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自20世纪80年代末以来，英美学界对于英属黑非洲帝国衰落原因的研究发生了转变，新成果不断涌现。本文以专题为线索，揭示英美学界研究的不足，揭示英属黑非洲帝国衰落的真正原因，在于殖民地民族解放运动的兴起。
关 键 词：英联邦史 黑非洲史 殖民撤退
作者简介：杭聪，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1947年印度独立之后，英国企图以非洲殖民地为核心再建新帝国，但终未得逞。探究其中的原因，成为理解英帝国最终衰落原因的一把钥匙，所以对于英属黑非洲帝国衰落原因的研究与该进程的发展几乎是同步进行的。在20世纪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英美学界已经形成了一个研究高潮。① 1988年麦克米伦政府（1957－1963年）档案的解密，使该研究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因此，本文着重介绍1988年之后的研究状况。
一 英国与帝国衰落
英美学者具有以英国为中心解释帝国衰落原因的传统。在1988年麦克米伦政府档案材料解密之前，只有摩根（D.J.Morgan）作为特权学者利用了此时期的政府档案。从英国利弊取舍的角度，他研究了帝国政策制定的原因。② 这种研究思路，将殖民撤退进程转化为英国决策者的决策过程，撤离各个殖民地的时间问题成为英国决策者以何种标准做出取舍的问题，殖民撤退进程看似完全掌握在英国手中。英美学者在决策标准上的争论主要分为两派：政治、防务因素主导派与经济因素主导派。
在政治、防务派看来，英国决策首要考虑帝国对维持英国世界角色的作用。雷诺兹（Reynolds）更是认为殖民撤退不可能是“任何直接经济考虑的结果”。③ 赫明（Hemming）指出，英国决策者确信殖民撤退能更好地保证英国世界地位，才制订了殖民撤退政策。④ 另有学者通过对《1957年防卫白皮书》的研究，强调将防务重心从常规军备移向核军备，导致了海外帝国战略点重要性下降，坚定了英国政府实行殖民撤退政策的决心。⑤ 但是，也有一些学者认为，从政治、防务的角度看，殖民地的益处并没有丧失。约翰•达尔文（John Darwin）认为，“按照摩根的标准，快速撤离殖民地没有多少好处”。⑥ 麦金太尔（McIntyre）同样认为，出于政治和防务的考虑，英国“永久撤出”殖民地是不利的。⑦ 除了直接研究英国决策主要依据外，英美学者也研究了英国国内政治对决策的影响。从豪（Howe）所作的研究中，我们可以发现英国国内的反殖力量并不能影响殖民撤退的主要进程。而且，在麦克米伦政府时期，英国国内主要的舆论氛围还沉浸在对帝国的向往之中，⑧ 无论是工党还是保守党都对保有帝国怀有广泛的共识。⑨ 上述学者多秉承了熊彼特式的立场，将英国政府的政治和防务考虑同资本主义的发展相隔绝，甚至同所有的经济背景都割裂开来，好像帝国的维持仅仅是出于本国政客和军事“贵族”的要求。这一点无疑值得商榷。
几乎没有历史学家否认战后初期非洲大陆对英国经济的重要性，争论主要围绕1953年之后殖民地对英国的经济价值展开。否定殖民地价值的学者认为：第一，朝鲜战争结束后，殖民地作为农产品和原材料供应基地的地位下降了。这是因为世界市场对原材料和初级产品需求的减少，便利了英国从国际市场上获得供应，合成工业和本土农业的发展也减少了英国对进口农产品的依赖。第二，朝鲜战争结束后，殖民地弥补英国国际收支赤字的作用下降了。殖民地生产的原材料价格跌落，使得殖民地开发计划不再能获得预期的高额利润。保有殖民地不再有利于英国经济，融入美国主导的多边贸易和货币体系对于英国更为有利。于是，从1953年起英国政府开始追求经济自由化政策，最终在1958年实现了英镑可自由兑换。⑩ 在这些历史学家看来，英帝国已经成为和现代英国经济需要不相关的事物。即便失去了帝国，英国一样能享受经济“黄金”期。(11) 所以，英国政府并非完全支持跨国公司在殖民地的活动。(12) 还有一些学者走得更远，将帝国视作英国经济发展的障碍，成为英国经济“衰落”的根本原因。按照此种解释，英国制造业者习惯于帝国市场并满足于此，贻误了参与欧洲经济整合的时机，更贻误了产业升级的步伐；甚至殖民地英镑结存的增长也威胁了英国经济的稳定运行。(13) 肯定殖民地价值的学者认为：1953年后英国大臣们并没有减少对英国和英帝国－联邦经济联系的关切。英国政府希望通过英镑区这一媒介保持英国和英帝国－联邦的金融关系。(14) 即使在1961年英国第一次申请欧洲经济共同体成员资格之时，英国政府都不认为保持同英联邦的贸易和发展英国在欧洲商业是相互排斥的。(15) 英国官员仍然希望保留既存的商业体制，(16)完全为跨国公司在殖民地的活动服务。(17) 甚至英国政府在制订殖民地撤退政策时，都没有低估殖民地的经济重要性，而是怀有“雄心勃勃的想法，即殖民地更早而非更晚获得独立较有利于英国贸易。”(18) 到了60年代的工党威尔逊政府仍将英国和英联邦的商业联系放在决策的核心位置上。(19)
