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使琉球录》的刻本及其作者
http://www.newdu.com 2024/10/07 03:10:42 《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 王菡 参加讨论
琉球和明、清两朝关系密切，琉球国王去世，新国王即位，明、清王朝都要派使臣前往祭奠、册封。据统计，明、清两朝共向琉球派出册封使25次，其中明代17次，清代8次。[1]自从明嘉靖十三年（1534）陈侃任册封使返回后撰写《使琉球录》，以后每次册封使回国后，都要将出使经过和琉球国情写成专门报告，存留至今的有《使琉球录》、《琉球记》、《中山传信录》等等。 以北京国家图书馆藏品为主的各种关于琉球的文献，近年分两次结集影印出版，名为《国家图书馆藏琉球资料汇编》及《续编》。[2]其中的抄本《重修使琉球录》，是为明嘉靖十三年（1534）陈侃《使琉球录》所做的增修。 陈侃《使琉球录》是现存第一部记录册封琉球情况的著述，第二部记载出使情况的就是《重修使琉球录》，该书在陈侃著述的基础上加以补充，体例是先录陈侃叙述，然后郭汝霖补说。该书今存世甚少，其作者情况、刻本与抄本之间的关系，尚待深入考察。 2003年秋季哈佛大学燕京学社图书馆邀请参加该馆75周年馆庆，于是趁此良机，笔者到纽约、普林斯顿、华盛顿等地访读中文古籍，遂到国会图书馆申请阅读部分地方文献，其中就有《重修使琉球录》的明刻本。 按《明史》记载，嘉靖三十七年（1558）派吏科左给事中郭汝霖为正使、行人司行人李际春为副使，为册封使出使琉球。在福建准备舟船、给养时，遇风向不顺，未能及时出发。三十九年（1560）琉球国王曾遣使至福建，要求遥封，不允。四十年（1561）郭汝霖等人乘船至琉球，册封琉球国王尚元，回国后著《重修使琉球录》。《四库全书》将此书入存目书，[3]系浙江巡抚采进本。四库馆臣认为作者是“郭世霖”，《四库全书总目.杂史类存目》曰：“明郭世霖撰。据《浙江遗书目》称，世霖，永丰人，官吏科给事中。而《类姓登科考》载嘉靖癸丑进士郭汝霖，永丰人，官至南京太仆寺卿。当即其人。特讹世为汝耳。万历中，萧崇业使琉球录，称陈侃、郭世霖二录，其明证也。”四库馆臣的辨析甚有必要。 1960年商务印书馆将《各省进呈书目》汇集在一起，成《四库采进书目》。该书目中两录此书：“浙江省第六次呈送书目”中有“琉球录（二卷，明郭汝霖辑）二本”，“浙江省采集遗书简目”中有“琉球录二卷”（刊本，明吏科给事中永丰郭士霖编）。记作者为郭士霖的，还有阮元《文选楼藏书记》。[4]其卷二记载：“琉球录二卷，明给事中 郭士霖书名依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和《国家图书馆藏琉球资料续编》。 辑，永丰人。刊本。是书系嘉靖间士霖出使琉球前取经奉使陈侃、高澄所著琉球录增益之，前载诏敕礼仪，后纪舟行杂事及国事风俗。”这说明对该书作者的记载，早在四库馆臣之前已存在混乱。[5] 但四库馆臣对作者所做的辩证，很难称其正确。 据《明史.外国琉球传》云：“（嘉靖）三十六年，贡使来，告王尚清之丧。先是，倭寇自浙江败还，抵琉球境。世子尚元遣兵邀击，大歼之，获中国被掠者六人，至是送还。帝嘉其忠顺，赐赍有加，即命给事中郭汝霖、行人李际春封尚元为王。至福建，阻风未行。三十九年，其贡使亦至福建……”。不独《明史》，清雍正年修的《江西通志》[6] 卷79记曰：“郭汝霖字时望，嘉靖进士。官吏科给事。上平倭十事，又上疏极论时务。奉玺书封琉球王馈酼蹄金不受。命督修通州湾城，议者谓非二十万不可，霖力裁之，费止三万有奇。工竣，诏升俸二级。以南太常卿乞归。”可见郭汝霖曾官吏科给事，又授南太常卿，俱为一人。雍正《畿辅通志》[7]有徐阶《张家湾城记》，亦记郭汝霖以三万金修城墙事。 郭汝霖有《石泉山房文集》13卷，浙江图书馆存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郭氏家刻本，《四库全书存目丛书》[8]据之影印。每卷卷首落款：“吉郡永丰郭汝霖著／后学长洲金士衡校”。该文集前五卷为诗集，后八卷为文集，即各体杂文，如书简、奏疏、序、记、碑文、跋、传、墓表、行状等等。诗集部分多首诗与琉球有关，如受命离开京城时的感想《奉使琉球出都门》，其中曰：“垂绅青琐闼，祗役闽海东。崇朝出都门，行何匆匆。皇心布美泽，四夷悦来同。玉带横我腰，麟袍华我躬。亲知饯我酒，舆台控我骢。”并有多首诗与福建有关。特别是有寓琉 球 时 所 作 诗，如《书扇别中山王》诗，还有《封王十咏》等，几乎记录了他任册封使以后的大部分历事。文集部分亦有《辞琉球王宴》、《辞琉球王赆金》书，卷8之首，即《刻使琉球录序》，该文与今存抄本之首的《使琉球录序》文字几乎完全相同，仅是标题中“刻”字的区别。