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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余年写一书,甘苦欣慰谁人知


    五十余年写一书,甘苦欣慰谁人知 ——刘凤翥与《契丹文字研究类编》的半世缘
    《中国社会科学报》2015年5月8日 作者:张少珊
    平时,刘凤翥先生给我讲课用的教材是《契丹文字研究类编》(中华书局,2015年版)的书稿。因此,这部书稿我读过多遍。刘先生撰写此书的缘起,当发端于50多年之前他与翦伯赞先生的一段谈话。
    1962年,刘先生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同年考取中国科学院民族研究所(今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东北古代民族史(实际是辽金史专业)的研究生,师从陈述先生。9月的一个晚上,刘先生去燕东园28号时任北大副校长兼历史系主任翦伯赞家辞行。翦老以他那历史学家的高瞻远瞩和对晚辈的关怀,建议刘先生去民族研究所后务必学一门或两门诸如契丹文字、女真文字、西夏文字之类的少数民族古文字,并且语重心长地说:“学了民族古文字,对你今后研究民族历史大有用处,说不定会使你终生受用无穷。”
    翦老的“终生受用无穷”六字嘱咐深深打动了刘先生。他从此下定决心,一定要按着翦老嘱咐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他在研究生的学习之余,开始注意收集有关契丹文字和女真文字的资料,凡见有中外书刊上这方面的文章,都逐字逐句地全文抄录。数年之间,契丹文字和女真文字的资料各积累了一大袋子。
    在“五七干校”期间,刘先生一有机会就如饥似渴地反复阅读资料,读着读着,就发现罗福成对《郎君行记》中契丹小字“奉皇命”的释文有误。又经过反复研究,他终于释出了《郎君行记》的人名“黄应期”、汉语借词官名“尚书职方郎中”、地名“唐乾陵”。刘先生对契丹小字的研究,此时如同在跑道上向前滑行的飞机即将起飞。
    1972年8月,学部“五七干校”撤销,全部人员返回北京。刘先生经常去图书馆继续收集和抄录契丹文字资料,书刊上的有关资料被他罗致殆尽。他还把收集到的资料分类编辑,油印散发给同行。1973年至1974年的两年间,共油印散发了六本契丹文字资料,收到良好效果。与此同时,内蒙古大学副校长清格尔泰也在收集契丹文字资料,并着手搭建研究团队。接触到刘先生的油印本之后,觉得刘先生的研究路子正确,是首选的合作对象。通过两个单位的协商,在1975年成立了以清格尔泰、刘凤翥、陈乃雄、于宝麟和邢复礼为成员的“中国科学院民族研究所与内蒙古大学蒙古语文研究室契丹文字研究小组”。从此,刘先生走上了职业研究契丹文字的道路。
    做研究必须广泛收集第一手资料。契丹文字的资料都是陆续出土的金石资料,收集这些资料必须拓制。刘先生在北大读书时,曾向向达学习过拓碑技术。为了能拓好契丹文字碑刻,刘先生又登门去金石专家罗福颐家中请教拓碑技术。但当他去保定拓制契丹小字《萧仲恭墓志铭》时,发现自己的拓碑技术仍不到位,于是又向河北省博物馆的拓碑行家张学攷学习拓碑技术。经过虚心学习和自己揣摩与反复实践,刘先生终于熟练地掌握了技术。这使他的研究工作如虎添翼。数十年间,他以“上穷碧落下黄泉”的魄力不间断地去辽宁省、内蒙古自治区、吉林省和陕西省的一些文博单位拓制契丹文字碑刻。即使退休之后,他依然乐此不疲,还经常自费去拓制新出土的契丹文字碑刻。这些资料为他的学术研究打下了基础。
    契丹文字研究小组为了方便出版契丹小字论著,刘先生还设计制作了灌铅字用的铜模。这是一件巨大的工程。他先把所有出现的契丹小字语词和原字出处都抄录成卡片,共计4万多张。经过小组反复讨论,最后确定367个原字的标准字形,由邢复礼用毛笔书写字样,把标准字样送锌板厂,制成约5厘米见方的锌板,有了锌板就可以刻制灌铅字的铜模。从1977年至1987年的十年间,国内发表的契丹小字书刊都是用这套铜模灌铅字。现在的电子版契丹小字字库也是由继承这套字模发展而来。
    《契丹小字研究》出版后,契丹文字研究小组很少再进行集体活动,逐步转入各自奋斗的阶段。1994年,刘先生退休,但他的契丹文字事业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使他摆脱一些杂务干扰,可以集中精力一心一意地研究契丹文字。
    《契丹小字研究》仅仅收录了9件契丹小字碑刻。至1999年,契丹小字碑刻已经出土发表了30多件,无论从件数还是总字数都增加了两倍有余。不仅资料多了,相关研究水平也大大提高了。由于形势的发展,《契丹小字研究》已经不能适应学界的需求,需要再出版一本新书来反映新的研究成果。于是,刘先生于2000年又申请了“契丹小字新研究”课题。一两年后,内蒙古大学也申请了“契丹小字再研究”的课题。为了不发生冲突,刘先生补办了更改课题名称的手续,把“契丹小字新研究”改为“契丹文字新研究”,课题中不仅包括全部契丹小字资料,也包括契丹大字全部资料,大字、小字“一锅烩”。
    刘先生做这样的变动是有基础的。1991年以来,他一直处于国内研究契丹大字的最前列。1991年5月,他在日本京都大学“中日联合首届契丹文字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宣读了《若干契丹大字的解读及其他》的论文,一鸣惊人。此文以解读契丹大字“岁”字为契机,从而解读出一大批契丹大字中的十位数词,认识到契丹语中的十位数词都是单独的一个词,与个位数词没有关联,还提出契丹大字也有拼音的成分。
    进入21世纪之后,带契丹字的赝品泛滥成灾。一些涉世不深的契丹文字研究者追求契丹文字新资料心切,饥不择食,缺乏识别赝品的能力,见到大致能有几段读得通的赝品墓志就当真品写书写文章发表。刘先生对这些赝品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批驳,把多件赝品挡在几家公立博物馆门外,避免了国家的损失。
    《契丹文字研究类编》是刘先生用50多年的时间呕心沥血写成的,其特点是资料全、成果新。几乎传世的所有契丹文字资料都汇辑在这套书中,最新的研究成果也体现在这套书中,是资料和学术成果的集大成者,也是最完备的教科书。一书在手,就可以起步着手学习和研究契丹文字,是契丹文字研究者和辽史、契丹史研究者以及考古工作者必备的参考书。此书的出版发行必将进一步推动契丹文字的研究事业向前发展。
    转载自中国社会科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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