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您也为他做围棋解说吗? 吴:没有,只是把书的内容说明一下,他大概是为了转换心情才要看我们下棋的吧! 记:溥仪在战后被俄军逮捕,又在东京裁判中出庭作证。历经坎坷命运,他虽已是历史上的人了,但您对他有什么感想? 吴:他很高,比我高一个头,人很直爽,也很注重信仰,红□会的新京道院就是他出资二十万元建造的。我虽然不清楚他的棋力,但他有位堂兄弟溥仲业,棋力却极强。第二年我为红□会的事再回中国时,曾在天津的惠中饭店和他对局,我让二子,他虽然不是职业棋士,我却险些输给他。 记:在战争中,是否有过因为您是中国人而遭电话威胁或骚扰的不愉快回忆吗? 吴:有一次,一九三九年我和木谷先生在镰仓圆觉寺下读卖新闻主办的十局赛时。 记:当时,木谷先生刚赢了秀哉名人的引退棋,声誉正隆。您二位的十局??br>说是每三个月一回、前后持续了两年的热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吴:事情就发生在第一局,当时已经实施灯火管制,我们在一间有宽廊的微暗房间里下棋。 中盘战后胜负情势即明,木谷先生情势不利,进入第三天的长考,拼命想挽回颓势。后来因为我意外失算一著,盘面整个逆转,木谷先生便宜六目,但胜负仍不明。那时,木谷先生有轻微的脑贫血现象,人有些昏沉不定。我们和公证人商量后,他说“不妨事,还是要本人亲自下。”由于只能休息三十分钟,木谷先生就暂时躺在走廊的藤椅上休息,然后继续棋赛。 进入终盘后,我又是一著坏棋,形势又猛然恶化,但最后关头木谷先生也走坏了棋,情势又为之一转。 不过,报纸报导当时的情况时说:“虽然木谷先生脑贫血发作,而且流鼻血,在走廊上痛苦翻转,但吴清源丝毫不为所动,执意要继续棋赛而不肯叫停。”令木谷迷非常愤怒。 记:观赛记者写得过分了。 吴:是啊,他们那样报导,棋迷愤慨激昂是当然,害我收到一大堆投书,说:“你不是人,应该在中途就停止棋赛的!” 其中,也有不少写著“因为你是支那人,根本没有武士的情义和体谅对手的心理,支那人果然下流,咱们走著瞧!”之类胁迫满纸的信,甚至连社会知名人士也对我说出这种话。我对自己遭到什么样的攻击都没关系,但对民族遭这样的指责与中伤很难过,希望他们不要这样。一九三九、四○年时中日战争方酣,是日本人最仇恨中国人的时期。等到太平洋战争一开始,日本国民的箭就指向美英,我们才不太受攻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