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嘉靖年间,江西有一位俞良臣先生,博学多才又聪明过人,十八岁就是秀才,每次参加府州县考试必定名列前茅。 到了壮年却非常潦倒,年岁老大,家境也不好,靠着教书为生,学生也不多。在这个时候,他与同学十余人,共同设立「文昌社」,实行“文昌帝君-阴骘文”的教训,来作心灵改革,期能改变命运。 明、清时代的读书人,普遍重视「文昌帝君-阴骘文」及「太上感应篇」这两篇文章。当孩子或学童在七、八岁时,家长及老师就会教他背诵此文,因这是家庭品德教育的基础,能背诵此文,在做人处世上,确实有很多防微杜渐的好处。 自受果报非天谴 再说身为秀才的俞先生,过了很多年,经过七次的考试,始终都没考上举人。他有九个儿女,其中儿子有五个, 四个夭折了,剩下最聪明的老三, 八岁那年,在外面玩耍,却失踪了。四个女儿,死了三个,除了失踪的儿子之外,眼前就剩下一个女儿了,他的妻子在这种悲痛的情况下,两眼都哭瞎了。 每年腊月三十,是民间习俗祭灶神的时候。灶神爷将返回天上,把这一家人的善、恶都向玉皇大帝报告。所以,从前供养灶神的对联是「上天奏好事,下地保平安」。俞先生常自反省,好像没有做过什么大的恶事,为什么老天爷给他这样重的惩罚?似乎上天都没有保佑他,以致他的家境越来越困难。故每到腊月三十,他便写一篇疏文,焚香祝祷后,火化疏文委托灶神爷带到玉皇大帝那里。这样过了好几年,也没有感应。 灶神化身示其过 直到四十七岁那年,腊月三十的晚上,他正与妻女枯坐凄凉无奈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他点蜡烛开门,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袍子,像修道人一样打扮的人,年岁大概是将近六十岁,很有礼貌,向他一打躬作揖就坐下来,之后就介绍自己姓张,是从远路而过,听到府上有愁叹的声音,特地进来慰问。 俞先生见到这个陌生人,心里也觉得很奇怪,但是看看他的仪表谈吐,又好像很不平凡,所以对他非常恭敬。心想在这种潦倒的时候,那里还会有朋友来慰问?尤其是腊月三十除夕的晚上,家家都团圆,又有谁有空闲到自家来慰问呢?所以内心是非常的感激,当然对他也就很恭敬。然而有才学的俞先生,确实是满腹的牢骚,至今这么大的年岁了,仍然功名不遂。因为那时的读书人,唯一的出路是功名,有了功名之后,靠国家的俸禄才能养家活口;如果考不取功名,只得在私塾教书,学费却是由学生依自己家里的经济情况,随力供养老师,故夫子有「穷秀才」之称。 清苦的俞先生,再加上遭遇到的种种不幸。他就说出自己生平读书与善行,好像都没有什么大的过失,为什么到现在功名不遂,妻子不能保全,儿女夭折的那么多,衣食不继,生活也成问题。同时又说,这些年来,每年除夕都在灶神爷前焚疏,自己所写的疏文都还记得,并把疏文的意思也说给张先生听。 张先生说:「我对你家里的事,知道得很清楚已有很久了,你不必再告诉我。」又说:「你的坏念头太重,读书积行专务虚名,每年在灶神面前所焚的疏表,都是一些怨天尤人的词句,没有一点悔改的意思,这是亵渎上天!可能老天爷给你的惩罚不止如此,恐怕还有更重大的灾难在后头呢!」 俞先生自揣生平所为没有别人晓得,这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心里很是惊讶!但他很不服气的说:「我听说冥冥之中,都有鬼神监察,即使很小的善行,鬼神也知道,我设立文昌社这么多年,与同学们立下目标,力行善事。文昌社里订的规条,就等于法律一样,大家都要遵守,我也是遵照奉行,没有违犯。难道这些都是虚名吗?」 张公就在文昌社规条里,举出几桩事实来说明。张公说:「既然立敬惜字纸以维护文以载道之精神,就应当依法奉行;然而你们还是将一些旧书或写的字纸,用来糊窗子,这是大不敬。」由于过去的字纸与现在不同,从前的书籍都是木刻版本,若非真正「文以载道」的有价值文章,是不可能花那么多时间、金钱去刻一本书的!「字」是一个一个「雕刻」而成的,没有现代方便的活字排版、照相制版等印刷术,可见从前刻制一本书,是非常不容易的。因此,既是书都是好文章,尤其是圣贤经典,书破了要修补;实在是破得不能用了,才恭恭敬敬的将它焚化,一点也不敢亵渎,目前寺庙对佛经仍一值保有修补经书的工作,这即是重道。