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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与“身份”夹隙中的明代士人群体———《明代的塾师与基层社会》评介


    [摘要]《明代的塾师与基层社会》主要从社会史的视角,对明代塾师的社会规模与构成、生计状况与职业生存观念、职业生活及其社会活动等内容作了十分深入的考察与分析。该书使我们透过“身份”与“职业”的夹隙,更为清晰地看到了明代塾师群体的真实生活样态,以及中国近世士人群体演进的内在趋向。
       [关键词]职业;身份;明代;士人群体
    《明代的塾师与基层社会》一书由商务印书馆于2010年5月梓印刊行。该书是刘晓东教授在其南开大学博士后出站报告《明代塾师初探》基础上,进一步修改完善而成。全书分七章,共30余万字,主要从社会史的视角,对明代塾师的社会规模与构成、生计状况与职业生存观念、职业生活及其社会活动等内容作了十分深入的考察与分析。主要包含这样几方面内容:
         第一章,私塾与塾师。通过对明代“私塾”分布的考察,认为私塾教育在明代呈现出更为纵深化的发展趋势,并促动了塾师职业群体人数与社会规模的极大增长。不过,这种增长在很大程度上已远远超出了私塾,及其对“塾师”社会需求的增长速度,而呈现出了一种“供大于求”的相对失衡的社会局面。第二章,塾师的社会构成。认为塾师就其社会身份而言,几乎涵盖了士林的各个阶层与身份群体。这种社会构成状况,随着明代社会的变迁亦呈现出了一定程度的变化,“儒学生员”日渐在塾师群体中占据了主导地位。这种社会构成的演变,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明代社会民间教育资源配置的一种优化。第三章,塾师生计。对塾师的经济收入状况进行了十分细致的考察,认为塾师的基本社会消费,既包括最基本的生存消费,也包括维系其文化人身份与特征的基本文化消费。塾师之经济收入,虽因其内部层次之高低不同而有所差别,但总体看来,“搁笔穷”仍是塾师群体一个基本的经济生活特征。第四章,馆塾日课与师道兴替。通过对塾师的职业生活内容的梳理,探讨了明代塾师职位的获取方式与途径、馆塾之职的稳定性、及其职业兴趣等。认为明代塾师的职业精神,更主要的还在于“济读”与“资生”,而非自我价值的实现。第五章,西席、生徒与家主。在由塾师、生徒与家主所构成的这一微观社会结构中,确立起了以“塾师”为核心的、彼此间的基本权利、义务与社会关系。在这一看似简单的微观社会交往关系中,却也因礼法、人情、志趣、世风、利益等多种社会、情感因素的渗透,以及社会变迁的潜在影响,常常导致彼此间权力与义务关系的矛盾与起伏,从而也使私塾结构中的社会关系表现的更为复杂与生动。第六章,书生、乡民与官府。塾师以其相对特殊的社会身份,融身于基层社会之中,并通过与各阶层、群体相对有效的社会交往关系的确立,成为基层社会中沟通上、下层社会的一个纽带与凭借。其对基层社会秩序的维系,既有着“施教化于下”的一面,也有着“言民瘼于上”的一面。第七章,余论。通过明人对“道体下移”感触的解读,探讨了明代社会的教育危机所在。认为中国历史早期“治”、“教”融合的传统,对后世亦有着深厚影响,塾师的终极生存目标,也更趋向于“治”而非“教”。同时,塾师在很大程度上也被掩盖在了“生员”或“士”的身份范畴之下。因此,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塾师虽不乏职业道德的完善,但却缺乏相对完整意义上的职业观念与意识,也因这种以职业为核心的内在聚合力的缺乏,而未能趋向于一种职业群体的整合[1](绪论)。
         中国古代之“士”,历来是学界研究之一个热点话题。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末,余英时先生的大作《士与中国文化》在大陆的梓行,更激发了国内学者从新的视角来重新审视中国古代的“士”之研究热情。这种研究上溯先秦,下贯民国,成为一时之潮流,延绵至今,且取得了颇为丰硕的成果。虽然八十年代之后对中国古代“士”之研究呈现出一种发散性的特征,几乎涉及了与之相关的各个层面。不过,大体来说,这种研究又主要是围绕着这样两个命题展开,或受 其影响的:一是 “士”是否是 “知识分子”;二是中国传统社会中之“士”是否具有向近现代“知识分子”转化的可能。
