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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晚清权力中心的洋人 与曾国藩李鸿章地位相

核心提示:赫德是北爱尔兰人,在中国长期担任海关总税务司,被清廷视为客卿。1863年11月任海关总税务司。1908年休假离职回国,仍挂总税务司的头衔。在主持中国海关的近半个世纪中,赫德不仅在海关建立了总税务司的绝对统治,他还插手中国的文教事业。他深受清政府信任,以至封疆大吏如总督的任命,有时也要咨询和采纳他的意见。赫德1911年9月20日卒于英国。清王朝追授他为太子太保。
    凤凰卫视3月9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陈晓楠:各位好,欢迎各位收看《凤凰大视野》。1911年清政府将最后一个代表着朝廷最高荣誉的太子太保的头衔,授给了一个外国人,英国人赫德,要知道晚清得授太子太保头衔的只有三个人,前两个呢一个是中兴名臣曾国藩,一个是洋务派的领袖李鸿章。赫德作为一个英国人服务于中国海关,任总税务司长达半个世纪之久,他恪尽职守,不仅为清政府建立了一套完善的海关管理制度,开辟了一个稳定的税收来源,还创建了中国的现代邮政系统。
    尽管从今天的角度来看,外国人把持中国海关无疑是侵犯了中国的主权,可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赫德当时也是中国政府用来对付外国人的外籍雇员,那么这个赫德是如何进入中国官场的呢?
    解说:1854年,一个年仅十九岁的爱尔兰人在日记中写道,今天寂寞极了,我已开始独自生活,直到四点半我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他叫赫德,刚刚来到中国,在宁波的英国领事馆做一名小公务员。
    此时“鸦片战争”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但它对中国的整体影响并不大,在宁波港的常住外国人,只有二十二个。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一点半,我和汉语老师在一起,然后我独自一人自学到三点。年轻的赫德,每天都要花六、七个小时学习汉语。
    李胜良(《反客为主。赫德评传》作者):其实赫德刚来的时候吧,他也没有,有一个很长远打算,他一直,你看他的日记,他一直在想我工作到什么程度,我就回去。
    解说:1854年10月2日,今晚我可以说已下定决心,明年回爱尔兰去,到家乡做一名律师。如果我每月省下四十元,我将会有一百八十镑五先令,这足够我乘二等舱回家,还可剩下五先令。
    赫德1835年出生于北爱尔兰,他出身贫寒,父亲是个小酒厂经理,赫德不愿去父亲的作坊做那些“下等的工作”,他非常刻苦,事业之门,对于像他这样毫无背景的年轻人来说,实在太窄了。
    张志勇(《赫德与晚清中英外交》作者):赫德当时他在英国贝尔法斯特女王大学的时候,是成绩非常优秀的,英国外交部来选人的时候,都是选最优秀的学生。
    解说:赫德十八岁那年,在一次三十六人参加的公务员考试中脱颖而出,打开了通往中国的大门,他和当时很多缺少机会的英国青年一样,希望去远东碰碰运气。
    张志勇:他当时来中国的时候呢,那他是想着是在英国外交上有所作为,倒不一定说一辈子会在中国发展。
    解说:赫德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他二十六岁那年,一个与他同龄的女人,通过宫廷政变掌握了中国的大权。在二十六岁的慈禧的身后,是二十八岁的恭亲王奕等几个年轻人,他们是1861年中国政坛的明星,也是在这一年,中国第一任海关总税务司英国人李泰国,因健康原因请假回国疗养,根据他的推荐,赫德代理了总税务司的职务。他赴北京述职时,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主政大清总理衙门的恭亲王奕,赫德的谦恭给年轻的亲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胜良:很彬彬有礼的英国小伙子,同时特别特别地,特别特别地照顾中国人的自尊,然后又特别特别地了解这个海关事务,因为他准备了很多很多资料,可以做到就说你问什么我答什么。