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潍水之战:楚汉相争最重要的一场转折性战役


    楚汉之争 对于楚汉之争中最重要的一场转折性战役,却由于史料的稀少,而后世在感叹韩信的军事艺术完美的同时却忽略对此战的更深一步的探讨。以致于历代战争研究者对此战要么介绍极其简单,要么存在很多错误之处。 潍水之战是楚汉时期重要的一场转折性战役,此战汉大将军韩信不但消灭了齐楚仅余的一只有生力量,斩段西楚之右臂,并且占领三齐之地,实现迂回到西楚后方并对其战略包围的有利局势。可以说此战扭转了楚汉之间的根本局势,使楚汉之争逐渐明朗化,形成一面倒的局势。项羽再无能力灭汉,已经到了完全被动的防御状态;而刘邦则进入全面战略大反攻的时刻。
    而此战涉及到楚汉之间以及齐之间的政治,外交,牵连甚广,期间楚汉两方的君臣谋将,出谋划策,机心百出,上演了一部纵横捭阖,尔虞我诈的历史大剧!
    一:楚汉角逐的天下大势
    汉三年之下半年,楚汉之争进入了一个全面的高潮时期。当前天下形式,刘邦在荥阳,成皋一线抵挡项羽的进攻,西边的河南郡,关中汉中之地为汉所有;东边的旧韩,东魏,西楚皆为项羽所有。北方西魏,赵代之地已经为大将军韩信所定,更北方的燕国表示臣服于汉。南方的英布已经被项羽击破,衡山王保持中立,亲项羽的临江王被南阳刘邦势力所距。从双方所控制的地域范围来看,这时的楚汉战争形势旗鼓相当,扑灭后院着火的项羽一边“数使奇兵渡河击赵”牵制“赵王耳、韩信往来救赵”,一边全力试图在主战场上有所突破“(项羽)复引兵西,拔荥阳,诛周苛、枞公,而虏韩王信,遂围成皋”。面对这样的局面,刘邦于汉三年六月,“出成皋,东渡河,独与滕公俱,从张耳军脩武。”,然后刘邦“夺两人军,即令张耳备守赵地。拜韩信为相国,收赵兵未发者击齐”。
    齐国曾经因为内乱和项羽攻齐导致实力大减,面对楚汉相争的局面一直谨慎的保持中立的态度。但是“齐国雄厚的人力物力资源加上重要的战略地位,使其成为楚汉双方力量消长的关键。在双方都精疲力尽之际,谁能拥有齐国,胜利的天平无疑就将大大偏向于它。”,再这里刘邦命韩信进攻齐国除了实现对西楚的战略迂回,战略包围,对西楚进行反攻外,还有一点是预防韩信张耳在赵地势力膨胀,尾大不掉。所以夺两人兵权,又分开两人,用无兵权的张耳镇守赵地,使韩信带剩余的赵军进攻齐国。在这段时间,郦食其因为向刘邦出了馊主义(建议刘邦分封诸侯,被张良所止)而戴罪立功游说齐王投降刘邦。郦食其不负所望,说服齐王降汉,“广叛楚,与汉和,共击项羽”。形式突然巨变,变得对西楚极端不利,项羽在主战场因为彭越后方的捣乱,一直未能突破刘邦的防线,而保持中立的齐和汉联合从北方,东北方威胁着西楚都城彭城的侧背,使西楚大后方处于随时沦陷的局面,局势很不乐观,西楚危矣!