上面从经济角度解释英帝国解体原因的英国学者，多秉承霍布森的立场。霍布森认为，如果资本家把投向海外的剩余资本撤回国内重新分配，资本主义社会面临的生产过剩和消费不足的两难困境可以自己解决。如此一来，帝国的维持或废止成为英国的政策手段，所以，有英国学者们认为英帝国的解体过程就是英国撤回海外投资建设“福利国家”的过程，是英国资本主义发展到新阶段的产物。(20) 这一观点有倒因为果之嫌。应该说，殖民撤退促成了资本主义新阶段的到来。
二 计划性与帝国衰落
英国的殖民撤退是否早有计划，直接影响着对帝国衰落主要原因的分析。如果说英国政府特别是麦克米伦政府的殖民撤退政策并非有计划的主动行为，那么殖民撤退的根本原因就不能从对英国政府决策依据的分析中获得。英国政府一直宣扬自己的殖民撤退具有计划性，努力证明自己的宪制改革和开发计划为殖民撤退铺平了道路，是英国“自愿”交出了帝国统治权。摩根表达了官方观点：“除了在巴勒斯坦和亚丁，权力转移带着一种相互尊重的情绪平稳地进行”，经济和社会发展已经“开了个相当好的头……取得了一定的进展……获得了稳定的收益。”(21) 弗林特（Flint）和摩根有相似的观点，提出了“有计划的非殖民化”概念。(22) 这种观点遭到了第三世界学者的反驳。
近年来，部分英国学者吸取了第三世界学者的观点。他们认为，在1952年，哈罗德•麦克米伦发展“第三帝国”的言辞和丘吉尔早年巩固帝国的言辞是一致的。(23) 对于撤出帝国，英国政府或议会没有长期有计划的政策。(24) 林恩（Lynn）认为英国决策者怀有保持英国世界强权角色的决心，在战后初期并没有预见到未来的殖民撤退。将殖民撤退视为一个线性的过程，实际上忽视了不同时期各个政府施政重心的不同。殖民撤退事实上发生在一连串非匀速前进的历史事件中。1951－1957年的保守党政府实施了野心勃勃的帝国政策，不仅仅是“保持变化在限度内”。(25) 所谓“保持变化在限度内”是高沃斯（Goldsworthy）提出的命题，他认为1951－1957年英国政府的政策是在承认殖民撤退已经不可逆转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延缓殖民地独立的进程。(26) S.阿什顿（Ashton）专门撰文批判了他的观点，强调了战后英国政府并未认可帝国终要灭亡的命运，为保住殖民地而做出了各种积极的努力。(27) 而要依照海因莱因（Heinlein）的看法，战后历届英国政府都没有遵循某一宏伟的战略，也没有出台过任何一项普遍性的政策。即使同一时间，不同地区实行的也不是一项共同的政策。(28)
麦克米伦政府的殖民撤退政策同样没有计划性。虽然有学者认为麦克米伦政府从1957年便开始制订某种殖民撤退计划，并最终于1959年以后落实，(29) 但是现在更多的学者认为事实并非如此。在1957年上台之后，麦克米伦政府所起草的一系列报告，仅仅是分析问题而已。如哈格里夫斯（Hargreaves）所言，“在英国政府的研究报告中，非洲殖民地的有利性几乎是压倒性的。”(30) 殖民撤退政策更多的是麦克米伦政府对外部突发事件的反应，而非主动计划的结果。(31) 一系列“突发事件”的直接导火索是1956年英国侵略埃及的失败。(32)
三 国际压力与帝国衰落
英美学者不仅仅从宗主国寻找原因，而且也分析国际环境对帝国衰落的影响。弗道维（Fedorowich）和托马斯（Thomas）主编的《国际外交和殖民撤退》就是反映此种研究角度的论文集。(33)
美国在英国殖民撤退过程中的作用是一个长盛不衰的论题。路易斯是其中一位代表性的学者，他主张美国影响和参与了英国的殖民撤退政策制定。他认为，罗斯福总统力主战后将殖民地置于国际托管之下，让殖民撤退成为二战后国际格局的一部分而确定下来，促成了英帝国的瓦解，(34) 战后英帝国的殖民撤退过程同时也是英美联合转交霸权的分支过程。(35) 同路易斯的观点不同，肯特（Kent）认为，在冷战因素作用下，战后美国和欧洲殖民宗主国对非洲政策的步调是一致的。(36) 还有学者认为：虽然民主党总统罗斯福推动了殖民撤退，但是从杜鲁门到肯尼迪等民主党总统的反殖言论更多只是花言巧语，共和党总统艾森豪威尔的政策更是靠拢欧洲宗主国。(37) 美国很少对英国殖民政策有直接的影响，整体上美国人对英国的非洲政策保持克制不加批评。虽然英美两国也在殖民地问题上出现过诸多的紧张局面，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双方在殖民地问题上的合作。(38) 巴特勒（Butler）通过对中非联邦的个案考察后总结道，美国对英国的殖民政策非常配合，美国是英国“有益且安静的伙伴”。(39) 因此，美国的压力可以从英属黑非洲帝国解体的原因中排除出去。
