二者可谓各有所见,都有助于从某一侧面认识船山史论的价值,充分反映了历史精神和时代精神的结合。还需指出的是,林纾的《评选船山史论》从出版以来,1922年已是第10次印刷,不仅从一个侧面证明了其所论本身的价值,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评选这种古老体裁之价值的最好证明。对于经典古籍的传播,在流行文白翻译之作的今日,选评这一形式,似乎也是引导读者阅读、思考从而得以提高历史与人文素养的一条有效途径。 朱熹说:“读史当观大伦理、大机会、大治乱得失。”[12]卷十一《读书法下》林纾和嵇文甫所选录而论者都可归入这一主题。本文以上所论,正是在认可这一共同性基础上的区别探讨。其实,相对来说,对两者共同性的提炼较之相异处的分析更为困难,是需要深入探索的问题。本文则仅仅是注意到了二者之异,至于其为何会相异如此之甚,也需继续探讨。已论所涉,不妥之处,敬请方家不吝指正。 ①林纾,福建福州人,原名群玉,字琴南,号畏庐,别署冷红生;嵇文甫,出生于河南省卫辉市,原名嵇明。林纾所论的是《读通鉴论》,嵇文甫所论还涉及《宋论》,今人一般言“船山史论”,所指涉的对象稍广(参阅萧箑父:《浅论王夫之的历史哲学》,《江汉论坛》,1962年第11期,第1页)。 原文参考文献: [1]田若虹。林纾《评选船山史论》考述[J].中国文学研究,2007(1):74-76. [2]李焯然。历史的记忆与再诠释:林纾的《评选船山史论》[C]//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四川大学中国藏学研究所,香港城市大学中国文化中心。文化传承与历史记忆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四川:成都,2007. [3]嵇文甫。王船山学术论丛[G].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62. [4]林纾。评选船山史论[M].上海:商务印书馆,1922. [5]岳麓书社编。船山全书第16册[M].长沙:岳麓书社,2011. [6]嵇文甫。王船山史论选评[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62. [7]王夫之。读通鉴论[M]//船山全书:第10册。长沙:岳麓书社,2011. [8]章学诚。文史通义[M].叶瑛,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85:278. [9]朱迪光。王船山研究著作述要[M].长沙:湖南大学出版社,2010. [10]郑州大学嵇文甫文集编辑组。嵇文甫文集(下)[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0:524-541. [11]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93.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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