    二:韩信之攻齐与西楚之对策
    汉四年十月,“信引兵东,未渡平原,闻汉王使郦食其已说下齐,韩信欲止。”,此时,范阳辩士蒯通蛊惑韩信偷袭齐国曰:“将军受诏击齐,而汉独发间使下齐,宁有诏止将军乎?何以得毋行也!且郦生一士,伏轼掉三寸之舌,下齐七十馀城,将军将数万众,岁馀乃下赵五十馀,为将数岁,反不如一竖儒之功乎?” 。于是,韩信偷袭已经投降,毫无戒心,解除防范的历下华无伤,田解军,随后又攻占齐国都城临菑。
    对于韩信偷袭“友邦”,历来指责其贪一时之功,是私欲膨胀的结果。今有学者为其翻案,比如学者范学辉在其《重评韩信的灭齐之战》认为“灭齐是刘邦和韩信的既定战略目标,并且已经是当时战争全局的客观必需……齐国的降汉只不过是齐王在表面上答应向刘邦称藩而已……刘邦对郦食其之死也要负相当大责任……在派郦食其出使齐国的同时,刘邦根本没有取消对韩信的授权,即便是在齐国已被郦食其说服后,他也没有采取措施以阻拦韩信的进攻”,学者周聘也从功臣表中诸多将领不属于韩信而参战认为“灭齐是汉集团深谋远虑的结果……击齐非韩信个人之意,而是汉军事集团的重要决策”。
    对此笔者不敢苟同,对于范学辉的观点,第一:灭齐是刘邦和韩信的既定战略目标,但不是一成不变的。既然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当然可以改变其战略。第二:齐国本来是处于中立,受到韩信武力压迫,又经过郦食其劝说,已经退出中立,和刘邦结盟“广叛楚,与汉和,共击项羽。”,可见已经达到刘邦想要对项羽战略包围的目的,并且又得到一个有力的盟军,何乐不为!至于以后田氏掌握齐国不符合刘邦统一天下的利益,但是同样由韩信掌握齐国对刘邦也是一大威胁,后来韩信要挟封王刘邦却无可奈何就是明证。第三:关于郦食其之死,笔者在其《九原若解酬恩怨,不恨高皇恨蒯通--蒯通,韩信关系论》曾言:“显然刘邦是做两手准备,一手通过武力;一手通过外交。对外交是否可以成功是个未知数,自然不能因为派了使者而放弃武力进攻(武力压迫也是外交可以成功的一个条件)。再对于韩信攻齐,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战场战机瞬息万变,刘邦自然明白放权于将的必要性。所以刘邦没有授命韩信停战算不上牺牲郦食其。”。形式又发生巨大的转变,西楚不但解决了汉军迂回到自己后方的战略威胁;而且瓦解了齐汉联盟,把以往仇视自己的田氏绑上了自己的战车。西楚通过蒯通纵横家的三寸不烂之舌,不但解决自己后方的巨大危机,而且对汉亦是一个强有力的反击!
    三:潍水之战前汉军之作战路线考异
    韩信破齐占领齐国都城临淄后,仅是击破毫无防备的齐军,并没有歼灭其有生力量。“齐王广东走高密,相横走博,守相田光走城阳,将军田既军於胶东。”,另外有齐将田吸於千乘扎住。从地理位置上看,千乘在临淄正北,高密在正东,博在正南,城阳在东南(辛德勇教授考证城阳在齐国南部莒邑东北侧的沂水上游地区,非古巨野泽西侧)。一般后世学者都认为,韩信是带领全军先在十一月高密破齐楚联军,然后进行追击,虏齐王田广,守相田光,破田横,田吸。
