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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满蒙翰林群体研究》后记


    《尚书大传·卿云歌》有云:“日月光华,旦复旦兮。”伴随着昼夜之更替,时节之推移,不经意间,数载光阴竟忽焉已过,新作终于搁笔成篇。抬头凝视窗外,喜见曾在寒风中伫立了一个冬天的白杨树开始吐露新芽,迎来了迟到的春天!古人曾以“春寒”、“秋热”、“老坚”与“恩宠”为四大不可持久,而“春寒”列于其首,想来此言诚不虚也。
    就职于社科院后,每每以现代翰林自居,而向不惧“大言不惭、穷酸迂腐”之诮。随着《清代翰林院制度》出版,我内心深处的所谓“翰林情结”更加清晰,常产生时空交错之感。这使我多年来对中国传统社会中士大夫尤其是高层士大夫的境遇与作为情有独钟,思绪总是随着诸多翰林太史的悲欢宠辱而飘零跌宕。但此前按断代政治史研究的要求,我主要致力于对制度沿革、机构兴废之脉络的把握,除个别翰苑翘楚、士林领袖之外,竟未遑关注诸多普通翰林前辈作为个体的活生生的存在,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疏漏。其实,我在以往的研究过程中,已留意到整个翰林群体的研究价值,只是无暇顾及,不得已而割爱。而当前所从事的满族史研究,让我必须进行由断代史向民族史领域的转换,这就决定了今后的课题必须从少数民族的角度切入。某日我突然领悟到,清代的玉堂前辈中为数众多且地位突兀的满蒙两族成员的境遇与作为,不仅颇具研究价值,且与我目前的研究领域相吻合。因为他们除与汉族翰林的共性之外,更具备诸多少数民族自身的特点。譬如,就作为而言,既有文臣,更多武将;就出身而论,又多官吏、平民,又有觉罗、宗室;就入选途径而论,虽少一甲,但多庶常,虽无特科征士,但多特授外班;从心理特征方面考察,其既有高深的汉文化造诣,有有强烈的对自身民族的感情;从性格方面分析,既拥有草原民族的豪迈爽朗,又具备中原文士的细腻深沉。从清初至清末,其影响如日中天,甚至到民国,仍有不少人活跃于不同领域。但迄今为止,却无人对这一群体作任何研究,岂不是一大缺憾。于是经过论证、申请并经所学术委员会通过,《清代满蒙翰林群体研究》被立为民族研究所2001年度重点课题,从此开始了对这一问题的专门研究。
    就我个人而言,自幼便有一种对草原游牧民族的亲近感。听到那悠扬的牧歌,便如饮醍醐,不觉自醉;想到那广阔的草原,便宠辱偕忘,心旷神怡。冥冥之中,似有前世因缘也。满蒙两大民族的优秀儿女,的确有说不尽的英雄故事,写不尽的壮丽诗篇。在研究过程中,当我看到诸位前辈传记中金榜题名、出将入相的辉煌,我亦随之欢欣鼓舞;读到不少前辈遭遇坎坷甚至受难蒙冤,则禁不住悲叹伤怀。每每重温诸位战死沙场的将军、取义殉国的英烈、拼死而谏的诤臣、痴心不改的孤忠们的事迹,就能感觉到有一股浩然之气仍弥漫于天地之间;而浏览鉴赏才华横溢的诗人、学术淹通的大师、笔走龙蛇的书家、挥毫泼墨的巨匠们的杰作,便总能体味出缕缕余烈清风仍回荡在大江南北。故而搜集查阅史料的过程,同时也是沐浴哲人智慧之光的过程。伴随着这一过程,我的灵魂获得了升华,心灵得到了净化,达到了与古人神交的境界。
    正因如此,尽管书已定稿,但我的思绪仍难以平静,仍未能完全回归现实。长河落日,大漠孤烟,乃我情所系,我神所往;雪原林海,山峦戈壁,是我身所托,我梦所萦。我心已御风而去,飘忽流连于作为诸位先贤前辈故里的白山黑水。此次与黑龙江人民出版社签约付梓,似乎就是这种精神漫游、心驰神往的现实应验。此时此刻,不禁诗兴突发,特赋七律一首:
    青梅煮酒话当年,心在白山黑水间。铁马金戈前世梦,寻章摘句此生缘。雾峦深壑纵驰骋,芸馆翰苑任登攀。我寄真情如皓月,愿为先贤续悲欢。
    最后,感谢吾师钟翰先生为本书作序,感谢德龙师兄为本书题写书名,感谢编辑李珊女士付出的辛劳。是为记。
     邸永君乙酉春日于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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