       《明代的塾师与基层社会》一书,选题看似微小,却渗透了极强的问题意识。通览全书,我们不难发现:该书实际上是围绕着在中国近世社会演变中,传统的“士”是否具有向现代“知识分子”演变的可能,这一深刻的问题而展开的。与许多学者所不同的是,作者更主要从社会生活层面,士人“通过社会而存在”的能力,而非简单思想层面“为社会而存在”的精神的角度[2](P42),来解读这种演变的可能与意义。事实上,早在他另一部著作《明代士人生存状态研究》一书中,作者就敏锐地观察到了中国传统士人群体“职业”与“身份”的某些悖离之处,及其对士人生存状态的影响[3](第五章《余论》)。可以说,作者对明代塾师与“基层社会”的研究,正是基于这一基础上,通过对“塾师”这一更为具体化的士人职业群体的深入分析,来探讨“身份”与“职业”夹隙中中国近世士人群体的演变趋向。为了能更为深入地探讨这一问题,作者选择了从“生存状态”的视角,将塾师看做是一种“社会人”,着重分析了“塾师”的社会功能与角色,正如南炳文先生所云:“从‘社会人’而不单是‘教育者’的角度,来考察明代塾师及其于基层社会中的多元化的社会角色与功能,可以说是本书一个相对独特的关照视角”[1](南炳文《序》)。
         正是基于这样一个视角的审视,作者发现:中国历史早期“治”“教”融合的传统,对后世亦有着深厚影响。明代塾师于基层社会中的社会活动,就不仅限于“教”的范畴之内,也包含了一些“治”的内容所在。塾师的终极生存目标,也更趋向于“治”而非“教”,亦使塾师的社会性格与角色,在很大程度上也被掩盖在了“生员”或“士”的身份范畴之下[1](第七章)。因此,在明代社会中,虽然随着私塾教育的发展,塾师之社会规模也急剧增长,但终因这种以职业为核心的内在聚合力的缺乏,而未能趋向于一种职业群体的整合。塾师于基层社会活动中,更多的还是以“士道”而非“师道”自任。换言之,“师”与“士”在“仕”这一文化与社会生存目标的引领下,紧密地胶合在一起,也就影响了“师”自身独立性的发展,从而不可能趋向于职业群体的整合。而职业化的发展路径,却是近代知识分子形成的重要因素,因此“这种职业精神的相对缺失,使明代的塾师更主要地依托、容身于‘士’这一身份群体之中,而未能趋向于一种职业群体的聚合,这也成为影响中国近 世 知 识 分 子 群 体 社 会 发 展 的 一 个 重 要 因 素 所在”[1](南炳文《序》)。这些视角独特的观察与思考,可以说是颇为引人深思的。
    近年来,随着社会史研究的兴起,基层士人群体日渐引起了学界的关注,明代的塾师也未能例外。不过,以往之研究,更多还是从教育史或文学史的角度,以一种“客体”的方式将其纳入到研究视野中,着力探讨学校与教育体制之下的塾师的教育理念与教学方法等,因而对“塾师及其社会生活的理解,趋于程式化与简单化”。而该书将塾师“以一种‘主体’的方式纳入自身的研究视野,着重于从更多元化的视角来解析其生存状态与社会生活,将‘塾师’由单纯的‘教育者’还原为更复杂的‘社会人’,无疑增加了研究的生动性与丰富性”[1](赵毅《序》)。这也使作者对一些司空见惯的现象与理念,得以重新梳理并新见迭出。诸如对塾师“落魄书生”形象的探讨,便通过对塾师群体社会构成的实证解析,认为“明代塾师的社会构成,……是一个涵盖了‘退闲官僚’、‘儒士’、‘举人监生’、‘儒学生员’与‘科举童生’的多种身份并存的职业群体”,绝非简单的文学化想象便能概括的[1](第二章)。而塾师群体中“退闲官僚”、“儒士”与“举人监生”的日渐淡出,“儒学生员”日渐占据主导地位的社会构成的演变,也不能简单地将其看作是明代教育体制的僵化与衰落,在很大程度上,这也是明代社会自身对民间教育资源所进行的一种有效配置与优化[2](第二章)。而对塾师“生计”状况的考释与解析,进一步解读了士人群体“身份”与“职业”的某些相悖性,也使我们深切感悟到了“相较于农、商等职业群体而言,塾师虽具有较高的社会身份,但并不意味着便由此全然确立起了其‘四民之首’的生存状态”[3](第三章)。这些见解,可以说是颇富启发意义的。
         总之,该书使我们透过“身份”与“职业”的夹隙,更为清晰地看到了明代塾师群体的真实生活样态,以及中国近世士人群体演进的内在趋向。
    [参 考 文 献]
    [1]刘晓东.明代的塾师与基层社会[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2][德]费希特.论学者的使命•人的使命[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3]刘晓东.明代士人生存状态研究[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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