    对此,辛德勇教授在其《韩信平齐之役地理新考》一文,从军事以及地理的角度认为“虽然韩信乘齐人不备而发动突然袭击,一举击溃历下的20万齐国守军,直取齐都临淄,但是如郦食其所言,齐国兵马本十分强盛,还不至于在顷刻之间彻底分崩离析。历卜守军本为截击韩信所率汉军而设,应届齐军精锐,不会一下十被全部歼灭。在遭受汉军意想不到的突然袭击时,齐军狞不及防,只能就近四下逃散。攻下临淄后,曹参在历城附近的著、漯阴、平原、鬲、卢诸地扫荡齐人残余势力,这其中很可能就包含有这部分兵力。上述这些地区都是从西侧屏蔽临淄的重要城邑,齐人本来也应有一定兵力驻守。这些齐国的军队从西面切断了临淄城中的汉军与其后方赵地的联系,对汉军造成很大的潜在威胁。同时,汉军攻入临淄后田横和田光分别率军逃向西南面、南面的博阳和城阳,如果对其置之不顾,这二人站稳脚跟后,必定很快组织力量发动反攻。此外,还有将军田吸率领一些齐军驻守在临淄西北面不远的干乘,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这样看来,尽管韩信统率汉军占领临淄.赶跑了齐国君臣,但是四面却都隐伏着随时可能发动反攻的兵马.在实力上并未占有明显的优势,面月一旦处理不当,还很有可能用致齐军的合击。
    在这种形势下.假如韩信在攻下临淄后当即出动全军.东向高密,前去追击齐王田广,那么田横、田光、田吸以及苦、漯阴、平原、高、户等他的齐军就极有可能会与东面的齐于田广相互配合,从后面夹击汉军。对于我辈书生.这一点也是显巾易见的事情,精热兵法的韩信自然更会一清二楚。所以,在没有清除西部的齐军、巩固后方之前,韩信似乎不大可能贸然率全军挥师东进。基于这一认识,我认为汉军进入临淄后的行进路线,应当以《曹参世家》和《樊郦滕灌列传》的记载为是,而《田儋列传》等处的记载应有讹误。” 并勾勒出韩信的实际战略路线:“韩信在袭取临淄之后.一方面亲卒部分兵力东迟到高沼以西、用以监视齐军的动向。--而这时田广尚且惊魂未定,不敢贸然反攻,只能先派人到楚都去请求支援,以借助楚军的力量收复失地。汉方因需要抽出很大一部分兵力去迫剿西部残留的齐军,也不宜在这时与齐军决战。所以在主战场上,双方暂时处于相互窥视对方动向的对峙状态。
    就在韩信与田广相互对峙的这一段期间内,韩信在自己率兵东进的同时,又分别派遣曹参和灌婴率军去清除西面、南面和北面的齐军,用以巩固后方,解除后顾之忧。曹参迅速扫荡著、漯阴、平原、鬲、卢诸地,随后立即转向高密,加入与田广决战的序列。灌婴则首先向南追击试图逃入城阳的田光,很快将其擒获:随即又乘胜追击逃向博阳的田横。如前引《田儋列传》所记.这时已经逃至博阳的田横.因风闻齐玉田广已被杀死(当时田广尚未被汉军俘获,应是当时形势混乱,传闻有误),于是田横为齐王,回过头来,还击尾随而来的灌婴。结果灌婴大败田横。田横后撤至博阳,又被灌婴攻破,于是只好沿汉水谷地遁人梁回旧地,归附彭越。灌婴在清除田光、田横这两支劲敌之后,马亡又回师北上.攻打留驻在干乘的齐将田吸。结果田吸被灌婴属下的士卒杀掉,威胁汉军后方的这最后一支齐军也被顺利清除。这样灌婴就又迅速东进,放心大胆地投入到高密的决战中去。”。
    辛教授的文章有理有据,考证严密,给笔者不少启发。但是有一点尚需商讨,辛教授按《曹相国世家》和《樊郦滕灌列传》的记载为是,认为《田儋列传》等处的记载有误。却没有发现《曹相国世家》和《樊郦滕灌列传》的记载也有矛盾之处。我们来看《曹相国世家》“参以右丞相属韩信,攻破齐历下军,遂取临菑。还定济北郡,攻著、漯阴、平原、鬲、卢。已而从韩信击龙且军於上假密大破之,斩龙且,虏其将军周兰。定齐,凡得七十馀县。得故齐王田广相田光,其守相许章,及故齐胶东将军田既。”。也就是说曹参在潍水之战后得田广相田光,其守相许章。
    再看《樊郦滕灌列传》“以御史大夫受诏将郎中骑兵东属相国韩信,击破齐军於历下,所将卒虏车骑将军华毋伤及将吏四十六人。降下临菑,得齐守相田光。追齐相田横至嬴、博,破其骑,所将卒斩骑将一人,生得骑将四人。攻下嬴、博,破齐将军田吸於千乘,所将卒斩吸。东从韩信攻龙且、留公旋於高密,卒斩龙且,生得右司马、连尹各一人,楼烦将十人,身生得亚将周兰。”。这里灌婴潍水之战前先擒获田光,然后追破其田横,再北上杀田吸。