卷9还有一篇《使事小纪》，记最初朝中欲遣吴某为使，吴氏畏惧不肯前往，才又派郭汝霖为使；诸亲友忧虑重重，郭汝霖以国事为重，不以危难为虑；至福建，倭寇来侵情势紧急，遂整修船只给养，至嘉靖四十年（1561）始成行。此文可补《明史》记载之简略。文集中还有一些相关的奏疏、为李际春《星槎录》所作序等等。这些资料都明白无误地证实，嘉靖三十七年（1558）出任册封使，四十年（1561）渡海至琉球的就是郭汝霖，而非郭世霖。郭世霖，无使琉球事迹见载于《明史》及地方史志。郭汝霖字时望，号一厓。江西永丰人。嘉靖三十二年（1553）进士。 萧崇业《使琉球录》，[9]今台湾中央图书馆存万历年原刊本，上下二卷。萧崇业与副使谢杰于万历四年（1576）出使琉球。该书成于万历七年（1579），正文前有萧崇业序。上卷“使事纪”一节中记宣德二年（1427）至万历四年（1576）历次出使情况：“嘉靖四十年，钦差正使吏科左给事中郭汝霖、副使行人李济春敕封国王尚元。”并录郭汝霖《重修使琉球录》中的渡海历险纪事。此与四库馆臣所云颇不同。 《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据中央民族大学图书馆藏抄本影印了《重修使琉球录》，尽管正文之首页就是有郭汝霖署名落款的《使琉球录序》一文，别集部分又有《石泉山房文集》可证，但《四库全书存目丛书》的简短提要中依旧沿用四库馆臣的结论，将作者著录为“郭世霖”。[10]该书明刻本今存美国国会图书馆，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中记载了这一刻本，定为“明嘉靖间刻本”。[11]此书共四册，曾经金镶玉修整，共上下二卷。每半叶十行，行二十字。首为郭汝霖嘉靖辛酉年（1561）《使琉球录叙》，次为陈侃嘉靖甲午年（1534）《使琉球录叙》。题“吏科左给事中吉郡郭汝霖编，行人司行人杞邑李际春同编”。基本内容同抄本。笔者在美国国会图书馆阅读此书之后，对比影印的抄本，最主要的差别是该刻本卷末在高澄《使琉球后序》之后，还有一篇《重刻使琉球录后序》，但抄本无此篇。该文残，未见落款，看行文的语气，当是副使李际春所写。王重民的提要中也有“李际春后序，残”之语。其文曰：“夫录遗传信也，琉球使录亦既悉矣，又奚重梓为哉？盖事久则易泯，文备则可徵。昔董、张二君使于成化之己亥，逮嘉靖壬辰仅五十余年，而旧迹遗矣。陈公、高公之使□茫然无稽。吁，前非不录，久斯泯也。是故二公录之。嘉靖戊午际春被□行得兹一览，而事之始终如指诸掌。其助□□□□□后之视今□□□视□□□□传匪真□信。况事以时变，俗以化移。今□录吾惧其远之讹且泯也。吏谏郭君忧□□据其记载之迹，参以时势之宜，访之□□之真，重为分类编辑，其造舟用人视□□详，盖昔非疏今非扰，时久而制益精也。风俗事宜于旧闻异，其势之殊化之渐也。稽事立词，援实为文，庶免传疑之误以……”（以下残）。此处钤有“福山王崇焕收藏之印”的朱文印。王崇焕系王懿荣第四子，著有《王文敏公年谱 》。[12]美国国会图书馆所藏之刻本，是目前所知该书的最早刻本。其内容以册封活动为主，由李际春《重刻使琉球录后序》看，此书当刻成于郭、李二人回国不久，用于呈上汇报之用。如前所述，乾隆年前后，即《四库全书》纂修前后，无论是私藏，还是浙江省的进呈书，《重修使琉球录》均以刻本形式流传。《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所据以影印的抄本，著录为明抄本，《国家图书馆藏琉球资料续编》著录其所影印者为清抄本，但综观之，抄本似当晚于刻本。郭汝霖《石泉山房文集》中关于琉球的诗文，多亲切自然，个人感受颇多，与此书不同。由此观之，我们如能对出使琉球的明清官员的别集作一番解读，大概还能搜集到若干与琉球相关的研究资料。 注释：[1] 参见黄润华：《国家图书馆藏善本古籍中的有关琉球文献》，《国家图书馆学刊》2000年第2期。 [2] 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0年版、2002年版。 [3] 参见《四库全书总目.史部杂史类》。 [4] 阮元：《文选楼藏书记》，台北广文书局1969年版。 [5] 《千顷堂书目》卷8又记该书作者为“许士霖”。 [6][7] 文渊阁本《四库全书》。 [8] 《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齐鲁书社1997年版。 [9] 萧崇业：《使琉球录》，学生书局1977年影印。 [10] 《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齐鲁书社1996年版。 [11] 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 [12] 王崇焕：《王文敏公年谱》，台北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