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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尚书》学研究(4)

(三)《太史公自序》模仿《书序》问题
    《太史公自序》为《史记》一百三十篇中的最后一篇,其要旨在叙说撰著《史记》的体系与体例。该篇从多个层面都对《书序》有所模仿。主要分以下几个方面:
    《太史公自序》模仿《书序》“为某事作某”行文体例。俞樾《湖楼笔谈》卷三说:“纪事之体,本于《尚书》,故太史公作《自序》一篇,云‘为某事作某本纪、某表、某书、某世家、某列传’,犹《尚书》之有《序》也。古人之文,其体裁必有所自。”[12](P388)《太史公自序》叙述一百三十篇目之要旨时,上文述某事,下文乃结言作某文,确如俞樾所说,实仿《书序》行文之体例。现以本纪、世家、列传为例,各举一行文例:《太史公自序》说:“维昔黄帝,法天则地,四圣道序,各成法度。唐尧逊位,虞舜不台;厥美帝功,万世载之,作《五帝本纪》第一。”[1](P3301)《太史公自序》说:“武王克纣,天下未协而崩。成王既幼,管蔡疑之,淮夷叛之,于是召公率德,安集王室,以宁东土。燕易之禅,乃成祸乱。嘉《甘棠》之诗,作《燕世家》第四。”[1](P3307)《太史公自序》说:“末世争利,维彼奔义;让国饿死,天下称之,作《伯夷列传》第一。”[1](P3312)遍检《太史公自序》各条目,仅有一例不合《书序》此一体例者,即“秦既暴虐,楚人发难,项氏遂乱,汉乃扶义征伐;八年之间,天下三嬗,事繁变众,故详著《秦楚之际月表》”[1](P3303),用“详著”不合体例。
    《太史公自序》模仿《书序》“作某篇第几”体例。《太史公自序》模仿《书序》“作某篇”于下增序数“第几”体例,并将其统为一大篇,一如《书序》体例。如“作《礼书》第一”[1](P3304),“作《乐书》第二”[1](P3305),“作《伍子胥列传》第六”[1](P3313),“作《仲尼弟子列传》第七”[1](P3313),“序略……第七十”[1](P3319-3320)等。遍检《太史公自序》,无一例外。
    《太史公自序》模仿《书序》上、下两序相顾为文体例。《书序》各篇,上、下两序常相顾为文,如《汤誓序》“汤伐桀……遂与桀战于鸣条之野”[6](P226),继以《典宝序》“夏师败绩,汤遂从之”[6](P232);《洪范序》“武王胜殷杀受”[6](P351),下《分器序》承之曰“武王既胜殷”[6](P358);《大诰序》“成王将黜殷”[6](P403),下《微子之命序》承之曰“成王既黜殷命”[6](P417);《召诰序》“成王……使召公先相宅”[6](P459),《洛诰序》承之曰“召公既相宅”[6](P476)。各序文脉贯连,事迹相因,极便畅读。《太史公自序》仿之,因其分为本纪、表、书、世家、列传五类,有时上、下两序文脉未必皆能贯连,当在情理之中。
    《太史公自序》模仿《书序》殿全书之末体例。秦汉时,序录统缀于编末是惯例,如《易·序卦》、《逸周书·序》、《庄子·天下》、《淮南子·要略》、《论衡·自纪》等。《太史公自序》模仿《书序》体例编制,亦总系全书之后,作为末卷,即第一百三十卷。
    (四)《史记》论述孔子与《尚书》经、传关系问题
    司马迁始称《书序》为孔子所作说不确。《史记》所述孔子“序《书传》”、“序《尚书》”、“论次”《书》等等,并不等于言孔子作《书序》。《孔子世家》所谓孔子“序《书传》”,其义实谓编次《尚书》,非别撰《书传》或《书序》。虽然有学者据《孔子世家》“孔子……追迹三代之礼,序《书传》,上纪唐、虞之际,下至秦缪,编次其事”,而认为孔子“序《书传》”,其实《尚书》本经称“传”者,先秦时已有之,《荀子·君子》篇引《秦誓》篇,就曾作“传曰”。《孔子世家》“序《书传》”与此段话的下文“编次其事”是互文关系。序,即编次;上纪唐、虞之际,即谓孔子编次《尚书》始自《尧典》篇,《尧典》篇正纪唐虞之际史事;下至秦缪,即谓孔子编次《尚书》讫于《秦誓》篇,《秦誓》篇正纪秦缪公史事。
    《三代世表序》所谓“序《尚书》”,其义亦谓编次《尚书》,非别撰《书序》。《三代世表序》说:“太史公曰……孔子因史文次《春秋》,纪元年,正时日月,盖其详哉!至于序《尚书》,则略无年月,或颇有,然多缺,不可录。故疑则传疑。”此处“序《尚书》”与其上文“次《春秋》”对举,序、次互文,序《尚书》即编次《尚书》。“略无年月”与上文“纪元年,正时日月”相对举,《春秋》按鲁史纪年月日时比较完备,而今传《尚书》廿九篇本经纪年、月、日全者极少。较完整者仅有二篇:《召诰》纪年、月、日,其文曰:“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越若来三月,惟丙午朏,越三日戊申。……越三日庚戌。……越五日甲寅。……若翼日乙卯。……越三日丁巳。……越翼日戊午。……越七日甲子。”[6](P460-462)《洛诰》纪年、月、日,其文曰:“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师。……戊辰……在十有二月……惟七年。”[6](P478-494)纪月、日而缺年者,仅《顾命》、《康诰》、《多方》、逸《武成》四篇,《顾命》文曰:“惟四月哉生魄……甲子……越翼日乙丑……丁卯……越七日癸酉。”[6](P583-590)《康诰》文曰:“惟三月哉生魄。”[6](P423)《多方》文曰:“惟五月丁亥。”[6](P537)逸《武成》文曰:“惟一月壬辰旁死霸……若翌日癸巳……粤若来三月……既死霸……粤五日甲子……惟四月……既旁生霸……粤六日庚戌……翌日辛亥……粤五日乙卯。”[3](《律历志下》)《洪范》纪年而不纪月、日,其文曰:“惟十有三祀。”[6](P352)《益稷》、《牧誓》纪日而缺年、月,《益稷》文曰:“辛、壬、癸、甲。”[6](P147)《牧誓》文曰:“时甲子昧爽。”[6](P334)可见,“略无年月,或颇有,然多缺”,与《尚书》文记时的实际情况相符合,正是就《尚书》而言的,序《尚书》,就是编次《尚书》,非为《尚书》作《序》。《史记·儒林传》又有所谓“论次”《书》的说法,其义亦谓编次《尚书》,绝非它指。《史记·儒林传》说:“太史公曰……孔子闵王路废而邪道兴,于是论次《诗》、《书》,修起礼乐。……自卫返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此处“论次《诗》”与“《雅》、《颂》各得其所”语相互应,可知是论次《诗》本经与《诗》乐,非言孔子论次《诗传》;以之推度“论次”《书》义,亦当为论次《尚书》篇章,非言孔子论次《尚书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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