让人感觉到这个人业务很熟练,同时就是说又和李泰国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解说:赫德的前任总税务司李泰国,十九岁即来到中国,他也精通中文,李泰国曾说我是一个受中国政府雇佣的外国人,我为他们做事,而并非他们的下属。一位英国绅士,在一位亚洲野蛮人下面做事的那种观念是悖谬的,但赫德对这种观点不以为然。有人彻底不信任中国人,深信唯一可行之法就是强迫中国人就范,这种人轻易就能找到似是而非的论据。
    李胜良:在英国人血液当中都有的两种精神啊,是在他俩身上就是体现得特别的明显,也差异特别的大。就在李泰国的身上,那种骑士感觉很浓,李泰国是一个就是说很聪明,然后又很傲慢的一个人,赫德这个人实际上是一个性格很温顺,性格就是他很温和,然后对好多事务,就含而不露这么一个人。他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他是接近于英国人当中所说那个绅士那种感觉,骑士和绅士,他俩差距实际上是挺大的。
    解说:这时发生了“阿思本号事件”,本来清政府委托李泰国赴英国采购一支英国原装舰队,来打造中国海军,李泰国不但擅自加价,还坚持海军司令要用英国舰长阿思本。
    张志勇:也就是好像清政府离开他,就办不了事了,非他不行,所以呢他在这个言行举止之间呢,对清政府官员就是非常蔑视。


解说:李泰国吃里爬外的行径,让总理衙门十分恼火,1864年的冬天,他被赶走了。日后赫德回忆起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常沾沾自喜,他在给好友的信中曾说,李泰国丢掉了一个多么光明灿烂的未来,如果他在1863年脚踏实地地干,他今天就会成为东方的俾斯麦。三十岁的赫德正式走马上任,担任中国海关第二任总税务司,那么中国海关,为什么要由外国人来主持呢?
    张鸣(学者):总税务司呢,又是它是总理衙门最先进的一个机构,就是它是承包出去的嘛。
    张志勇:当时中国政府缺乏这种,很优秀的外交人员和翻译人员。
    李胜良:所谓的买办,经常是说中国人替外国人做什么,被人家买来办事的叫买办,但实际上赫德就是清政府的一个买办。
    解说:赫德在1864年正式走马赴任后,对海关进行了改革,他首先创立了一套用人系统,组成了一支由二百五十二名英国人,和一百五十六名其他西方人构成的“多国部队”。
    李胜良:用外国人来处理海关事务,相对而言更加的有效率,更加的公平,更加的安全,更加的那个廉洁。
    张志勇:清政府官员他不会说收多少就报上多少,因为里面那个贪污腐败太厉害了,外籍税务司,他们这个收的税,要远远比它那个清政府官员,当时收的税要多。
    李胜良:这个并不是说中国官员肯定会腐败,但是有一个制度上的一个保证,作为外国人,他并不像很多很多中国人一样,有着庞大的关系网,有很多需要照顾的人,有许多很多要照顾的事,有很多不该拿的钱,他们拿了。
    翁飞(学者):他很廉洁,就是他拿了你的俸禄,他绝对不会在就晚清那种,弥漫着那种腐朽的风气里,再去拿什么红包、回扣等等等等,他知道中国官员很弄这一套,他可以用这一套去弄你中国官员,他自己不干。
    解说:赫德上任之初,便对他的雇员们说,我们必须牢记,税务司署是中国衙门,而非外国机关,希望每个领取俸禄的人都明白,你是中国雇员。赫德还强调每一个官员,必须要会讲流利的汉语。
    张志勇:他们的招收呢都是有标准的,不是说随便来个外个人那就都行,他是有各种考核。
    李胜良:所有的洋员,都是从外国人当中千挑万选而来的。
    解说:1870年,一位到上海海关求职的美国人,在上海收到了这样一封拒绝信,上海办事处没有适合你的工作,你不会说中国话,就算你现在学,也来不及了,你快五十岁了吧,人过了四十便很难学会中国话。这封信的署名是“总税务司赫德”,“赫德”两字是赫德亲笔写的中文。
    李胜良:赫德又确确实实对这些海关人员的要求极高,你比如说,就是他手下有两个人物,甚至成为相当有名的汉学家,马士,写过《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三大本子,马士甚至是后来的费正清的那些老师,费正清的老师,你想那个马士都厉害到什么程度。