又能「敬」才有福;亵渎、草率就是折损自己的福报。不知道的人,天天在折福!明理的人,切勿如此去做。 现在用字纸糊窗的事是没有了,但是用字纸包东西倒还常见到。若是包东西,应尽可能不用字纸、报纸,应当要用牛皮纸或包装纸之类的。如今在桃园县龙潭乡,即保有敬惜字纸的一级古迹--圣迹亭,目前为台积电(股)公司认养保护。 张公又说:「当你看到朋友或学生用字纸糊窗包物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劝告他们一声,也没有一次阻止!只不过是在路上遇到字纸,捡去焚化。这不就是做给外人看的吗?这不也就是图务虚名吗?」 恶念消福何有福 张公说:「凡行善事,都要真诚的从心地发出来。如果别人提倡这样做,你就跟着去做;如果人家不做,你也就不做了,如此是真心想行善吗?不!这只是看到别人做,心里欢喜,随喜一点;别人不做,也就算了,不是出于真心!而在团队中也没有尽到力量,团队合作是要尽心尽力,才有功德;没有尽到心力,就没功德。所以,你并没有真实善心之念;在外面还标榜着--我是个仁慈之人!实际上心里毫无仁慈。」 俞先生平日为人能言善道,但说话讽刺刻薄,有辩才且好胜心强,故强词夺理不肯输人,又因有才学,所用的词句都非常巧妙,即使无理的事也能把它说成有理,所以一般人都能被他的言语折服。但一个人言行如此自满自大,鬼神见了都厌恶;唯自己不知道,还以「简厚自居」,认为自己很厚道,是个好人。殊不知如此起心动念,莫不是罪! 非分之福是祸源 又俞先生虽然没有做邪淫之事;但却有这个心,只不过是无缘而已!所以张公叫他自己认真的反省,如果因缘凑合,你能不能像鲁男子一样呢? 「鲁男子」是春秋时代鲁国的一个人,某夜山中独返,忽然大雨滂沱,避雨于空屋内;不久恰有一女亦来避雨,叩门求入,鲁先生掩门不视,告请另避隔屋,如此确确实实做到不动心,这才是真正的「终身无邪色,可对天地鬼神」。张公肯定的对他说:「这点你也是没做到,内心仍然有邪念,这又是自欺欺人。」 「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鬼神天天在考察,找不到你有善念,只看到你虽然没有恶行,但是有恶念,并有嫉妒、褊急、傲慢的心。修行乃重在“修心”,心地纯净了,言行自然合度;心地不纯,言行也就伪装不来。过去你就只在身、口上伪装,意念上则丝毫没有改变。然神明的鉴察特别着重在“意念”,所以你受报应是理所当然,哪里还会有福报可言呢?」张公说:「这些都是你们文昌社订的规条,你都做不到了,其余的更不必说!由此可知,专务虚名确实不假。」一条一条列举出来,使俞先生无话可说。又说:「你每年所写的疏文,灶神爷确实帮你送到天上,呈交给天帝。」 这位陌生人,对俞先生心底隐藏的恶念,知道得这么清楚,都把它说出来了。俞先生听了,确实害怕,伏在地上,流着眼泪,苦苦哀求说:「你既然晓得这些幽微之事,一定是神仙,绝不是普通人,求求您!救救我!」。这就是他可以改过自新的一线生机。 他是个读书人,通晓道理,唯善根不厚,烦恼及不良习惯又太重。他的毛病就在习染太重,又没有信心、耐心、恒心,很容易被外境所转。 当时读书人,每月都有固定轮流讲《文昌帝君-阴骘文》及《感应篇》等修心改性的书。这样的讲座,在中国向来非常普遍,可惜现在反而没有了。过去常常讲、常常劝,人心还不一定能挽回,要是整个社会都不讲了,岂不是无法无天!如果没有品德作基础,只是学习高深的学问,不过是炫人耳目,好听而已!这跟俞先生一样,好高骛远,专务虚名,不切实际,坏的念头还是改不掉,碰到大劫难来时,不知将凭什么福德来避免? 知过能改即是善 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毛病,想要回转就相当困难。所以,知道自己的毛病,就是转机的第一步。灶神爷-张先生,把俞先生的毛病,一桩一桩指出来。俞先生不能不服! 俞先生向来做事态度,并未尽心尽力、脚踏实地、认真去做。故上天没有降福给他,他就责怪老天爷,求天神降福给他。想想:如果俞先生的田地里,种的都是荆棘,却指望将来收到好的稻米,您想会有这种道理吗?这是与因果不相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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