    两者关键之处在于守相田光,从《田儋列传》知道,韩信占领临淄后,田光已经逃至城阳,从附录图1可见,齐的几大逃亡势力,田光是西南方向的琅邪郡,按琅邪郡为西楚国土,田光逃奔此处与田广逃奔高密都是欲借西楚之力对抗汉军。而灌婴先去消灭逃奔他国的田氏势力显然不和情理。“其次,据前引《史记?田儋列传》,田横是从博阳向北回击前来追击的灌婴,故云“还击”。至赢下,双方始相互交战。这样灌婴只能是从临淄一带由北向南追击田光、田横,而不可能是由高密,经城阳.从东向西追赶齐军。当然,由此进一步推论的话,田光,田横应该是沿淄水、汶水谷地由临淄向南撤退。”。如果结合《曹相国世家》,我们可以推测灌婴是直接从临淄南下追田横,而田光则是潍水之战后田广等逃奔城阳,一起被汉军和擒,故曹灌皆有擒获田光的记录。
    《田儋列传》记载“(田)横闻齐王死,自立为齐王,还击婴,婴败横之军於嬴下”,辛教授认为发生在潍水之战前,所以当为误闻,这也很难想象。先是韩信偷袭历下军,田广,田横烹郦食其,然后韩信占领临淄,齐军主力几乎都四处逃散,而韩信追田广至高密并无交战,很难相信田横会误闻。如果是误记也说不通,田横称齐王也算是大事,史记重重描写一笔,很难是误记。我们再看《曹相国世家》,曹参潍水之战前进攻路线是从鬲县到卢县,鬲县在西北,而卢县在西南之间相隔甚远,而卢县却在田横之博阳西边的位置。从地理位置上看,曹参千里迢迢从鬲县赶到卢县明显是为夹击田横。而圉侯卢卿“以齐将汉王四年从淮阴侯起无盐,定齐”,无盐位于今天山东东平县东,即是古巨野泽东侧,从地理位置上看,曹参,卢卿在田横西边南北呈夹击之势,断绝田横后路。而灌婴以破田横,田横已经逃亡彭越的话,曹参并无必要大军千里迢迢迂回到南边来。所以,笔者以为灌婴破田横于嬴、博的记录有误。灌婴带领的是汉军的骑兵,或是灌婴从临淄先是南下追田横于嬴下“破其骑,所将卒斩骑将一人,生得骑将四人。”,田横坚守博阳,灌婴率领骑兵并不善于攻城故北上破田吸军。而此时曹参就从田横西边打算夹击田横,但是因为龙且带领楚军援救田广,所以曹参放弃田横,东向高密配合韩信作战。潍水之战后,灌婴追击田广至城阳再西向进攻齐国最后的残余势力田横,故再次进攻博阳。史记《高祖功臣侯表》王周破田横,龙且联系在一起,可以证明潍水之战,汉军于田横尚有交战。由于灌婴两次进攻田横,史书搞不清楚,而误记之。
    从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正确勾勒出韩信占领临淄后,面临齐军四处逃亡的行军布局。韩信东向高密和田广隔河对峙;灌婴先是追击田横,破其精锐骑兵,然后北上破田吸,解决临淄南北齐军的威胁,然后东向汇合韩信于高密西;曹参却是西向返回,沿路收拾齐的残余力量,保证汉军腹背的安全,最后从西南东向汇合韩信于高密(可参考附录地图2)。 由此可见,韩信在潍水之战前一面监视牵制田广,一面迅速扫荡齐的残余势力,为潍水之战做好了必要的准备。
    四:潍水之战双方参战序列以及兵力考
    历来对潍水之战的参战序列以及兵力都少有研究者,而兵力更是以为汉军仅有数万弱兵,武国卿,慕中岳在《中国战争史》介绍此战认为汉军“兵力:五万至十万”;齐楚联军“楚军,兵力约二十万;齐军约五万”。此说不知道从何得出。而汉军参战序列基本都认为只有韩信,曹参,灌婴。