欧洲联合同英国殖民撤退的关系也是一个常新的论题。有学者认为，1956年英国提出自由贸易区动议是英国政策拐点，“欧洲开始缓慢而明显地提升地位，英联邦的地位开始下降。”(40) 按照这种视角，麦克米伦政府在1961年申请加入欧洲共同体成为英国从传统全球角色向地区角色转化的主要标志。另一方面，伴随着帝国的终结，殖民地对英国的影响越来越少，加速了英国政府采取面向欧洲的政策。(41) 但如申克（Schenk）所说，应该分阶段看待欧洲和英帝国－联邦之间的关系。在麦克米伦政府时期，欧洲和帝国并非相互抵触的两个目标，而是相互依存的。英国向欧洲靠拢是回应殖民地市场主导地位丧失的行为，而非主动采取的策略。(42) 所以，欧洲共同体对麦克米伦政府的吸引力并非强烈到可以导致放弃帝国。
英美学者除了分析美国和欧洲合作对英国殖民撤退政策的影响之外，还注意到联合国和其他帝国对英国殖民政策的影响。卢加德（Luard）对于联合国在非殖民化进程中的作用给予了充分肯定。(43) 哈耶（Hyam）认为，国际批评，特别是在联合国舞台上的批评对英国的殖民撤退起到了主要作用。(44) 法国作为仅次于英国的殖民国家，镇压阿尔及利亚人民起义的失败和1960年迅速从非洲撤退对英国政策有一定的影响。(45) 我们应该看到，这仅仅是影响英国政策的次要因素。如果殖民地人民都满意殖民统治，联合国也就不会出现批评的声音，法国更不会执行殖民撤退政策。
近20年来，英美学者鲜有专门论述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世界民族解放运动对非洲殖民撤退影响的著作。有关此方面的叙述多散见于对联合国和冷战因素影响的叙述中。这并非说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世界民族解放运动同英属黑非洲殖民帝国的瓦解并无多大关联，而只能说明英美学者的研究立场存在严重问题。
四 殖民地与帝国衰落
20世纪80年代中期之后，英美学者将注意力从民族主义的兴起转移到对殖民地“合作者”的研究之上。对此一概念的研究伴随着从恩克鲁玛的“新殖民主义论”、依附论到沃勒斯坦世界体系论的理论研究。从事此领域研究的学者们认为，殖民地合作者不再合作是殖民撤退的最主要原因，殖民地反抗者发挥了瓦解合作关系的作用。殖民地不是完全被动地适应宗主国强加的东西，而是在宗主国的冲击下获得改造，并进而能够影响宗主国的殖民政策。罗宾逊（Robinson）就是此类观点的先驱，他甚至声称，宗主国不断地吸收殖民地潜在合作者的能力是维持殖民统治的关键。(46) 伯明翰（Birmingham）也突出强调了非洲合作者在殖民统治之时和之后的作用。(47) 此一领域的相关学者在两点上没有达成共识：（1）独立后合作关系是否继续存在；（2）独立前夕合作者同英国政府合作关系减弱的原因。
第一个争论牵扯到如何界定合作者概念的问题。跨国公司、殖民地政府、殖民统治的“帮凶”、外贸经营者、酋长甚至某些独立后国家的领导人都曾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合作者。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研究揭示了合作者身份界定的复杂性。如相关学者对跨国公司的研究倾向于否认其合作者的身份。怀特（White）为代表的学者认为，英国跨国公司和政府之间的联系很少，英国的政治活动同企业意图鲜有合拍；(48) 或者英国公司与英国政府存在着联系，但联系并不容易影响政府政策，“新殖民主义”不是跨国公司和英国政府暗中操纵的结果。(49) 跨国公司只是消极地等待政治形势的变化，再试图和新的政治领导人合作。(50) 还有如戈登（Gordon）置疑殖民地政府会完全忠诚地服务于宗主国的利益，认为殖民地政府自有其利益诉求，而且宗主国利益的模糊性，也使得其利益难以有效维护。(51) 再如通过对肯尼亚茅茅起义时期吉库尤妇女的研究，科拉（Cora）揭示了合作者心理的复杂性。一方面作为家长的丈夫在公开场合保持合作者的面目，另一方面妻子则承担了援助茅茅起义者的家庭义务。(52) 由于合作者概念界定愈发地模糊，独立后合作关系是否继续存在的争论还将持续下去。
