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稚田]关于英雄叙事：在视像文本中的考察(2)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10:11:51 学苑出版社网站 李稚田 参加讨论
因为只有神才是天生拥有神力的，一个英雄所以称为英雄，或者说艺术文本中英雄形象的确立，往往要经过一段很长的时间，有时甚至终其一生才称为英雄，所以关于英雄的故事往往属于“完型叙事”——是一个有头有尾的较为完整的人生经历的发展过程。因此，英雄叙事的第一个环节多是“英雄的诞生”。因为其后来成为英雄，按照远古人的思维，他们的来历总是显得相当的不平凡，总与常人有不同之处。因此英雄模式的视像文本，在英雄“降世”的时候总会安排一个特定的场面或环境，或是一个惊人的突然事件，这一点颇与中国戏曲中英雄人物出场时，在一阵急促的锣鼓或高亢的唢呐伴奏后的“亮相”相似，这是给文本阅读者的一个暗示。此外，这种诞生，也可以是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某种主要条件发生变故，在原轨道上平稳度日的主人公生活发生突变，而进入英雄成长过程，这是从平凡人到英雄“胚胎”的质变，我们将其称为“再生”形态，再生形态也是一种给英雄降生设置的严峻考验。 《十诫》正好兼具“诞生”和“再生”两个环节。在埃及法老王统治下的数十万以色列奴隶中开始流传将有“救世主”降生人间，祭司禀告法老王有彗星落地，法老王为灭绝后患下令杀死以色列人的新生婴儿。约书贝尔把自己新生的婴儿放进草篮顺尼罗河漂下，希望能有好心人给与收留，逃出此劫。寡居的法老王妹妹贝西亚正祈求神能降赐给她一个孩子，在尼罗河边得到篮子因而大喜，视为亲出，把他抚养长大成人，并给他起名“摩西”（意为“水中的孩子”）。尼罗河是埃及民族的圣河，神话中也不乏“漂流儿”的原型情节，如中国夜郎神话中的“漂来儿”。在这个故事的开场，摩西的诞生便非同寻常，与一般人的经历是大不相同的。 摩西长大后，深受法老王宠爱，法老王甚至有意把王位传给摩西。但宫中老保姆蔓梅始终因怕埃及王位落到以色列奴隶后代之手，便把摩西的真正身世披露出来。摩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拒绝掩盖事实真相，毅然脱下贵族服装换上作为奴隶标志的以色列衣服，站到了奴隶的行列中和他们一起做苦工、挨鞭打。他从法老王的继承人迅速变为以色列奴隶的精神领袖，这无疑是摩西的“再生”——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按照新的人生轨迹继续推进叙事。 英雄诞生后，视像阅读者继续关心的，是英雄具有哪些无敌的本领和与常人相异的技巧。视像文本必需提出一系列的符码向阅读者报告关于未来“英雄”的学习或寻宝历程。摩西长大后的第一组镜头，就是打败敌人班师凯旋，向法老王献上征战得来的巨大财富，迅速增长了国力；接下来是在法老王亲生儿子伦姆西斯久修萨巴城而无法完工时，迅速为纪念法老王登位25周年完美建成了举世绝伦的巨大城堡，并树立起纪功碑。一组对仅仅是记载中的、使用成千上万名奴隶，用最原始的通讯工具整齐有序地树立纪功碑的场面的再现，使观众在叹为观止的同时，确认了摩西超人的智慧和他对工程技术的稔熟。第三个方面，编导又设计了年老的约书贝尔也被驱赶到现场劳作的一段情节：她负责向移动的大石料下抹油以降低摩擦力，她的衣带被石料压住，身体就要被碾到石料下的危险一刻，摩西下令停止工作，把约书贝尔解救了出来；接着他又带领奴隶打开歌申地的粮仓，让奴隶们能吃饱肚子干活，并下令每工作6天之后给奴隶们可以休息1天的权利。摩西的宽大慈悲，得到了奴隶们的好评，当然也赢得了文本阅读者的赞誉。三段叙事，摩西的英雄身份已经建立起来，完成了“身份验证”的环节。 在“英雄验证”环节充分成立的基础上，叙事可以转入“英雄建功”的模式环节中来。摩西在西奈的圣山上接受了上帝耶和华的指示，要完成解救以色列人的任务。他先是来到已继承法老王位的伦姆西斯面前，显示木杖的神力（异物）——吞吃了由埃及法老王的木杖变成的“蛇”；继而把圣瓶里的水和尼罗河的河水变成血水；再把白天变成黑夜，呼唤天空降落冰雹，冰雹落地又燃起熊熊大火；然后又使法老王失去自己的儿子，最终迫使法老王答应释放以色列人，还他们以自由民族的身份。战胜了法老王伦姆西斯的摩西，带领以色列人来到红海之滨，出尔反尔的伦姆西斯又带领大兵追来，危难之际，摩西又显出神力：木杖变成火龙，拦住伦姆西斯的来路；再唤来飓风，把红海的海水劈开，露出海底的通道，以色列人在摩西带领下通过红海，而埃及军队除法老王之外则全部葬身在恢复原样的红海之中。以色列人来到自由的土地上，但受到舍芬等民族败类的蛊惑，迷失方向崇拜金牛、疯狂纵欲，陷入罪恶与混乱之中。摩西则在圣山上与上帝耶和华订立了“十诫”的约定，使以色列民族重新建立了稳定和谐的秩序，成为世界上最先坚信上帝的驯服子民。以色列民族也就由此特别得到耶和华神的眷顾，获得了自由、土地与幸福。 摩西正是因他的功绩，而成为民族的英雄和宗教的英雄。文本的结束便自然转入对“英雄的崇拜”。自强不息的以色列人凭着对神的坚定信仰，终于得到了民族发展的机遇。但年迈的摩西并没有和他的人民一起奔向蓝天下新的地平线，而是站到高处，把那根代表耶和华意旨的神奇手杖传给约书亚，嘱咐他把记载着“十诫”的《圣经》一代一代传下去，永远遵守神的诫命，影像文本则在摩西高大的身影中结束了故事的叙述。 摩西的故事来自《圣经·旧约》，他是以色列神话中的一个英雄，也是以色列民族具有神性的始祖领袖。后来《新约》中的神祗、拯救世界的基督耶稣也有类似的经历：首先他的诞生便与常人不同，属于无婚受孕，以后他又用自己的奉献受难，代表世人与上帝签订了新约，而自己通过“复活”最终成为基督教中掌管全人类命运的神。2004年由梅尔·吉布森（Mel Gibson）执导的电影《基督受难记》（The Paion of the Christ），就以耶稣背负十字架遭受鞭打酷刑而放大了英雄模式中以牺牲为人类“建功”的环节。片中因为视像画面过于残酷血腥，曾经发生了不少观众当场晕倒的情景，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表现出视像文本超越口头文本或文字文本的感染力。 (责任编辑：admin) |