    我们来从史料分析,汉三年六月,刘邦夺赵精兵,并派韩信带赵未发者击齐,故研究者以为韩信仅有数万弱兵。其实不然,首先曹参“以右丞相属韩信,攻破齐历下军,遂取临菑。”,灌婴“以御史大夫受诏将郎中骑兵东属相国韩信”,阳陵侯傅宽“属淮阴”,圉侯季必“别属韩信破齐军”,刚侯陈武“击齐历下军田既”(注解),蓼侯孔将军孔熙“属韩信”,费侯费将军陈贺“用都尉属韩信”。从上面可以看到,曹参本是刘邦头号亲信大将新归韩信,灌婴带领汉军精锐骑兵军团新归属韩信,傅宽,陈武一个本来独立作战,一个一直是独立武装,也参与破齐,季必,孔熙,陈贺皆是汉军中重要将领也归属韩信。可见汉军不仅仅是韩信的赵未发者,应该有相当的数量。
    这里,我们可以从郦生说刘邦得到依据:“今田广据千里之齐,田间将二十万之众,军於历城,诸田宗彊,负海阻河济,南近楚,人多变诈,足下虽遣数十万师,未可以岁月破也。”。而历代研究者仅采用前者“田氏有二十万兵力”,而对汉军数十万师却视而不见。从郦生的话我们知道齐军号称20万,汉军号称数十万,至少有一个事实,汉军兵力明显高于齐军。按照当时的惯例,一般号称20万,基本只有10万。在一年两年前,齐国曾和项羽大战,损失惨重,当时“荣弟横,收齐散兵,得数万人,反击项羽於城阳”,经过一年多的整修,有兵力10多万,派10万大军历下防备汉军也合情合理。而汉军的兵力就不好说了,数十万就很模糊,估计十几万兵力当为确数。
    关于西楚的援军,史记说“(项羽)则使龙且、周兰往击之。”“楚亦使龙且将,号称二十万,救齐”;而汉书则云“羽使从兄子项它为大将,龙且为裨将,救齐。”,在笔者《九原若解酬恩怨,不恨高皇恨蒯通--蒯通,韩信关系论》文中分析“到底是龙且为主将,还是项它呢?从前后资料看项它为西楚拄国,在彭城处理政务,并不曾带兵。而从潍水之战看也是大司马龙且亲自指挥作战。从这里我们或则可以推断救齐是西楚国一个全局性的政策,由于项羽在荥阳一带和刘邦对峙,所以项它作为拄国全权处理事务,而龙且为大将带兵救齐。”。这里龙且和周兰带领的西楚援军号称20万,这就是历代研究者把楚军当作20万的缘故,上面已经分析号称20万,也就最多10万兵力。当然楚军尚有其他军参与作战,其中有留公旋军“东从韩信攻龙且、留公旋於高密”,史记正义注释:“留县在沛郡。公,其令”,应该是西楚的地方军队。另有项冠军“从击项冠、周兰、龙且”,项冠早前被灌婴,靳歙破之鲁下,应当是保卫薛郡的军队。留公旋军,项冠军兵力都应该不会很多,估计两者顶多有数万兵力。
    现在我们看潍水之战前,西楚总援军大约十几万,汇合田广军后的齐楚联军亦不足20万(韩信占领齐都后,齐军四分五裂,就算逃散中的齐军田广兵力最多,亦不会过5万)。汉军这边兵力韩信及其别属军队大约十几万,或则当中有损耗,当亦有10万以上。根据功臣表,在潍水之战有多支不属于韩信而参战的汉军,亦是在西楚援助齐的同时汉军亦派出援军,而援军将领当为吕泽,“丁复--属悼武王,杀龙且彭城;蔡寅--以车骑都尉破龙且及彭城;王周--以都尉破田横,龙且;”,除外尚有新得降将“卢卿--以齐将汉王四年从淮阴侯起无盐,定齐;卢罢师--以齐将汉王四年从淮阴侯起临淄”。估计汉军兵力亦有十几万兵力。从上面可知,历代研究者把潍水之战说成著名以弱胜强的战例是错误的,或则齐楚联军兵力稍占优势,但是以弱胜强则完全谈不上,两者可以说是一场旗鼓相当的较量。
    五:龙且的战略之抉择
    在韩信偷袭齐国后,早有准备的西楚国立刻把援救齐国反击汉军作为一个全局性的战略规划。由于项羽在西边的主战场与刘邦对峙,只好派西楚的头号大将龙且以及周兰带10万大军协助,而这个战略计划则由在彭城担任柱国掌管政务的项佗主持。经过短时间的商议,迅速确立以龙且为主将,周兰为副手带领10万大军并协同西楚东部留公旋北部项冠的地方军队亲自援救齐国,项佗则留在彭城主持政务以及保障后勤。