学者们从两个渠道就第二个问题展开争论。一部分学者使用“利益”分析法。其中的部分学者认为战后殖民地开发和殖民地官僚体系的建设意味着英国抛弃了传统的合作者，与此同时却未能吸引到足够多的新合作者，造成了合作关系的削弱。(53) 持反对意见的学者认为，在黑非洲，西方殖民者有意识地不去触动传统的社会结构。在20世纪50年代流行的理论认为，应该在开发经济的同时保持传统社会等级，新的经济利益要按照传统社会结构分配。(54) 另有些学者应用了意识形态分析法，从民族主义兴起、殖民认同和种族主义等角度进行研究。如库珀（Cooper）认为，殖民地民族的形成并非如本尼迪克特•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所说的那样仅仅源于殖民地人民的想象，同时也是殖民统治者按照自己统治需要依靠暴力促成的。受过西方教育的知识分子并未都成为合作者，反而吸取了外部民族主义思想，转化了原本的想象，适应了反殖民的需要。(55) 此外，他基于大量法国、英国、肯尼亚和塞内加尔的档案，研究了非洲最具现代性的反殖运动——工会运动，对非洲各种各样的罢工进行了仔细的分析，指出工会运动在非洲殖民地独立进程中所发挥的巨大作用，阐述了工会运动如何服从于民族主义思潮从争取经济目标（争取同工同酬），向争取政治目标（争取民族独立）发展的过程。(56) 可以说，殖民地合作者不再合作是受到民族主义的感召。
上述观点的立足点在于：殖民统治是宗主国和殖民地之间“协商”的产物，殖民统治的维持在于殖民地人民对帝国的认同。这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的研究取向同60、70年代研究最大的不同。80年代之后的研究主流不再将民族解放运动的胜利视为一种历史线性发展的结果，更多地将之视为历史的偶然。这一点是笔者难以赞同的。如前文所说，英国政府并无意放弃帝国，国际压力也不能起到主要作用，那么惟有殖民地民族解放运动的兴起，才是英帝国衰落的根本原因。
注释：
① John Strachey, The End of Empire, London: Gollancz, 1959; Hazlewood, African integration and disintegration, Lond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7; L. H. Gann and P. Duignan, Colonialism in Africa, 1870-1960, Vol. 4,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69.
② D. J. Morgan, Guidance towards self-government in British colonies 1941-1971, Vol. 5, London: Macmillan Press, 1980, pp. 96-102.
③ David Reynolds, Britannia overruled: British Policy and World Power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London: Longman, 1991, pp. 221-224.
④ Philip E. Hemming,“Macmillan and the End of the British Empire in Africa,”in Richard Aldous and Sabine Lee, eds., Harold Macmillan and Britain's World Role, London: Macmillan Press, 1996, pp. 97-121.
⑤ Martin Lynn, edit., The British Empire in the 1950s: Retreat or Revival? Basingstoke: Palgrave Macmillan, 2006, p. 9.
⑥ John Darwin, Britain and decolonization: the retreat from empire in the postwar world, New York: St. Martin' s Press, 1988, p. 230.