    解说:为防止腐败和提高职员的工作积极性,赫德在海关内部采取了高薪养廉,实行养老储金的制度,这是中国政府机关内的首创。赫德还规定公务员不得经商,实行轮换和回避制度,给予职员申诉权。
    李胜良:英国人的某些做法,英国人在税收上的某些观念,实际上通过赫德,通过这些洋员已经引进到了中国,在税收这方面,在征税制度方面,赫德做出了很多很多的创新。
    而且他的会计制度是当时特别特别先进的,他比咱们当时中国那种奏销制度要先进很多,而且几乎也是西方最先进的,也就是说在一百五十年前,赫德已经把这些活都干了。可是咱们现在呢,头脑比较闭塞的咱们,不愿意去研究这个历史的咱们,还把自己做的这些事,当成一个很先进的,很先进的活去宣传。
    张鸣:中国海关收入在这个赫德之前是微乎其微啊,微乎其微,几乎朝廷上没有多少这个项目。但是到赫德手里之后,办到这个,办了十几年以后,就已经成了第三大收入了。成绩斐然啊,你想那个时候是什么呢,是值百抽五的税,很低的税啊,世界上最低的关税了,他居然能办出这样的成就来,那是不容易的。
    张志勇:假如说,中国海关就没有引进这种税务司制度,那么就是说,应该可以想像到,就像清政府其他那个衙门一样,就是说海关应该说还是一片混乱。


解说:在赫德的关税帝国内,他本人好像是一个君主,他矮小精明,在下属的眼中冷静、铁血、专制,与对下属的严厉态度相反,在和中国官员打交道时,赫德倒显得温柔和气。
    李胜良:因为赫德和总理衙门的这些人,处得都特别好,好到什么程度?好到可以和每一个衙门的这个堂官,就一般的官员进行闲聊,闲聊这样一种关系,使得赫德等于完全进入到了中国官场。
    张鸣:中国官场习惯是这样的,就是说我首先看重的是人际关系,人际之间的信任感,人际之间的沟通能力,然后其次是看到才是轮到制度的力量。就制度约束是第二位的,首先是人的约束,人的关系。
    解说:赫德明白,只要他本人对朝廷忠心耿耿,朝廷是不会在意他是否在自己的机构内独裁的,他工作很刻苦,每天在办公室工作时间都超过十个小时。他的朋友,美国传教士丁韪良曾说,赫德从不休假,足不出北京,甚至没去过西山,顶多只是远眺。赫德只在花园散步,从不运动,对赫德来说音乐和文学,就足以舒解单调乏味的工作了。
    张志勇:他的办公室里,就是只有办公桌,没有椅子,他是站着办公的,因为他是害怕自己到时候,如果坐着会发睏啊,精力不集中啊。
    李胜良:赫德从清政府挣钱挣到什么程度,他每年能够拿到七十万两银子以上,如果以这个一两银子值二百块钱,你想想那是多少钱。那么他挣这么多钱,为中国人办事是正常的,从这个忠仆的这个角度来讲,他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受人之俸,受人之禄,然后忠君之事的这么一个人。
    张鸣:深受中国政府的信任,担了这么大的事,担了这么多,实际上如果盐税都管了的话,你中国基本上半壁江山收入都归他管了,你说他不负责任,他早就完蛋了嘛。
    解说:十九世纪后半叶,在西方人中有这样一种说法,北京有两大“珍稀动物”,一是总税务司赫德,另一个是赫德的管弦乐队。这张照片正是“赫德管乐队”的合影,赫德自幼便酷爱音乐,他本人能演奏大提琴和小提琴。
    美国传教士丁韪良牧师回忆,赫德在北京的办公室里,常听到管乐队震耳欲聋的演奏,暗示他在就着鼓声奋笔疾书,赫德一搁笔,便拿起小提琴,管乐队便立刻停止了演奏。赫德的乐队是由二十个中国演奏者和一个葡萄牙指挥组成的,这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支西洋管乐队。
    1879年,清廷将东交民巷使馆区的一块地拨给赫德,海关衙署随即从郊区迁至城中。而赫德本人的府邸也位于其中,随着海关对中国举足轻重,赫德的地位也日益崇隆,完全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安排生活了。
    他府邸中有一个中式大花园,每到周末都有花园舞会在这里举办,这是当时北京外交圈子里最重要的社交活动,在那些公使们眼中,赫德身边总是花团锦簇,丝竹歌舞,周围的十几个使馆显得黯然失色。