    汉四年十一月,龙且带领援军于高密汇合田广军,扎住潍水东岸与西岸的韩信军隔河对峙。此时面临的形式对齐楚联军显然是有利的。韩信刚占领齐国,田氏势力尚强,西南的博阳有田横军,东南城阳有田光军,东北胶东有田既军,对韩信成夹击之势。韩信占领的齐郡,济北郡虽然在汉军控制中,但是潜伏势力依然蠢蠢欲动。面对这样的局面,龙且的手下献策:“汉兵远斗穷战,其锋不可当。齐、楚自居其地战,兵易败散。不如深壁,令齐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亡城闻其王在,楚来救,必反汉。汉兵二千里客居,齐城皆反之,其势无所得食,可无战而降也。”,龙且断然拒绝了此策,说:“吾平生知韩信为人,易与耳。且夫救齐不战而降之,吾何功?今战而胜之,齐之半可得,何为止!”。
    历来对于龙且急与作战的战略思想缺乏研究,一致认为龙且是狂妄自大,拒纳良策。而忽视更深一步的探讨龙且急于出战的政治原因。军事历来是政治的延续,军事历来是为政治服务的,所以军事行动无疑要实现其政治意义,如果不能达到政治目的,成功的战斗依然是失败的军事。龙且手下的计策无疑是完美的战斗决策,一面坚守固城,清壁以待,一面用政治手段使齐人反汉,使得汉军既无法得粮,又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这样下来汉军进则面临潍水,坚城的天险,退则面临齐人的骚扰,守则无粮无食的困境,可以说达到不战而屈人的最高境界。
    但是这仅仅是个完美的战斗决策,而非完美的政治决策。西楚来救援齐国不是为了发扬国际精神,而是实际的利益的驱使。西楚来援救齐国,不仅仅是为了解决汉军迂回到自己后方的战略危机,不仅仅是为了破坏齐汉的联盟。更是为了进一步对汉军进攻强有力的回击,开辟另一战场来围剿汉的势力,更有效的打击刘邦。本来田氏和楚有不共戴天之仇,不可调和之利益冲突,而无法实现借助齐来迂回夹击汉军,现在因为韩信的私欲导致齐汉交恶,此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掌握齐国,把齐国变成西楚之东籓,成为另一方向进攻刘邦的坚实后盾,而不是为田氏做嫁衣裳。所以龙且手下的计策虽然在军事上是完美的战略计划,但是却未能充分考虑政治利益与其中的政治因素。假如,按其人策略西楚援军坚守不战,而使齐人反汉,令汉军无粮而败。其结果必然是田氏的旧势力重新掌握齐国,作为援军的西楚“龟缩不出”,不但威信大失,更重要的是将会失去控制齐国的机会。这样,可以说援军北上完全是为田氏做了嫁衣,仅仅获得的是田氏的“友谊”。在国际事物中只有利益可讲,而无友谊可谈。田氏和西楚有不共戴天之仇,在危机的形式下自然可以放下恩怨求助于楚;而危机解决后,田氏必然不会牺牲自己的利益,心甘情愿听从于楚进攻汉军。那么楚军开辟另一战场反攻汉军的大计就泡汤了。所以西楚援军必然要战,只有在战场上消灭汉军,才能获得齐国的控制权,而不是被动的等待齐人反汉,夺回被汉控制的地盘。
    西楚的政治利益决定了西楚援军的战略计划,而以狂妄自大来分析龙且拒绝良策的原因,显然过于浅显。可以这样来看,决定和汉军作战不能仅看做是龙且一人的决策,它代表了西楚国的政治决策。这其中龙且也有自己的打算:一,是龙且正欲借击败汉军,立下赫赫战功,得以裂土封王。如果不战而胜,不但西楚无法控制齐国,而且自己又有什么功劳可言呢(总不能说我是不战屈人乃兵家最高境界吧?)!二,龙且对韩信并不以为然(以前钻裤裆的小儿能多厉害?),吾平生知韩信为人,易与耳!龙且心里的计较更促使他决定立刻与韩信决战,建立不世功业!