⑦ W. D. McIntyre,“The admission of small states to the Commonwealth,”in The Journal of Imperial and Commonwealth History, Vol. 24, no. 2(May 1996), pp. 259-260.
⑧ Stephen Howe, Anticolonialism in British Politics: The Left and the End of Empire 1918-1964,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93. Stephen Howe, “When (if ever) did Empire End? ‘Internal Decolonisation’in British Culture since the 1950 s, ”in Martin Lynn, edit., The British Empire in the 1950s: Retreat or Revival? pp. 214-237. Stuart Ward, British Culture and the end of empire, Manchester: 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 2001.
⑨ Philip Murphy, Party politics and decolonization, Lond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5, p. 22.
⑩ A. Hinds, Britain' s Sterling Colonial Policy and Decolonization, 1939-1958, Westport: Greenwood Press, 2001. Gereld Krozewski, Money and the End of Empire: British International Economic Policy and the Colonies, 1947-1958), New York: Palgreave, 2001.
(11) A. Hinds, Britain' s Sterling Colonial Policy and Decolonization, 1939-1958, Westport: Greenwood Press, 2001. Gerold Krozewski, Money and the End of Empire: British International Economic Policy and the Colonies, 1947-1958), New York: Palgreave, 2001.
(12) Nicholas J. White, “The business and the politics of decolonization: the British experience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Economic History Review, Vol. 53, No. 3 (August 2000), pp. 544-564.
(13) A. Schonfield, British Economic Policy since the War, London: Penguin, 1958; J. Tomlinson, “The decline of the empire and the economic‘Decline’of Britain”, Twentieth Century British History, Vol. 14, no. 3 (August 2003), pp. 201-221.
(14) Ronald Hyam and Win. Roger Louis, eds., British Documents on the End of Empire: The Conservative government and the end of empire, 1957-1964, London: HMSO, 2000, p. lxii and 304th document.
