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玲 程为敏]“日常生活”视角下的农村家族
http://www.newdu.com 2024/11/27 04:11:27 《中国社会科学报》 陈文玲 程为敏 参加讨论
从村庄经济资源的分配,我们依然可以看到家族的边界所在。大家族在掌控了村庄权力的同时,也使经济资源的流向呈现向主姓家族倾斜的趋势。 日常生活中的家族组织和意识 笔者在《家族政治与农村基层政治精英的选拔、角色定位和精英更替》一文中谈到,中国农村的家族组织、家族意识与家族活动,固然会体现在家族仪式、家族象征符号(如族谱、祠堂等)及制度规范等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它们是活生生的东西,流淌、浮现、改变于农民的日常生活实践(包括政治生活、经济生活与日常社会生活等领域),从而给自己带来长久的文化意义上的生命。因为家族意识可以由日常生活的实践产生出来,而村民这种实践活动会发生在经济领域、政治领域和社会领域。 当然,也应该承认家族或宗族组织和活动存在的区域之间的差别,首先是北方和南方的差别。正如杜赞奇在《文化、权力与国家》中指出的:“摆脱一族统治村庄的旧思想,北方宗族就不是苍白无力的,虽然它并不庞大、复杂,并未拥有巨额族产、强大的同族意识,但在乡村社会中,它仍起着具体而重要的作用。” 从资源的争夺看家族边界的伸缩? 村庄的公共资源包括政治资源和经济资源。用各种方法和手段去争夺这两种资源,构成了村民日常政治生活和经济生活的主要内容。 河北P县郄家庄是我们十几年追踪调查的一个村落,村里郄姓的户数几乎占了整个村庄(212户)的一半,血缘、姻缘再加上拟似血缘关系(干亲),村庄里大部分的村民构成了一个巨大的亲缘关系网络。从这个村庄的发展历史来看,“大家族掌权”几乎成为一个惯例。对此,属于大家族的郄家人毫不避讳“实力相当,看其家族大小”这种选拔政治精英方式(我们在实际调查中发现,有些被选入领导班子的大家族成员,其能力和口碑比很多小家族的人要差,这一点更加凸显了家族内外的边界)的存在,而其他小姓的属于“少数民族”的村民则对此愤愤不平,抱怨有能力的人怀才不遇。每次我们进入村庄调查,都会听到村民对此议论纷纷。日常生活中村民各种情绪、观点的沟通和累积,使得“大家族掌权”引发的村庄政治问题每每在三年一次的选举时便会更加凸显,因为台上的人要维持原有的格局,而台下的人试图借这个“合法的民主选举”的机会打破这样的权力格局。但是,这种权力格局总是会因为大家族在人数以及各种资源储备上的优势而得以继续维持。 在选举这样的“事件”中,我们能够捕捉到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也能看到大家族内部在“差序格局”中处于不同位置的家族成员,因为实际握有村庄公共资源的多寡和期待可分的公共资源的多寡的差异,所表现出来的对处于掌权位置的家族核心成员的支持抑或动摇。因为事件中反映出来的各种斗争和参与者的立场是与当事人日常生活中的言行紧密相关的,所以村民在日常生活中的各种言行,会帮助我们理解在选举这样的事件中,为什么这些人会有这样的而不是那样的表现以及他们这些行动的意图和目的。郄家庄相对稳定的政治格局,向我们展现了家族之间的边界——大家族与小家族的边界,同时也展现了家族内部的边界——家族内部的亲疏远近关系。 从村庄经济资源的分配,我们依然可以看到家族的边界所在。大家族在掌控了村庄权力的同时,也使经济资源的流向呈现向主姓家族倾斜的趋势。还是以郄家庄为例,早在集体化时期,郄家庄就开始兴办一些集体企业,这些集体企业也曾给村民带来了很多福利。随着政策的变化,原来的集体企业逐渐丧失了集体企业的特点,成为承包人的私有财产,集体的责、权、利关系也逐渐被淡化。承包人大多是大家族的成员,有的本身就是乡村干部。 显然,这是村庄的政治精英通过精英再生产的方式,集政治精英与经济精英为一体的过程。而且,一些利用村庄各种资源尤其是土地资源新兴的村办企业,也大多是大家族成员筹建的,因为大家族成员不管是在信息方面,还是在关系资源方面都具有小家族成员不具备的优势。这样,村办企业的家族化现象就使集体的经济资源被牢牢掌握在大家族成员的手中。但事实上经济资源只是被家族内部的少数人所占有(正是这样的人构成了家族的核心),这时,这些人会形成一个既得利益集团,从而也疏离了他们与其他家族成员的关系。在这一前提下,家族的边界就会缩小到某房某支甚至只是某个或某几个小家庭。因此,加强对日常生活实践中的家族意识、家族组织和家族活动的研究无疑将大大丰富和深化我们对中国农村家族的认识。 (本文原载《中国社会科学报》2009年8月6日第12期)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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