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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重证据法”说开去(4)

这些长胡子的“白人”及其文化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比较各地古文明,常可发现有许多相似之处,对此的解释历来有传播说和孤立说之争。传播说认为,各地古文明的相似是文化由一地向另一地传播的结果;孤立说则认为各个古文明是独立发展的。相类似的环境和发展水平自然会使它们存在若干相似之处。一位孤立学派的学者曾指出秘鲁古文明和地中海古文明(特别是埃及)有60个相似之处,如金字塔、大石像、把太阳称为“拉”(Ra),鸟头人等等,都是世上少见,而又是这两个地区古代文明所共有的。但由于两地隔着大西洋,地中海古代仅有的芦苇船无法横越。所以这60个相似的文化特征只能是两地分别独立地发展起来的。
    海尔达尔注意到了芦苇船。在复活节岛一些石像的胸前以及石壁上,镂刻着几艘有桅有帆的大型芦苇船。复活节岛居民的祖先还用它出海捕鱼。造船用的托托拉芦苇的故乡,则是南美的秘鲁。在秘鲁,大大小小的芦苇船至今还扬着布帆或芦苇编织的苇席帆在世界最高的大淡水湖(海拔3812米)的的喀喀湖上行驶,最大的可载重50-100吨。这种芦苇中空,藏有很多空气,造成船在水里至多散架而不致沉没。而最古老的芦苇船的形象、模型,则出自埃及古王墓和绘在壁画上。迄今,非洲中部的乍得湖上,还行驶着芦苇船。于是海尔达尔再做一次实验,证明古代浮力很大,不易沉没的这种芦苇船是可以横渡大西洋,把地中海古文明带到美洲去的。
    海尔达尔从尼罗河上游的埃塞俄比亚找到了纸莎草,请来乍得湖的黑人,照古埃及芦苇船模型所显示的技术在金字塔下仿造,运到非洲摩洛哥西海岸下水;循大西洋向西去的洋流航行。但是在接近美洲的洋面上,芦苇船出了毛病,尾巴垂了下去,吸足了水拖在船下,船走不动了,也要散架了。这次航行失败了,距美洲陆地仅200浬。总结经验,发现原来芦苇船并没有完全照古埃及的技术造作,系起那高高跷起的船尾的排架和缆绳的做法不对,以致船尾吃不住长期风浪而下垂散掉。这次,从的的喀喀湖请来了印第安工匠,严格地按照古埃及的技术制造,再度出海。航行57天,行程3270浬(6700公里),终于抵达了中美小安的列斯群岛中的巴巴多斯岛。
    海尔达尔的航行证明了,古代地中海地区、美洲乃至复活节岛之间的文化是可以通过远航联系的。在古代,大海大洋虽然严重阻碍了两岸人们的交往,但打破这种阻隔并非绝不可能。文化孤立学派的一个重要根据被推翻了。不过两派的争论仍旧没完没了地继续下去。此后,海尔达尔又乘两河流域苏美尔型芦苇船走出波斯湾,驶入阿拉伯海,再向西进入红海,他的航行和沿途的考古发现,充分证明了美索不达米亚、印度河谷和埃及这三大古代文明地区间的海上联系。
    其实,实验的方法是我们认识历史的常用的方法,海尔达尔的远航只是最为瞩目。这种方法更多地采用,使得西方兴起了一个“实验历史学派”,即把考古和文献调查以及实验结合起来,重新演绎历史活动的某些部分和某些方面,通过亲自体验以更好地理解历史。这也是对历史的摹写,或者叫做模拟。但已不是意识上、文字语言或音像上的摹写,而是照古代的办法,通过现代人的行为、活动所进行的摹写了。现在,计算机的发展出现了“虚拟现实”、“虚拟历史”,当会有很大的前途。
    也许我们可以把这类实验和模拟从现实调查中分出来,作为认识历史的第四个途径。
    
    既然已经有了模拟和实验人的某些历史活动,那是否可以在已有的知识和科学技术水平上重演或复制过去的历史呢?例如:利用电子计算机像虚拟现实那样去虚拟历史,或者用时间机器或设法通过时空隧道(虫洞)回到历史上的真实的古代去,或者干脆运用克隆技术,再克隆一个或一批历史人物,让他或他们去重演一遍过去的历史。假如是这样,我们在认识历史的道路上又多了若干途径。目前这些离奇但不失新颖的设想还没有人试过,但已经在科幻作品中大量出现了。像唐朝张鷟的《游仙窟》,题为牛僧儒作的《周秦行记》,英国雪莱夫人的《佛兰肯斯坦》;美国马克·吐温的《亚瑟王朝的康涅狄克人》和后来的《回到中世纪》及多集同名电影;著名美国电影《回到过去》和《终结者》;还有近些年来一度在网上大量流行的穿越小说等等。其实,穿越时空的始作俑者当数庄子,他在梦中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醒过来以后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蝴蝶还是庄子了。