S. E. Stockwell,“Instilling the ‘Sterling Tradition’: decolonization and the creation of a Central Bank in Ghana,”The Journal of Imperial and Commonwealth History, Vol. 26, no. 2 (May 1998), pp. 100-119; S. Smith, “‘ A vulnerable point in the Sterling Area’: Kuwait in the 1950' s,”Contemporary British History, Vol. 17, no. 4 (November 2003), pp. 25-42.
(15) A. May,“Commonwealth or Europe? Macmillan' s dilemma, 1961-1963”, in A. May, ed., Britain, the Commonwealth and Europe: The Commonwealth and Britain' s Applications to join the European Communities, Basingstoke: Palgrave, 2001, pp. 82-110.
(16) Sarah Stockwell, “Trade, empire, and the fiscal context of imperial business during decolonization,” Economic History Review, Vol. 57, no. 1 (February 2004), pp. 142-160; S. E. Stockwell, Business of Decolonization: British Business strategies in the Gold Coast, Lond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0, pp. 217-222; N. White,“The survival, revival and decline of British economic influence in Malaysia,1957-1970”, Twentieth Century British History, Vol. 14,No. 3 (August 2003), pp. 222-242.
(17) P. Cain and T. Hopkins, British Imperialism, 1688-2000, London: Longman, 2002.
(18) Tony Hopkins,“Macmillan's audit of empire 1957,”in Peter Clarke and Clive Trebilcock, eds., Understanding decline: perceptions and realities of British economic performanc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7, pp. 234-260. Win. Roger Louis and Ronald Robinson,“The imperialism of decolonization,”Journal of Imperial and Commonwealth History, Vol. 22, no. 3 (September 1994), p. 487.
(19) J. Tomlinson,“The decline of the empire and the economic ‘Decline’of Britain”. Twentieth Century British History, Vol.14, No. 3 (August 2003), pp. 201-221.
(20) D. K. Fieldhouse, Black Africa 1945-1980: Economic Decolonization and Arrested Development, London: Allen & Unwin, 1986.
(21) D. J. Morgan, Guidance towards self-government in British colonies 1941-1971, Vol. 5, pp. 343-344.
(22) John Flint,“Planned Decolonization and Its Failure in British Africa,”African Affairs, vol. 82, no. 328 (July 1983), pp.389-411.
(23) W. R. Louis, “The dissolution of the British Empire,”in Brown and Louis, Oxford History of the British Empire, The Twentieth Century,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9, p. 340; McIntyre, British Decolonisation 1946-1997: When, Why and How did the British Empire Fall, Basingstoke: Macmillan,1998, p. 38.
(24) Gerold Krozewski, Money and the End of Empire: British International Economic Policy and the Colonies, 1947-1958, p. 199.
(25) Martin Lynn, edit., The British Empire in the 1950s, pp. 1-7.
(26) David Goldsworthy, “Keeping change within bounds: aspects of colonial policy during the Churchill and Eden governments 1951-1957”, Journal of Imperial and Commonwealth History, vol. 18, no. 1 (January 1990), pp. 81-108.
(27) S. R. Ashton,“Keeping Change within Bounds: A Whitehall Reassessment,”in Martin Lynn, edit., The British Empire in the 1950s, pp. 34-52.
(28) F. Heirdein, British Government policy and Decolonisation 1945-1963, London: Frank Cass, 2002, pp. 291-302.
(29) Ritchie Ovendale, Macmillan and the wind of change in Africa 1957-1960, The Historical Journal, Vol. 38, no. 2 (June1995), pp. 455-477.
(30) J. D. Hargreaves, Decolonization in Africa, 2nd edn, London: Longman, 1996, pp. 171-173.
(31) Philip E. Hemming,“Macmillan and the End of the British Empire in Africa. ”
(32) Prosser Gifford and Win. Roger Louis, eds., Decolonization and African Independence: The Transfers of Power 1960-1980,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88, p. 14.
