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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战云山:志愿军猛虎师痛打美军骑兵第一师

云山之战,是我志愿军入朝后中美两国军队在朝鲜战场上的第一次交锋,我们三十九军一一六师则是志愿军部队中第一支和美军交火的部队。
    云山,是一个只有千余人家的小城,西北距我国边境城市安东(丹东) 150余公里,南距平壤市120余公里。它原是朝鲜平安北道(省)一个郡政府的所在地,处于一个小盆地内,三面环山,丛林密布,河流纵横,公路四通八达,是美军打到鸭绿江离不开的交通枢纽。
     云山战斗的总攻是在我们入朝后第10天发起的。此前,作为基层官兵,一开始我们并不清楚第一仗会在哪儿打?何时开始打?跟谁打,是跟美军打还是跟南朝鲜军打?我们只有一个念头: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开始几天,我们一直处于运动之中,白天隐蔽,夜晚行军,按上级指定的路线,在朝鲜北部的山沟里不停地隐蔽运动,不让敌人发现我们在运动中捕捉战机,择机歼敌。
    战幕终于拉开了。
     10月25日上午,南朝鲜军一个加强营由温井向北镇进犯。我们的兄弟部队要志愿军第四十军一个团采用拦头、截尾、斩腰的战术,将其大部歼灭,打响了志愿军入朝作战的第一枪,揭开了抗美援朝战争的序幕。后来,这一天就作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纪念日。
    战机,立时被捕捉到了。
    10月25日晚,我们部队奉命由泰川、龟城地区向云山西北急进,拉开了云山战斗的序幕。
    我们在夜幕下甩开两条腿,绕道走山路,向着云山奔去。 26日晚,我们三四六团到达位于云山西北方的白土洞,随后便与兄弟部队一起对敌形成合围之势。
    11月1日,是三十九军向云山之敌发起总攻的日子,担任主攻任务的是我们一一六师。
     首战云山,最富传奇色彩的就是派出“尖刀连”插入云山城,直捣敌军指挥所。这个“尖刀连”就是我们三四六团的“常胜连”四连。当时,我们机枪连二排两挺重机枪配属四连,我跟随二排参加了这次战斗,有幸成为这次战斗的目击者之一。
    总攻的炮声于17时30分响起。
    这个时间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
     当日下午4时许,师指挥所发现敌人开着汽车在公路上活动、集结,云山东北敌军陆续后撤,城街附近敌人调动频繁。迹象表明:可能是敌人想逃跑,也可能是敌人在换防。后来证实是换防,由美军骑兵第一师接替南朝鲜军一师。
    敌情突变!
    敌变我亦变。
     师长汪洋、政委石瑛迅速形成决心,趁敌调动立足未稳,发起攻击,对我极为有利:如果敌人逃跑,我不及时发起攻击,必会失去歼敌战机。汪师长立即向军指挥所报告,建议提前发起进攻,军长吴信泉当即同意。
    总攻开始后,我们的兄弟部队三四七团、三四八团出动4个营、8个突击连,迅猛地向固守云山山头的敌人发起进攻。
     我们三四六团为师预备队,在李德功副团长的指挥下,我们二营从三四七团、三四八团的结合部投入战斗,以四连为“尖刀连”向云山城猛插,五连、六连在云山城边、背向云山方向正面进攻,保障四连的侧翼安全。
    当晚9点多,在连长王振斌带领下,四连开始沿三滩川隐蔽地向云山城运动。
    三滩川是一条河流,自西北流向东南,流经云山东侧,沿途地势较为平坦。
     我和机枪连二排的两个重机枪班一起,紧随着四连行进。那河滩上也没有路,我们摸着黑,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河滩里有不少稻田,稻子收割后,有些地里水还没有完全排尽。我们经过稻田,经常要踩一脚水,有时还陷在烂泥里。
     当时,我在队伍的后面,只听见两边的山头上不时传来枪炮声,有时还很激烈,那是兄弟部队在进攻。前边也不时传来枪声,可能是前卫班排遭遇敌人了。这一路,小的战斗不少,在夜幕下也看不清。在王振斌连长率领下,连的主力坚持不受干扰,一直向云山城插去,有敌人也只派小股力量去收拾他们。
    2日2时左右,四连穿插到云山城东北侧的公路大桥,由此插入街内,与敌人展开了激烈巷战。
    当时,一、二排占领了东十字街口,截住了敌重型坦克引导下的十来辆满载美军的汽车。
    “打!”四连战士以猛烈的火力杀伤车上的敌人。
    “打!”机枪连二排两挺重机枪喷着火舌,支援四连。
    “嗒嗒嗒……”
    “突突突……”
    重机枪与冲锋枪发出怒吼。
    “轰轰轰……”
    手榴弹一颗接一颗甩出。
    敌重型坦克急疯了,横冲直撞,坦克上的机枪疯狂扫射。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战士在我方火力的掩护下,灵巧地利用街道房屋,绕到了敌坦克前边,待坦克接近到约一米远并转弯时,将捆在一起的两根爆破筒插入履带中,拉响了导火索。
    “轰——”一声巨响,敌坦克右侧的履带被炸断了。
     爆破敌坦克的勇士是四连四班的副班长赵子林,他在身负五处重伤的情况下,仍顽强地端起爆破筒,将敌坦克炸成了“没腿的螃蟹”。
     重型坦克当街趴窝,堵住了后面十几辆满载美军士兵的汽车,在我火力的射击下,敌人顿时乱成一团,纷纷跳下车逃命。连长王振斌乘机指挥一排沿街南侧、二排沿街北侧,向敌发起冲锋,穿插分割,在敌心脏中开花。
     随后,四连两个班顺着电话线摸到了美军骑兵一师八团三营的指挥所,用手榴弹一阵猛烈轰炸,美军营长罗伯特窑奥蒙德少校被当场炸死。
    失去指挥的敌人,像没头的苍蝇,四散溃逃。
     我听到有的战士用不太准确的英语喊出“放下武器、优待俘虏”的声音,更多的则是中国话的喊杀声。可能是由于紧张,战士们忘了英语。
     投入战斗后,我一直紧随机枪连二排行动。作为连队的文化教员,连长指导员给我参战的任务有两项:一是负责抢救伤员;二是登记牺牲的同志,并要写一张条子放在牺牲者身上,让后面负责掩埋的人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我对这任务感到不满足,正好我跟二排长很要好,所以我就跟着他,积极要求参加战斗。重机枪的构造我都熟悉,打响之后,我就上前帮着打开子弹箱,往重机枪上装子弹。
     战斗中,重机枪不断转移着射击阵地。在云山街口转移阵地时,我发现身边躺着一个被打死的美国兵,脸儿白白的,钢盔上有英文字母USA。我从他手上取下卡宾枪,挎在我的肩上。不经意间,我的右手挨着敌人脑袋,摸了一手脑浆,湿乎乎的。
    我们重机枪一进入新的阵地,就立即开始射击。
    就在这时,我头部负伤了。
    也就在这时,我才利用包扎伤口的间隙抬头四顾,留意观察战场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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