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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山海经》中的神话故事:人性与文明(2)


    
    夸父逐日
    就“逐日”的巨人而言,他大概不太在乎大地是扁的还是圆的,地球自转还要公转,当然也就更不会去追究地球中心还是太阳中心了。这些问题,对于神一样的人来说,都不值一提。不过,对于带着原罪期待拯救的信仰者来说,这却是一个属于神权统治下的启蒙问题,要把天国还给自然。
    我国神话意识,实为以人为中心的宇宙观,不光万物一体和万物有灵均以人为尺度,人对于自身的神性超越亦表现为神人两重性和神人一体化。通常,我们都说希腊神话的特点是神人同体同性,并以此为准来衡量我国神话,而曰我国神话意识发育不足,属于历史性早熟,过早的被历史化了。
    此一说法,亦不尽然,盖因《山海经》展现的是一个完整的万物一体和万物有灵的神话世界的样式,举凡山川、物产、灵异、奇瑞、志怪、灾变、传说尽有之,而非纯然关于神的故事。
    希腊神话神人二分,虽说神人同形同性,却规定了人为摹本,人能成神,亦因人为神子,如赫拉克勒斯便是宙斯的儿子,其神话意识,是以神为中心的宇宙观,不光有故事,还有神谱系。
    相比之下,我国神话并未神人两分,而是神人一体,是一体化的神人二重性,是在二重性的开显中,人性向着神性的飞跃。我们来看夸父,他既是神,也是人,神性和人性统一于一身。正是这种统一性,蕴含了神话与历史交错的因子,在从神话到历史的进程中,神话人向着历史人转化。
    陶渊明《读〈山海经〉》中紧接着“夸父逐日”的是“精卫填海”和“刑天造反”,诗曰“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精卫填海”的故事,就像“愚公移山”一样,至今仍为人所乐道,不过,不是作为政治神话的样板,而是作为民族精神的标志。可太熟悉了,人们反而不以为然,就如同人们常说的“百姓日用而不知”,并不真正懂得它所具有的深远的文化价值。
    “精卫填海”见于《北山经》,炎帝有女,名曰女娃,溺于东海,化为精卫鸟,衔西山木石,来填东海。如果说“夸父逐日”是人类第一次以直立行走的方式进行的地理大发现,确立了天人关系的地理坐标,那么“精卫填海”则是人类在大地与海洋的进退中的自我选择和自由意志的表现,海岸线从来就不是固定的,它总是在一定时间内被自然的和人为的因素能动性地改变——人要沧海变桑田。
    而刑天,则见于《海外西经》,曰其“与帝争神”,“帝”指黄帝,“争神”,也就是发生了争夺神权的战争,结果,被黄帝斩首,于是刑天“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拿起斧子和盾牌继续战斗。
    正是在这样的神话里面,埋伏着国家起源。国家起源,固然要有相应的地理机会和文明条件,但最直接的动力因,便是战争,中国的国家起源,即起源于《山海经》中的炎、黄之大战。
    “刑天”,乃炎帝之属,这样称呼他,是因为他在交战中被黄帝斩首。人之头颅,又称首级,故斩首即为砍头。又因头在人体顶端,乃人之“天”,加一个“刑”字,可见史官文化的笔法,强调了黄帝权威的合法性,明确了此次交战的性质并非对等性的战争而是用刑,故砍头又叫做“刑天”。正所谓“成王败寇”!
    显然,原始神话并非如此,你若去问他本人,他哪知有什么“刑天”?至于他如何自称,今已无从知晓,好在他“与帝争神”的顽童般的战争游戏还在,向我们呈现了炎、黄之战的景观。
    神话方式与历史观念有所不同,历史观的战争素以成败论,而神话式战争,则以其在万物一体和万物有灵的背景里发生——“大而化之之谓神”,出神入化,遑论成败?故当作神通论。用历史眼光来看,“刑天”失败了,若以神话取向,则刑天尤为可取,因为刑天在变化,显得更加神通广大。陶诗叹其“猛志”,即有感于充满战斗精神的自由意志,其可爱在此,以游戏姿态挑战黄帝,表达自由意志。若据神话思维,斩首非神话,变化才是,变化没有得失,只是改变了方式。黄帝没有变化,不像个神话款式,却有着坐标一样的确定性,可以作为史官文化的标志,从神话到历史,进入历史的是黄帝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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