    陈晓楠:赫德在华54年,只回过两次英国,一次是结婚,一次是养病。身处异国他乡的他也不免思乡,他曾经在日记里这样写道,说只要想起1849年贝尔法斯特大学的情景,我就不免流泪,我们不曾忘怀一丝乡音,气息和影像都会唤起儿时的回忆和甜蜜的故乡景致,走笔至此,泪水已湿了双眼。
    在赫德的领导下,海关的业务也蒸蒸日上,国际信誉也非常高,因此呢大清国向国外购武器舰船的时候,筹措借款的时候呢,都以关税做抵押。在赫德的建议和资金保证之下,中国开始向外派遣驻外使团,开办同文馆,学习外语,建立现代邮政制度等等。这一切都是赫德愿意看到的,他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个文明古国能和世界融为一体。
    解说:此时的中国可谓内外交困,第二次鸦片战争,让中国放下了“天朝上国”的架子,太平天国之乱,又从内部给了旧体制致命一击。李鸿章等人主持的洋务运动,正在蓬勃开展,1865年,赫德即向清政府呈递了一篇著名奏折,名为《局外旁观论》,这是赫德首次就中国事务发表全面看法。他在文章中,除了呼吁中国应该进行积极的洋务实践外,更应该消除制度和文化上的弊端。
    文中说,中国在政治上“有法不依,因循守旧”,内外员工“尽职者少,营私者多”,“文武各事之行”,“执法者惟利是视,理财者自便身家”,官吏“下取于民者多,而上输于国者少”。而中央领导对此视而不见,造成人民“藐上不服作乱之灾”。
    他说中国的知识分子熟读经书诗文,而不晓时事,“一旦身居民上,安能剔弊厘奸”。赫德建议实行“民化兴国”,所谓“民化”,即“外国所有之便,民均可学而得”,“中国原有之好处,可留而遵”。在对外政策上,他劝中国尊重条约和国际公法,放下架子,平等对待各国。
    李胜良:他在这个《局外旁观论》里头啊,他其实贯穿了一个什么逻辑呢?中国内情说你兵也不好使,官也不好用,反正是所有都呈现一种很腐败,很破败,很烂的那样一种场面。所以你有这样的内情,你中国是不可能强大的,然后内情又导致外情,说你中国人对外国人,视外国人如狗,他说。他说你中国人,就是那个把和外国人处理关系,就是那个特别地偏激来处理关系。
    解说:《局外旁观论》引起了清朝高层的极大重视,封疆大吏们曾集体学习讨论过赫德的观点,但效果并不好。
    李胜良:也可能是当时的赫德,他对中国语言的驾驭,还没有到一种他在那个说话的那种水平,他在好多方面,他对中国语言的那种把握,还不是很圆熟,然后就有一种很突兀的,很拗口的,甚至是很严厉的一种言辞词,表达在文章当中,以至于让那些督抚们看了之后很反感,像左宗棠他们那些人看了肯定都很反感。
    解说:《局外旁观论》的主题思想在三十年后,又被康有为、梁启超主导的维新派提出,可惜仍旧以失败告终。
    李胜良:这个“同治中兴”失败之后,他简直就是在“同治中兴”刚刚开始,他就提出来,咱们和“明治维新”相比,有很多很多的那种因素,积极因素都不存在,反而是咱们有很多消极的因素,所以失败是极其正常的。


解说:可怜的中国,到了这个节骨眼还没有觉醒,认清变革势在必行。面对甲午战后,列强对中国的瓜分野心,赫德不无担心地说,中国人历经两千年来的驯化,热血早已冷却,不过我认为这些日子以来的绝望,会使热血以最狂暴的方式沸腾,届时,我们这些人会被赶出北京。
    1900年,赫德的预言变成了现实,中国的民族情绪以最狂暴的方式爆发了,义和团进入北京,在清政府的默许下,他们火烧教堂,围攻使馆,屠杀洋人和中国教民。对于驻京的外国人来说,这是最黑暗的日子,赫德也躲在使馆区中,整日无事可做。
    李胜良:实际上在使馆区当中,他没有做什么特别有意义的事,因为当时啊,就是说他和外界的那个,外界的联系已经完全中断了,甚至于这外国的一些报纸啊,都在说这个赫德已经死掉了,这么一个消息。在传赫德已经死掉了这么一个消息,就是后来,然后清政府作为中介,说赫德还在里面,然后才和外面接通关系。
    解说:“义和团之乱”对赫德的打击是巨大的,他豪华的府邸被付之一炬,他与友人的书信、日记,毕生积蓄遭到洗劫。这一年他已经六十五岁了,眼见自己四十多年的劳碌和忠诚毁于一旦,中国比他到来时变得更糟。他说这场动乱深深刺伤了我,但既然发生了,我们只能尽力善后,我对海关、对中国以及整体利益有所贡献,我深信只有我能兼顾这三方。1900年8月14日,八国联军攻入北京,使馆区终于解围,赫德的“假期”结束了。