    西楚这边是齐楚联军,西楚的政治利益以及主将个人得失决定西楚要立刻与汉军决战。而齐军呢?参与潍水之战的仅有田广军。而西南,东南,东边的田横,田光,田既都没有参与此战。从田广的政治利益来看,田广也不愿意看到齐人反汉,而不战而胜,那样他这个齐王恐怕控制不了新兴起的齐国势力。利用西楚强大的援军打败汉军才能树立自己的威望。田广是被田横扶立上台的,“立田荣子广为齐王,而横相之,专国政,政无巨细皆断於相。”,可以说田广基本是傀儡。而此次如果和楚军一起击败汉军无疑可以树立自己的威信扩大自己的势力。只是如此,田广不等田横等人一起夹击汉军,主动和龙且于潍水东岸与西岸的韩信对阵。田横等人则想借汉军消耗西楚援军和田广兵力,自己坐享起成,自然愿意看龙虎相争,而自己却瓜分胜利的果实。齐楚联军为了各自的利益,一致的选择立刻与汉军作战,而略占优势的兵力和潍水的天险也使得他们对此战充满必胜的信心。
    六:以水破敌,尽显风流
    齐楚联军主动出战,面临种种危机的汉军更是求之不得,老谋深算,善于出奇兵的韩信此次依然不例外,老早他就“乃夜令人为万馀囊,满盛沙,壅水上流 ”,也就是用一万多个装满泥沙的沙包在潍水上游,堵住河水向下流动,这样上游积满河水,形成一个巨大的水库。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份的冬天,山东半岛上进入冬季,潍水河处于枯水期,本来就干涸的河流,被沙包堵住上游的水流,下游清浅。韩信带领大军直接淌水过河进攻潍水东岸的齐楚联军。龙且对此毫无怀疑(奇怪的是田广本是齐人,难道手下没有人怀疑河流为什么变浅?),心中得意:“韩信果然易与耳,连半渡而击这样简单的军事常识都不知道,正好杀他个措不及手。龙且趁韩信渡半的时候进攻汉军,果然韩信败走。龙且喜曰:“固知信怯也。”,立刻渡水追击(得意忘形竟然忘了自己也是半渡,汉军则可以而击了)。龙且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带着部队渡河进攻汉军。先头部队刚过河,早有准备的韩信放开上游的沙包,潍水直流而下,把齐楚联军分成两半,大部分联军无法渡河而待在东岸。诈败早有准备的汉军开始反击追到西岸的楚军,以几倍的优势自然大败心惊胆寒的龙且军,曹参,灌婴并擒获副将周兰。东岸的齐楚联军士气全失,向南方逃跑。
    韩信抓紧战机,一直追击到城阳,虏齐王田广,守相田光,田章。此时,汉军大获全胜,曹参东进,平定胶东的田既军;灌婴西向进攻自立为齐王的田横,田横战败逃奔至定陶的彭越。在这里一般皆以为龙且在潍水西岸被韩信当场所杀。但是据史记《高祖功臣侯表》记载:“丁复--属悼武王,杀龙且彭城”同样“蔡寅--以车骑都尉破龙且及彭城”,两人都属于吕泽带领援助韩信的援军,另有“丁礼--属灌婴,杀龙且”。这样看来,龙且并没有死于潍水之战,或则以龙且的勇武杀出汉军重围,逃跑至彭城。而汉军追击到彭城才将其杀死,或则龙且被丁复,丁礼合斩。这里有不少疑问,龙且什么时候跑到彭城,汉军什么时候杀得龙且?一般来说龙且既然跑到彭城,汉军必然要破彭城才能将其斩杀。据灌婴传记,攻破彭城是在韩信被立为齐王后,经过长时间在楚地作战最后才拿下彭城。按汉书的时候,韩信被封齐王是在汉四年二月,灌婴拿下彭城后向西进攻最后汇合刘邦却是汉五年十月。也就是破彭城的时间是在汉四年二月到汉五年十月这八个月内(按作战痕迹更接近汉五年)。也就是说离潍水之战有3个月到11月之间,如果龙且在此次被杀,和潍水之战相差太远,为何传记都是指龙且死于潍水之战?楚汉战争关于汉军作战的序列一向问题很多,灌婴潍水之战前的作战痕迹颇多错误之处,而后来的战绩也有另人生疑的地方。学者郭秀琦曾有文考证灌婴攻陷彭城的记载乃是他人添加进去的。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