(33) Kent Fedorowich and Martin Thomas, edit., International Diplomacy and Colonial Retreat, London: Frank Cass, 2001.
(34) William Roger Louis, Imperialism at Bay: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Decolonization of the British Empire 1941-1945,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3.
(35) Wm. Roger Louis and Ronald Robinson, The imperialism of decolonization, p. 462.
(36) John Kent, “United States reactions to empire, colonialism, and cold war in Black Africa, 1949-57,” Journal of Imperial and Commonwealth History, Vol. 33, no. 2 (May 2005), pp. 195-220.
(37) David N. Gibbs,“Political Parties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Decolonization of Sub-Saharan Africa,”The International History Review, Vol. 17, no. 2 (May 1995), pp. 221-440.
(38) N. J. Ashton,“Anglo-American Revival and Empire during the Macmillan Years 1957-1963,”in Martin Lynn, edit., The British Empire in the 1950 s, pp. 164-185.
(39) L. J. Butler, “Brita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Demise of the Central African Federation 1959-1963,”in Kent Fedorowich and Martin Thomas, edit., International Diplomacy and Colonial Retreat.
(40) M. Camps,“Missing the Boat at Messina and Other Times?” in B. Brivati and H. Jones, eds., From Reconstruction to Integration: Britain and Europe since 1945, Leicester: Leicester University Press, 1993, p. 141.
(41) L. J. Butler,“Winds of Change: Britain, Europe and the Commonwealth 1959-61,”in B. Brivati and H. Jones, eds., From Reconstruction to Integration: Britain and Europe since 1945 .
(42) C. R. Schenk,“Decolonization and European Economic integration: the Free Trade Area Negotiations, 1956-1958,” Journal of Imperial and Commonwealth History, Vol. 24, no. 3 (September1996), pp. 444-463.
(43) Evan Luard, A History of the United Nation, Vol. Ⅱ: The Age of Decolonization 1955-1965, Basingstoke: Macmillan,1989.
(44) Ronald Hyam, Britain' s declining empire: the road to decolonization 1918-1968,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6.
(45) Peter Mangold, The Almost Impossible Ally: Harold Macmillan and Charles de Gaulle, London: I. B. Tauris, 2006.
(46) Ronald Robinson,“The Excentric Idea of Imperialism with or without empire,” in W. J. Mommsen and J. Osterhanmmel, eds., Imperialism and After: Continuities and Discontinuities, London: Allen and Unwin Publishing Company, 1986, p. 267.
(47) David Birmingham, The Decolonization of Africa, London: Rout.ledge, 1995; D. Birmingham and P. M. Martin (eds), History of Central Africa: The Contemporary Years since1960, London: Longman, 1998.
(48) Nicholas J. White, “The business and the politics of decolonization: the British experience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49) Sarah Stockwell, Trade, empire,and the fiscal context of imperial business during decolonization.
(50) D. K. Fieldhouse, Black Africa 1945-1980: Economic Decolonization &Arrested Development, London: Alien & Unwin, 1986.
(51) D. F. Gordon, Decolonization and the State in Kenya, London: Westview Press, 1986, p. 14.
(52) Cora Ann Presley, the Mau Mau rebellion, Kikuyu women, and social change, London: Westview Press, 1992.
(53) Join Springhall, Decolonization since 1945: the collapse of European overseas empires, New York: Palgreave, 2001, p. 216.
(54) Michael Havinden and David Merdith, Colonialism and Development: Britain and its tropical colonies, 1850-1960, London: Routledge, 1993, pp. 240-243.
(55) Frederick Cooper,“Conflict and connection: rethinking colonial African history,”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 Vol. 99, no.5(December 1994), pp. 1516-1545.
(56) Frederick Cooper, Decolonization and African Society: The Labour Question in French and British Africa,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6.他的结论不同于法农（Fanon）的观点。在法农看来，非洲工人阶级在获取白人劳工的特权后已经转变为工人贵族，只有农民和流氓无产者是真正的解放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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