    历史有一个根本的特点,那就是它发生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里,也就是特定的物质世界中,历史发生的特定的时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特定的空间也随时间的推移而改变了面貌,更由于内部外部各种因素掺入而发生变化。人们常常感慨“物是人非”,其实已是“人非物也非”了。
    希腊哲人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趟过同一条河流。”他的学生克拉底鲁进一步引申--连一次也不可能,因为当整个身体浸到水里的时候,水已经不是原来的水了。因为一切时刻都在变动,过程不可逆,因此,重演和复制历史是不可能的。
    拿现代人的知识、技术或思维形式去重演或复制历史,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现代人的印记,即使把过程重演或复制出来,那也不是过去的真实真正的历史。运用电子计算机来虚拟真实的历史,需要建立某种类型的模型,一个好的模型需要具备简单性、清晰性、无偏见性和易操作性⑩,但要具备这些特性却很难臻于理想,自然现象如此,人文现象则更难达到。
    要具备简单性,但历史模型要求输入更多的更复杂的因素及其互动才能更接近真实,并且还需要通过它们的不断增减、冲突与转移,才能实现历史的运动。就像群星闪烁的夜空一样。要具备清晰性,然而无数的历史因素的组合及运动偏偏不具备清晰性,尤其是判定的各种因素的性质和数量,以及它们在系统中的地位以及结合和运动的后果效应,这里会出现无数的不确定性和灰色地带,也会出现不可预计的历史效应。要具备无偏见性,人文现象很难做到。除了理性思维之外,还需要考虑到感性思维、心理的和情绪的思维,连区分因素的主次和重要不重要都是很困难的。要具备易操作性,各种类型的模型都有这个困难,尤其是对那些不可估量的因素的作用更是如此,简单的模型难于反映真实复杂的历史,跟美国经常现场演出的南北战争时期盖底斯堡战役秀也相差无几,而高层宏观的复杂的模型都难于操作,或无法操作。
    至于克隆历史上的人,目前从技术上讲可能还不是做不到。但一旦克隆成功,完全重现所有的历史上的活动,还要表现出他的种种心理、情绪上的活动,那确是难以控制的。佛兰肯斯坦的最终失败,就是明显的一例。如果在克隆人之外更要加上真实的环境和历史气氛,那就更难了。因此,即使满足了重演历史的种种条件和气氛,要那个或那批克隆人真正重演历史那也是匪夷所思的。即使去掉一个因素或加入一个因素可能引起的蝴蝶效应,则是人们所难于预料的。
    至于运用时间机器,或通过时空隧道回到历史,目前的技术还远远不能做到,即使能够做到,也会碰到难题。第一,你是作为参与者还是旁观者,如果是参与者,像身处当时的历史环境下必定具有自己的地位、角度的局限,只能接触到和作用到身旁较为有限的一批人和事物;而旁观者虽能鸟瞰全局,却又难以深入,尤其是挖掘当事者的心理和情绪。第二,你既然参与了历史活动,也就改变了历史,使它完全不像过去那个真实的历史的再现,而只能是另一种“历史”。第三,你既然是从现在回到了真的历史,那你就是带着现代的意识和心态情绪,去面对过去的历史人物和环境,那只能是互不搭界,成了两股道上跑的车。如果你回到过去也回到了人的一切意识和心理素质,那你创造的“历史”也就无法为今天的人所认识。换言之,要么就是进入历史的不是历史的人而只是现代的人,那他的活动就不是历史;要么就是历史的人在创造历史却无法为现在的我们所认识。这是一个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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