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映婕]乡村巫婆与地方崇拜的重构(2)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06:11:31 学苑出版社网站 陈映婕 参加讨论
据说当时芦茨一带常有土匪强盗拦路抢劫,使过往客商提心吊胆,平民百姓时遭横祸。陈老相公一边以烧炭谋生,一边带下属保护地方,一方就此平安。陈老相公不仅在整个桐庐县,在杭州市都颇具影响力。他得道成神后,乡人修建多处庙宇奉祀祭拜陈老相公。当地人常说,陈老相公成神后,每有祈求,必有灵验。 唐乾符三年(876年),镇海叛卒王郢,占据富春江镇七里泷一带险要地方,落草为寇。节度使裴璩,带兵征讨。他到当地的陈老相公庙祭拜求神保佑后出征,一仗就擒获王郢,收伏了这股强盗。这件事上报朝廷后,皇帝封老相公为“忠烈公”。到宋宣和三年(1121年),赐庙额“忠佑”。清嘉庆年间又被加封为“孚佑真君”,也就是古庙碑中所刻称的“孚佑侯”③。中央通过对民间信仰对象赐号封侯的形式将之收编进入国家认可的合法信仰系统内,以便于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并与地方形成资源共享和互利的模式。 乡人又传,时值清朝“长毛”④造反,各地组织护乡团防御。一天黄昏,“长毛”浩浩荡荡的船队沿江而上,到达芦茨。护乡团非常害怕,就壮胆乘夜出击。“长毛”船队大乱,自相惊扰而败退。护乡团大获全胜,自此以后,“长毛”再不敢过芦茨。民间流传,当时“长毛”看见一个红脸黑须将军{1},带了无数神兵神将杀上船来,遂大败而逃。 故此,芦茨村人乃至整个桐庐县均视陈老相公为一方水土的地方保护神。许多上了年纪的村人至今仍保留着芦茨菩萨在解放前受邀参加杭州庙会的集体记忆,认为是件值得骄傲和夸耀的事件。这意味着陈老相公的信仰边界早已突破了本县的范围,得到了更大区域的文化认同。 “文革”期间诸多寺庙遭到毁坏,桐庐一带的地方崇拜包括陈老相公信仰曾一度衰落。在上个世纪90年代末,桐庐地方上逐渐兴起恢复地方神灵崇拜与建佛寺之风。芦茨村与相邻的茆坪村各建一供奉“陈老相公”的庙宇,以吸引来自四面八方的信众。另外,较有影响的建庙事件还有横村镇在独山山顶兴建的慈化寺,出家人释默悟集资在凤川镇上兴建的华林寺等。所以,正是基于地方上的崇拜传统和现代恢复信仰的社会文化语境,扮演乡村巫婆角色的陈阿珠才得以出场,从而进行重构陈老相公崇拜的一系列实践活动。 二、乡村巫婆陈阿珠 毛斯认为:巫师的一些资质是后天获得的,另一些则是先天的;有一些是人们赋予他们的,另一些是他们确实拥有的。毛斯又进一步指出,女人们资质中的社会情感,使得她们在各地被公认为比男人更具有巫术天赋,并且她们在生理中的一些转变期让她们拥有特殊的地位。(马塞尔·毛斯,2003:15—16)巫师资格的获得主要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历代相传,或父子世袭,或师徒相传;另一种是经过某一特殊事件(这一事件往往被看做“神灵附体”或“神灵召唤”的表征)突变而成的。(金泽,2001:235)在我们下面的个案中,陈阿珠即是通过第二种途径获得她特殊的社会身份以及追随者的,一方面是一些非比寻常的个人经历促使她进入了非常态的精神状态,认定自身即是人与鬼神之间交流的介质;另一方面,仪式表演与信众的笃信强化了她特殊的信仰地位以及对自身角色的强烈认同。 陈阿珠,现年77岁,是桐庐县金溪(行政)村C(自然)村人,退休前是县城里的一名普通女职工。她自年轻时就相信鬼神之说,练气功多年,家中设有神龛,供奉观音像②,平日也常去附近的寺庙上香敬神。据她说,七年前她供奉了一尊新的观音像,但是这个菩萨没开过光,并不是真正的观音菩萨,而是鬼魂所附。自此以后,她在连续二十几天里很少进食,经常自言自语和情不自禁地哭笑,并且她的耳朵似乎出现了一种异常的功能,随时可以与鬼神交谈,难以摆脱。 之后,她不断地常往来于农村的几个姐妹家,她告诉村人,陈老相公上她的身后便可以给大家治病。有村人遇到疑难杂症和生活疑问便来找她,神(即本地的保护神“陈老相公”)上她的身后,便可以治病或解答生活疑问。据说凡经过她的“上神”治疗,无一不得到很好的恢复。陈阿珠在南乡一带的名气也日益增大,常有人送来锦旗、绸缎被面、供养(食物或钱财),她也常被请到各处帮助村民解决问题。 2004年,陈阿珠在她最小的妹妹小珠③ 家住了一年,小珠家在金溪(行政)村下的S村。在该年中,前来请她“上神”的信众无数,小珠在饭厅旁边的一间小房里设了一个供奉陈老相公的神龛,案台上面放着各种供品。小房的两面墙上挂满了锦旗,均是由求医或求神问事后觉得灵验的信众送来的。由于房间狭小,只挂了部分锦旗,内容如“感谢大娘娘① 陈老相公妙手回春救死扶伤富春江镇七里泷李某”。许多人在自身问题得到“解决”后,确信她是灵验的,毫不怀疑地认为她就是“陈老相公”的附体,并有着能够在人鬼神之间交流的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所以在许多锦旗上常将她置于和陈老相公地位相等的感谢对象中。慕名前来求医问事的人不仅有桐庐县境内的,还有特地从杭州市区远道而来的,其影响范围正在不断地扩大和延伸。 三、“上神”仪式② 2005年10月,笔者在一周时间内观看了陈阿珠在不同时间和场合“上神”的四场表演。以其中一次为例: 陈阿珠在该月期间一直住在S村的妹妹小珠家里。一日晚饭时分,家里来了一位老年妇女,面有病色,自称是慕名来找大娘娘看病的,又拉阿珠到门外僻静处,说:“我有句话要和你说,我晚上在家睡觉,每天晚上都梦到我家老头子(三年前出车祸去世)要和我来困觉,弄得掉吗?我恨都恨死了。”陈阿珠并不惊讶,平静地说:“你走进门我就看出来了,我就和小珠说,这个人身上不清爽③的。你们怎么样的情况我都知道的。晚上看不了的,这个时辰陈老相公不好上身的,你明天再来吧。”这个妇女迟疑了一下便走了。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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