    张志勇:这外交人员的这种,受到攻击被杀死的话,那这种赔款要求不可能小,但反过来呢,如果要是外国人要求的赔款过多,那么中国有可能崩溃,外国公使咨询他有关赔款问题的时候,他就反复强调中国的这个赔偿的能力。
    李胜良:他因为他管这个总税务司,管了很多年,他对中国的税收形势,他相当地了解,那么他就帮助这个列强来计算,这个清政府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这么大的一个穷国,一年能够,能够有多少税收。
    张志勇:就是一年呢,最多能赔偿两千万两的白银。
    李胜良:得出一个结论来,就是赔付四亿五千万两,然后用三十九年还清。
    张鸣:那是你们中国政府没办法,你非要,你不得不支付外国赔款,那我当然得去支付了。但并不是说我赫德要去支付那个赔款,我并不是说我替你管这个事,是我替外国人谋利。就是说我们可以指责说,他是为帝国主义,掠夺我们中国的这个海关权力,你可以这么指责,但实际上是这个钱,并没有花到那些上面去。
    解说:当时西方列强一片“报复雪恨”之声,赫德却保持了难得的冷静,他说拳乱无疑受到了官方的煽动所致,但它也合乎民心,它能如野火燎原,纯粹是一场自发的爱国运动。
    刘刚(《文化的江山》作者):这个说明赫德的话呢,他是一个政治家,中国,它这个文化的这样的一个两面性里面,你现在是这个义和团运动,它点燃了它文化的那个,这个民族性的那一面。它的国际化的那一面的话呢,将来就要被这个民族性这一面整个要炸掉。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中国这个传统文化里面有“天下为公”,什么“大同”,这个实际上这都是一种国际化的理想。同时我们还有另外一面,就这种排外的一面,一个王朝一担心这样它就要排外的,这个义和团运动就是说什么呢,它在这个底线上面,它奋力反击。
    这种反击的话呢,它看起来它很愚昧,也很蠢等等,但是它是一个信号,文化转向的一个信号,它从一个国际化要转向一个民族化,从国际主义转向一个民主主义。而这样的话呢,后面的这样的一个历史发展,实际说它带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们现在一方面,你要大把地赚美国佬的银子,同时的话呢,你还得骂几句美国佬,那么这个对于一个中国传统文化来说呢,你才是全面的,你要不骂两句,光赚银子,那你这是国际化的一面。你还没有确立一种民族立场,同时这一手抓银子,一手还要骂,这个,这就全了。
    解说:拳乱之后,赫德又在北京住了八年,1906年朝廷下令,开始接收由外国人掌管的海关业务,赫德明白,他的使命就要结束了。
    李胜良:在他走的时候,他实际上也有这么一种无奈,就是说那个,基本上人家越来越不需要我了,就是说那个,我做这么多,已经等于为他们做了很大的贡献。
    解说:这个画面是电影《末代皇帝》中,溥仪的师傅庄士敦离开中国时的场景,实际上,这一场面发生在当年赫德的身上,赫德离开中国那天,在前门火车站的月台上,他的中国管乐队奏起的正是苏格兰名曲《美好的往昔》。
    那一天晴空万里,赫德在月台上下轿,他脸上挂着一丝迷茫,但很快又坚定起来,自言自语道,“我已经准备好了”,站台上送行的人们泪眼朦胧。赫德走得正是时候,新时代已经降临,1911年9月20日,他在英国与世长辞,三周后,他毕生支持的大清王朝土崩瓦解,中华民国建立了。
    陈晓楠: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在上海外滩,有一个著名的铜像,就是赫德铜像,那是清政府给他立的,后来呢,侵华日军推倒了它,因为日本人认为赫德铜像正是西方侵略东方的象征,它是东亚民族的耻辱。
    后世很多史学家也是这样看的,他们认为,赫德是英国那边的,而其实在当时的英国人眼里,赫德呢好像又是中国这边的。赫德直到死,都没有获得他一直渴望的英国勋爵封号,最终以爵士地位抑郁而终。
    他一生拥有很多财富,可是他终生没有归宿感,他一生参与并经历了诸多的军国大事,可是在他的日记里却是载满了孤独和凄凉,他生前尴尬,死后也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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