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忆景观看记忆理论之争(2)
http://www.newdu.com 2024/11/24 10:11:56 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 习雅 参加讨论
记忆的冲突/差异 体现了“真实”的复杂面相 扬·阿斯曼提出了记忆的“历史发生器”观点,即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存在相互冲突/不同的历史发生器(历史发生机制)。如古埃及人持轮回的时间观念,他们坚信必须通过文化方面的努力,把时间“轮回化”,即把时间变成环形轨道,从而让世界不致陷入一片混乱。他们须通过遵循礼仪仪式和节日庆典规定来保持这种形式。持此观念的人,对宏大的直线历史进程少有理解。而古代美索不达米亚人以及以《圣经》为基础的基督教文明则相反,它们以线性时间为根基,认为历史是一串前后关联的事件链条,从创世开始一直延伸到世界的终结。从扬·阿斯曼对记忆的差异/冲突的解释,可以发现,一些所谓记忆的冲突/差异现象,事实上可能是不同文化背景所致。因此,对于所谓的冲突/差异,需要从不同立场去观察。 学者们提出的记忆的冲突/差异概念,展现了记忆复杂的面相。如阿莱达·阿斯曼提出了正确记忆与错误记忆之分。往往会出现这样一种现象,某类记忆不是忠于现实的(即是不真实的记忆),但却是公众认为的“正确”的记忆。而当确证几乎所有的记忆都有一定的立场后,谁又能保证“记忆的无辜”(即记忆完全真实准确)呢? 那么,回忆是否如一些人通常认为的是残缺不全、扭曲的,而且充满盲点甚至在记忆中难以鉴定真实。很多史学家认为,集体记忆和撰写历史的过程是对立的,要保持历史报告的科学性,就务必远离回忆的偶然性和建构性。但史学家莱因哈特·科泽勒克以自己在二战战俘营的亲身经历,印证了一种“永远都是真实的”烙印式记忆的存在:“有这样一些经历,它们就像炽热的岩浆一样灌进你的身体并在里面凝结。自此,它们一动不动地呆在里面,随时而且毫无改变地听候你的调遣。”被广泛引用的普鲁斯特的“小玛德莱娜点心”记忆,就是凭借着气味、味道常驻记忆之中,并成为“无意记忆”的理想类型。普鲁斯特认为,这才是衡量真实的标准。科泽勒克和普鲁斯特互相印证,以身体记忆的形式,说明记忆的真实性是存在的,显然这一“真实”并不是以物件的物质真实性作为基础,而是以情感作为真实性的基础。有学者甚至指出,史学家尤其是有亲历经验的史学家,应该撰写一类不同于传统客观史的历史:将自身经验加入,反而会使得历史更加可信,事实逻辑强于形式逻辑。 值得指出的是,在记忆理论中,最根本的一个问题是“过去”与“现在”之争。在记忆建构中,到底“过去”和“现在”各自发挥了怎样的作用?学者一直存有争论。 社会记忆研究的开山者哈布瓦赫认为,在记忆的建构过程中,“现在”的利益关系和社会框架发挥了更重要的作用,即人们今天如何回忆和叙述,取决于其目前的境况;“过去”的社会框架则发挥了次要作用。这样一种“现在”和“过去”的序列关系,凸显了“现在”的中心作用。因此,有学者将哈布瓦赫的理论概括为“现在中心论”。萨姆·温伯格甚至极端地理解为:集体记忆跟“过去”无关,它只是反映了当今的社会需要和社会状况。萧阿勤等人对此持质疑观点,提出记忆的“拯救者”观点,他认为人们的回忆并不总是受制于“现在”的利益,也在从过去的找寻中确立生命的意义。此外,斯维特兰娜·博伊姆区分了反思型怀旧和修复型怀旧。他指出,“过去”是一个相对独立且有意义的存在,并不总是建构“现在”的工具。人们通过追忆过往岁月,以期找到生活意义和价值。 以上关于“记忆是什么”的不同层面的概念争论,从不同角度给出了答案。但正如英国学者麦夏兰在《记忆、物质性与旅游》中提出,记忆研究已经进入“繁荣”阶段,我们身处“记忆井喷”之中,不断遭遇各种“纪念热”。但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需要不断提问:我们谈的“记忆”是同一个概念吗?在跨学科背景下,更需要将记忆研究不断引向对记忆基本理论的探讨,以便澄清问题。(习雅)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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